一百八十七(1 / 1)

唐寅看着榜。

第三名探花郎,已是极好的成绩了,不出意外的话,翰林院是跑不掉的了。

只是……他赫然看着自己名字之上,高高挂在榜首的王守仁。

这怎么可能。

他已惊讶的下巴都合不拢了。

礼部之外,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呼吸一般,像见鬼了似得,看着这榜单。

王守仁,王守仁………

张家兄弟以为自己看错了,张延龄一遍又一遍的揉着着眼睛。

此时张家兄弟二人脸上的微笑,一点点的流失。

安静…

可怕的寂静……

完了,完了,日后别说吃肉了,粥都恐怕喝不上了。

然后,不知道谁开始痛苦起来,如同决堤一般,一个接一个。

王守仁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王守仁,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这可是状元郎啊,大明百五十万读书人至高无上的荣誉啊………

王家中王华在当值,家中女眷又不方便抛头露面,便让管家来看榜。

管家已是呆滞的模样,打了个哆嗦,少爷,中了状元………

倒是朱厚照高呼:“王家父子状元,大明独一份………”

张仑也是呆了,跟着太子,押,押中了……

等会儿,赔率是多少啊,自己这五千两银子能挣回多少来………

朱厚照历来对这样给自己挣钱的人都是青睐有加的,要不是身份的原因,朱厚照恨不得把王守仁抬起来游街………

牛逼啊,这把抄上了………

小朱我的零花钱不愁了啊……

王华心神不宁在值房里做着,杨廷和,费宏等人今日都很识趣的没来找他。

目的他猜着了,大伙都知道今日对自己是大日子,想来实在没心思去干别的。

王华虽说知道自己儿子的确有才气,可是……他的心底深处依旧没来由的烦躁。

自己的儿子,就是个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的主啊。

他安慰自己,没事,大不了几年后再来,我儿还年轻,不急,就当历练历练。

不过想到这,王华就有种莫名的想哭。

所以他面带着微笑,努力如常地做着平日该做的事,也没人来找自己喝喝茶,解解乏。

却在这时,有书吏匆匆地边走边道:“王大人,王大人……”

这突兀的声音,打破沉寂。

顿时,许多人表露出不满之色。

可那书吏不在乎,无视其他,几乎是冲进王华的值房。

“王大人,大喜。”

书吏进了王华的值房后,竟是激动得颤抖。刘健抬眸,错愕地看着这书吏。

书吏嚷嚷道:“公子高中,高中了。”

“……”王华一怔,双目露出了一片茫然。

周围人却是一下子炸开了一样。

费宏沉不住气了,“你说什么?他……他……中了?”

刘华脸上不可置信的样子。

而接着,内心的深处一股喜悦开始油然而生。只见书吏笑意满脸地道:“不错,公子高中了的乃是状元

”“……”

所有人真的惊了,瞪大了眼睛,瞳孔开始收缩。

状元啊………

怎么可能……是状元……

要知道,那唐寅,伦文叙一个个,可都是………

王华难以置信地问道:“当真?”

“下官岂敢欺骗王大人,当真!”书吏激动得嗓子都哑了。

费宏,杨廷和纷纷王华作揖道:“恭喜王大人啊,令公子真是大才啊……”

王华才抬头,凝视着杨廷和:“我家王守仁……当真考中了状元?”

直到现在……他还依旧觉得不真实。

“是啊,这等事,谁敢来欺骗王大人啊,哈哈……”

众人大笑,显然也很为王华高兴。

王华确定了再三,站起来道:“吾儿……争气了啊,我王华,对得起列祖列宗啊………”

他大哭着道出这番话,随即,便匆匆而行。““回家!回家去!”王华的声音颤抖着,现在天大地大,回家最大。

状元啊,状元,自己儿子,是弘治朝的状元,这比当初自己金榜题名,做了状元,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痛快啊。

王家,后继有人了。

所以……回家。

没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了。

天塌下来,这事儿也得搁一搁,放一放,自己要见一见自己的儿子。

当然,这样的事,在朝廷里也传开了。

殿试的人选,只有皇帝才能点的,虽说当时刘健等人也知道了陛下对王守仁的青睐,可真真的点了王守仁为状元,谁又不吃惊呢。

父子状元,可不是只是听起来好听。

大明有条不成为的规矩,非翰林,不入阁。

翰林不一定能入阁,但入阁的,一定是翰林。

别看王华如今在东宫,可所有人都清楚,日后,王华一部之长那是肯定跑不掉的。

如今,这王守仁也是………

明眼人可见,王家整不好,能出两代的阁老啊。年的光景,足以让王家真正成为大家族了。

几年的光景,足以让王家真正成为大家族了。

弘治皇帝在暖阁他看了看左右,竟是忍不住询问一旁的萧敬:“萧敬,你说说今日放榜会如何啊?”

“这,陛下,奴婢猜不出……”萧敬笑吟吟的看着弘治皇帝,提醒道:“陛下,太子殿下今日也去看来?”

“嗯,算他有心,还知道关心国家选才大事。”弘治皇帝有些欣慰。

弘治皇帝不禁笑了。

这此时,外出看榜的宦官已是回来了。

弘治皇帝看他的样子,像是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像是吃了苍蝇一般,要说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弘治皇帝似乎也看出了这宦官的徘徊,抚着御案,淡淡开口。“你说罢。”

“陛下,礼部那,不少人都哭天抹地。”宦官小心翼翼的斟酌着回答。

“哭?他们哭什么?”弘治皇帝愣住了,眉头轻轻一皱,很不解的问道。

宦官不禁咽了咽口水,才给弘治皇帝道来。“听说,京师不少赌坊开了盘,看今年的状元花落谁家。

结果,呼声最高的伦文叙,唐寅纷纷落选,不少人,亏得都是血本无归。

奴婢去的时候,两位国舅正在痛哭,说是,说是亏了不少银子。

奴婢,奴婢还看见殿下了,殿下见了奴婢,说,说是殿下投了一万两银子,如今,已是挣了四万两,足足有了五万两白银。

就是英国公府上的张仑,也都挣了两万两银子。

小宦官边说着边是一脸艳羡。

”“呼……”弘治皇帝觉得头皮发麻,五,五万两啊。

萧敬也是长大的嘴巴,太子,这……还真是在哪都能挣银子啊。

这也太可怕了。

弘治皇帝不禁眯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对此,若是朕也投了银子,岂不是………

这个逆子,挣钱的事情,这么只投了这么些银子。

嗯?不对,这是,这是赌啊,堂堂太子,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弘治皇帝正要大怒,却是见得小宦官掏出银票:“陛下,这是,这是殿下带着奴婢去来的银票,殿下说,三万两银子全都交给陛下………”

弘治皇帝的怒火瞬间消散了大半。

三万两啊,这可不是比小数目啊。

就这么轻轻松松拿到手了?

弘治皇帝哪里知道,朱厚照带着这小宦官一去赌坊,那赌坊老板吓得魂都掉了,一看是宫里的人,以为是哪个宫里的太监投的银子,哪里敢得罪,还不赶紧交出几十银子。

弘治皇帝摇摇头,算了,不追究了,继续看着奏章。

顺天府尹上书,弘治皇帝他表情显得凝重,进来顺天府辖地内,有不少流民,其中,混杂了些贼人。

弘治皇帝叹了口气,他心情显然很不好:“闻香教的逆贼,竟是流窜到了京师,说是如今天灾频繁,大明国运不久。

“满口胡言乱语,狂悖”,弘治皇帝大怒。

一旁的萧敬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闻香教的事情,厂卫,知不知情?”

“哎……奴婢疏失……”

“这不怪你,这些日子厂卫自己还在自省,有些宵小趁虚而入,倒也正常。”

弘治皇帝忧心忡忡,“正因为去年的大旱,才使丐帮宵小有了可趁之机,他们四处编撰童谣,使无知小儿传唱,说朕不堪,大明气数已尽,人心浮动,都是一些大逆不道的话,说是还有去年的大旱,是因为……朝廷失德的缘故。”

弘治皇帝的确是很生气,很暴躁啊。

“厂卫那,不能松懈,千里堤坝,溃于蚁穴,要防患未然,也不知道太子的西山,还能不能安置些流民。”

弘治皇帝这个念头立马就被打消了,西山说到底就这么大,安置这些百姓已是实属不易,这样棘手的问题,自己怎么可能有甩给太子去办。

看来朝廷还得是想办法把这些百姓好生安置,要不然,祸患无穷啊。

弘治皇帝叹息一声。

杨氏回到江阴,不顾一路上的风尘仆仆,也没有歇息,就寻到了自己的婆婆,说了京师的事情。

至于徐经保住一命,只不过废除功名的消息,夫人一早就知道了,虽是悲伤,更多的,还是庆幸啊。

科举舞弊能有这个后果,可以说是朝廷宽宏大量了。

可徐夫人一点也不知晓其中的门道,直到自己儿媳回来,这才明白了其中内部的交易。

自己的儿子,如今在京师,就是握在太子手里的蚂蚱。

太子开出了如此的代价,徐家,这么能不动心?

更何况,徐家要是反对,下场是什么?

当得知太子对京师的粮商进行给人家弄了个家破人亡,再加上一些从京师来的消息,徐夫人对这位的第一印象就是杀伐果决。

这样的人,又身居高位,敢问,徐家除了答应,还有别的办法?

杨氏小心翼翼,如今当家的还是自己的婆婆,自己贸然答应下来,的确是有些越俎代庖了………

出乎意料,徐夫人点点头,“此事你做的对。能给这样的人办事,是我徐家的机遇。

如今我儿还有前途,徐家也是不过做些能做的事,如此看来,倒是件好事。”

“只是婆婆……”

杨氏有些踌躇的开口。

“你说的老身心里明白,这些事,凭借我徐家的人脉,在使些银子自然是办得到的。

婵儿,你可知道,这些商贾的背后,哪一个不是大官勋贵,可这些人,都不如咱们背后的人,更何况,太子还得了陛下的意思。

皇帝啊,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啊。

对了,老身还有件事想知道,你是怎么………”

徐夫人一脸狐疑,意有所指。

自家儿媳是江南数一数二的美人,端庄媚态,浑然天成………

杨氏立马明白过来,美眸含泪。

徐夫人笑着说到:“那是老身想多了,好了,好了,是娘错了,错了………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事,抓紧时间办吧。”

朱厚照得了银子,兴高采烈,回到东宫没有多久,就被弘治皇帝传了了宫。

这,朱厚照有些惴惴不安,银子自己都交出去了,一分钱都没有多留,父皇找自己这是要干嘛啊。

朱厚照心里千百心思来到暖阁,却看见弘治皇帝焦头烂额。

如今,闻香教的事情,在北直隶,乃是大明腹里。

贵州的局势,虽说王栻已经赶了过去,可调派的兵马,兵部上了书,还没有同意。

再加上北边还有个一百多年来的隐患,就够弘治皇帝头大了。

朱厚照心里咋舌,怪不得自己老子三十多就没了,这工作压力也太大了。

“你看,贵州的局势,如今看起来,钱粮要多少还不好估算,九边这段日子到算是安定,但谁也保不准会出写什么事情?

处处粮饷,又是一笔不少的银子啊。

还有闻香教,这些,如鲠在喉啊,没有一件容易办啊。”

弘治皇帝少有的开口抱怨。

朱厚照不敢随便接话,这事可都不是小事。

“王守仁得了状元,朕知道,你对他,一直都是另眼相看,朕今日让你来,就是问问,这王守仁,你的看法是什么?”

萧敬眼皮子狠狠一跳,陛下,这是直接把这位状元郎作为太子的心腹来培养了啊。

陛下,这是要让太子在朝堂上有自己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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