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磡带人立即从京城赶到晋西王府,恨不得拿刀逼着晋西王说出护卫的联络方法,然而顾长衣跟两名护卫在一起,他行事束手束脚,能客气地开高条件交换。
晋西王软硬不吃:“你说那你媳妇,我姑且相信。但……你媳妇跑了要追,我就不用追媳妇吗?”
沈磡直言不讳:“……你再怎么献殷勤,殷大人也不会你。不我行方便。”
晋西王:你礼貌吗???
殷雪臣替晋西王府洗清谋逆嫌疑,有一项关键证据他力挺的孤证,件事朝廷上下都记着,若他和晋西王走得近,清者也不能自清了。
当初晋西王深夜翻殷家的墙,被打出来再正常不。
沈磡当面插了晋西王软肋一刀,毫不手软。
晋西王嘲讽:“不一月没,急什么。”
暗三心里着急,你当然不急啊,你又没媳妇又没孩子的。你懂屁。
沈磡退一步道:“那你我一项凭证,让你两护卫不要对我有敌。我自己找,找到后他们不能阻拦我面。作交换,我要找到他,折返回来经晋西时,我教你易容。”
易容了,那偷偷去京城也没人发现了。
晋西王想了想,殷雪臣没提要阻拦面。项交易里有坑,“找到媳妇折返回来时教人易容”,找不到就不教了的思。
他提笔写了一封信,让沈磡带去。
沈磡信揣怀里,马不停蹄上路,目标直指西疆都护府。
若非他带的人手都高手中的高手,怕要折在日夜兼程的赶路中。
每回闭上眼睛,沈磡都会梦顾长衣吃不饱睡不好,一边吐一边骂他什么没找到他的情景。
智上他知道顾长衣可能根本想不起骂他,但沈磡自顾自地罪责都揽到头上来。
最近赶路比较着急,沈磡不赶路的时候就尽可能补觉,保留精力,也不做饭了,暗卫松一口气的同时,面临了天天吃馒头的困境。
他们才知道身在福中不知福,暗七感慨:“你说前几天主子不肯睡觉,一想夫人就去做面条,咱们吃了么久,吃腻了。现在吃馒头了才知道面条都好吃。”
暗六:“可不,你说夫人会不会也想念主子做的饭菜?”
沈磡闭了闭眼,他前致力于顾长衣换花样做饭,会不会他胃口养刁了,在外面都吃不好?
听说怀孕两月后,孕吐反应会加强,顾长衣现在不正抱着哪棵树吐?
暗七一主子又开始忧心,宽慰道:“主子,夫人有无涯境,不缺吃不缺穿,肯定比你现在得好。”
暗六闻言举手:“我们的铺盖都被夫人一起卷走了,主子您放心,夫人那种有借必有的性子,一定会回来我们的。”
暗五附和:“对啊,夫人虽然镯子主子了,但没我们铺盖啊,肯定自己留后路,顺成章地回来。”
暗四:“我们到时候一定假装得非常惊喜!”
暗二也试图加入话题:“就算夫人无涯境的食物吃光了,我的铺盖里有两斤酥油饼!”
暗七:“操,不会三月前我们出任务你买的那两斤吧?”
暗二:“……对。”
暗七:“你可闭嘴吧你。”
夫人能吃你那期的玩儿?
沈磡并没有被群人安慰到,反而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想象了一下,顾长衣在无涯境里翻箱倒柜,最后找出暗二被子里那两斤霉变的酥油饼,额头青筋一阵一阵跳动。
“以后不新鲜的玩儿不准寄在那里。”
暗卫们点头称。
说话,暗三赶来,汇报到:“打听到通达山庄的消息!”
沈磡倏地转头:“说。”
暗三:“月前,有人在西边村里收购小麦,帮助村民没法晒干的小麦全处了。后来村民在收购凭证上看一红戳,写着通达山庄。结合小麦一夜运走的速度,应当就夫人没错了。”
沈磡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离顾长衣此近,那村里离里有二里地,若非赶路要紧,他不愿多花时,他甚至可以去看顾长衣生活的痕迹。
“有没有别的?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暗三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夫人放话,他跟明日楼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故放话他听的吧。
沈磡脸色一白,顾长衣……在气头上。
他既没哄也没道歉,顾长衣当然不会消气。
沈磡就怕顾长衣气出病来,他按了按额头,道:“冒名顶替通达山庄出一批小麦,别让人盯着顾长衣手里那批堵他。休息够了,走吧。”
暗卫分了一出去办事,其余人继续上路。
沈磡抵达西疆时,距离上次到顾长衣,整整了一月半。
巍峨的都护府标志高耸在城中,沈磡眯了眯些天被风沙吹红的眼睛,喉咙发紧,眼眶酸涩。
一踏入西疆,暗三就送来了有人在大量采购水的消息,西疆瓜虽甜,普通办法运到京城几乎不可能,不用想就知道顾长衣。
前一月都在粗狂地赶路,到了一刻,沈磡反倒谨慎起来,怕自己不小心就在哪条街上和顾长衣撞,起了冲突。
沈磡一家客栈一家客栈找去,几乎不费力就找到了顾长衣三人下榻的客栈。
暗卫悄悄落在屋顶上,像一片黑色的叶子。
赵沉和赵默同时察觉到屋顶有人,放下顾公子准备的饭菜,关门关窗,分出一人上屋顶查看情况。
暗七骤然出现,拦住赵默:“大哥,自己人!”
赵默:放屁,我们的制服都不一样。
暗七哥俩好地搭住肩膀:“看看,你主子写的信。”
沈磡站在屋顶上,看顾长衣出来的那一刻,心脏猛地一紧。
“瘦了。”
沈磡喃喃自语,两字糅杂了无限心疼和自责。
下巴变尖了,肩膀变薄了,夏天的衣服更显得人脆弱而瘦削。
顾长衣似乎朝里面摆了摆手,然后扶着一根主子,无声干呕了几下,一手不断摸着胸膛顺气。
待里面的人出来,顾长衣又跟没事人一样,道:“吃不下,你们吃吧。”
沈磡目光骤然缩了下,聚集在顾长衣微微有点弧度的小肚子上。
他看着那点微不足道的弧度,和顾长衣纤细的身影,猛地眨了几下眼,眼泪狠狠地逼回去。
顾长衣么难受,却留下孩子了。
沈磡屋顶上压瓦片的砖块握成了两半,心里那股冲动压下,才没有立即冲出去抱住顾长衣。
不行……
再等等,不能他。
沈磡闭了闭眼,他清晰地记得顾长衣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再看你,我可能气流产。
他不知道里面气话的成分有多少,但他不能赌,顾长衣了孩子受么多苦,要被他气到……那他们就真的完了。
-顾长衣说看他会气流产。
-顾长衣说三月内不想到他。
-顾长衣说他跟明日楼势不两立。
沈磡咬着牙,三句话咀嚼了三遍,同三层镣铐穿骨缝他钉在了原位。
不能出现。
风中送来顾长衣低声念叨,“好想吃肉啊。”
沈磡入梦初醒,有些踉跄地起身。
对,对,长衣做饭。
沈磡直接下楼,租了客栈的后厨,买了最新鲜的里脊肉、小羊排、猪蹄,顾长衣做小酥肉、烤羊排、红烧肘子。
他切菜下锅翻炒的速度都快出重影了,当初练剑都没今日掌勺认真。
三荤菜外,沈磡又做了一清淡的酸菜肉片汤。
等有菜品出锅,暗卫也和赵沉赵默沟通好了。
赵沉和赵默遭遇了人生最灰暗的时刻,六自来熟的暗卫围着他拉家常,问题一接一地抛出来,恨不得他们一月跟顾长衣相处的细节都扒拉出来。
特别“夫人的手很神奇,你有没有摸夫人的手”问题来回问了十八遍,夹在各种正经问题里,一不留神就会回答错误。
赵沉怀疑一种刑讯诱供的手段,恨不得娶十八姑娘以证清白。
看沈磡的时候,赵沉简直像看救星。
沈磡哑声道:“你们些菜端进去,问问他能不能吃下,吃不下的话,味道差在哪儿。”
赵默隔着三层楼就闻到了后厨里的烤羊排香气,咽了咽口水,道:“顾公子说他小时候养小羊……”
沈磡:“伤心事总会去。”
赵默:“好的。”
沈磡:“别告诉他我做的,就说本地的厨子。”
他怕顾长衣知道了他做的,不肯吃。
赵默:“行。”
赵默着顾长衣肉眼可地瘦下去,两天甚至连出门的兴致都没了,就窝在房里养神。
兄弟两越心疼,替顾长衣发掘西疆美食就越勤恳,但每回他们觉得次一定行了,结顾长衣都不吃,反倒他两体重有增长。
赵默觉得次也很悬。
他不抱希望地端进去,顾长衣兴致缺缺地夹起一筷子,顿了一下后,低着头,默默一筷一筷,桌上的饭菜吃了一大半。
赵默睁大眼睛,他信了外面那位顾公子的前夫了。
顾长衣手上捏着大肘子,打了饱嗝,被肘子感动得有点想哭。
好久没吃了。
他心里觉得有点没面子,但嘴上又停不下来。
沈磡来了,就在外面。可能在他窗户边,可能在他头顶的屋檐。
顾长衣生气烦恼,坐立不安,甚至有点急促。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才一顿饭菜而已,就吃胖了么多,有点不英俊。
太不争气了,小崽子就认上爹了?就吃你爹做的饭?
顾长衣深呼吸了口气,问道:“今儿厨子哪位?手艺不错,能吗?”
赵默:“八旬老头,性情古怪,不愿人。”
顾长衣微笑,好的,你机会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