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想什么呢?”
鲁都天绕到王子默面前单膝曲折蹲下身子,顺着那双充满复杂神色的眸子,竟是看到地面上写满了杂七杂八的数字。
想了半天也没想清楚,索性站起来双手掐了个圈放在胯下,同时腰肌用力向前拱了拱。
“我告诉你哎,这树叫一柱擎天!哈哈哈,一柱擎天,搞不搞笑,形不形象?”
王子默白了他一眼,越来越觉得这人和明宝一样不靠谱,真的害怕他什么时候突然甩下自己偷偷的跑路。
想到明宝,王子默继而又想到白云观跟白马亭。
自己捅了那么大一个窟窿,却跑的比谁都远。还真过意不去。
能到实力允许了,就回去看一看,和淳渊坐下来好好谈谈,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人呀,只有你厉害了,才有谈话的资本!
“怪不得太傅说你是木头呢,真无趣!”
鲁都天悻悻的摇摇脑袋,仰头望向初升的太阳以辨别方向。
约摸过了半柱香的时辰,他才挤到王子默身边,从地上拾起个小木棍,跟王子默一样,有目的性的在地上画来画去。
看了半天王子默终于看明白,这竟然是一副地图!
“你来过这里?”
午后,王子默趁着休息的空当,又吃了些鲁都天递过来的干粮,便看着他像猴子一样,从树上窜过来窜过去。
鲁都天画的地图紧挨着王子默计算的路程,甚至他还有意无意地把那些数字融合进地图里,王子默不禁咋咋舌头:“这家伙,早就看明白了。还装出一副什么也不懂的样子,哼,真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没有!”
鲁都天摇着头,捏着一把针叶啧啧称赞,“这真是天然的暗器,不用炼化就坚硬的堪比法器,若是再淬上毒……”
他两眼放光,摘了些自己收藏,又摘了些塞进王子默手里,让他好生留着,日后待用。
进入昆虚后,天地间异常的安静。
“你小心跟在我后面,千万别离太远!”
鲁都天在前面带路,随手挑开一根折落的树枝,提醒王子默:“书上说这里有领主级的神兽,要是被它们盯上,嘿嘿,你我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领主很厉害吗?”
一颗石头始终悬在王子默胸口,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修为到底是什么级别,只能从别人的嘴里旁敲侧击,来衡量水准。对于正统的传授可谓是毛都没沾上。
盯着衣着光鲜华丽的鲁都天,王子默目光闪烁,自己什么时候能像他那样飞天遁地呢?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帝月七星的人是什么境界?很厉害吗?”
无面虚冥曾经说过,他被几个帝月七星的人联手封印在白云观,以此推算虚冥这家伙的修为肯定超越了帝月七星境界。
“什么帝月七星?”
鲁都天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王子默,从他疑惑的眼神里不难看出,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算了!”
王子默不想暴露太多,随口问道:“现在是往哪个方向走?”
“西南!”鲁都天伸出右手,指了指天上的太阳,“那边是正西!”
王子默点着头,将针叶绑在冰蚕手套上。确定攥拳不碍事后,才仔细打量这片从未涉足过的地方。
嶙峋山石呈藏青色,峰涯密集,残垣断壁到处都是,每座断崖下都有数不尽的白骨。这些白骨大多是动物的,偶有几个高大的人类白骨掺杂其中。
“看那里!”
王子默拍了拍鲁都天的屁股,指着断崖上的血印惊呼!
“嘘!“
鲁都天大耳朵抖了抖,很是不自在,看了王子默一眼说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我属虎的,你小心点!还有,别大惊小怪的,那边还有很多血印,这里应该是刚刚发生过争斗!”
“是大桀他们吗?”
“不是!”
“你怎么知道?
“不是就不是,要学会自己观察!”
鲁都天很是费解,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带着这个小屁孩来昆虚呢,而且这里人生地不熟,找死的事儿倒是一个接一个,档期排的满满的。
未时刚过,天很快就黑下来。
王子默望着远方若隐若现的裂天痕沉凝犹豫。
昆虚之地黑夜来的比外面早了足足一个时辰,裂天痕所处的天空依然沐浴在阳光下,大地峰峦叠嶂反射着下午的阳光,显得格外冷漠。
“箬彤妹妹会不会生气?”
王子默在心里喃喃自语。他顿时觉得随着鲁都天进入昆虚,一心想着要寻找大桀,是不是有点儿过于冒失?
鲁都天见王子默情绪低落,郁郁寡欢,方才觉得自己把话说重了。但这小子拍屁股的动作着实让他不舒服。
“别想了,找不到你她自然会回去!快走吧,若是亥时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我俩就等着被鬼吃了吧!”
“鬼?”王子默再次忧伤。
“是大桀和黛小沫他们吗?他们怎么会吃了我?”
鲁都天摸了摸高挺的鼻梁,顿感回天乏力,刚才小伙子还雄赳赳气昂昂,这会儿无论怎么劝,都一副斗败公鸡的样子,耷拉着脑袋胡思乱想。
真是比女人还难搞!
“如果箬彤没回家,也跟进了昆虚怎么办?”王子默仰起头,歪着脑袋思索片刻,又问鲁都天,“她会不会被鬼给吃掉?”
“不会!”
“为什么?”
“我说了不会就不会!”
“你怎么知道?”
“……”
“你为什么要带着我来昆虚?”
“不是你要找哥哥的吗?关我屁事!”鲁都天终于被问的没了脾气。
“我找哥哥,那你呢?”
“我……”鲁都天无语凝噎,想了半天才说道:“是太傅让我保护你的,他说你是鲁家的帝星,不能死的太早!”
“是这样吗?”
王子默很是怀疑鲁都天的话,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是适时闭嘴,跟在鲁都天身后不知走向哪里。直到鲁都天停下脚步说了一声:“到了!”王子默才抬起头瞭望天空。
夜色撩人,一层薄薄的水汽聚集在树顶,使得皓月若隐若现。
鲁都天看了看躁动的树尖,随后指着前面黑压压的针叶林说道:“将要亥时,我们走快点儿,前面就是殷墟,必须赶在亥时来临前走进去!”
“你真的没来过昆虚?”
“没有!一些是从书上看的,一些是太傅告诉我的!”
鲁都天不再解释,四周突然涌出郁郁葱葱的鬼气,他急忙祭出飞剑,拉上王子默快速前行。
越往前,鬼气越浓郁。
到了最后飞剑犹如穿行在泥沼中,寸步难行!
王子默早已经感觉外面鬼气森森,这鬼气跟茉红颜的阴气很像,却又完全不同。
它们皆给人以冰冷的感觉,但茉红颜的冷仅仅是感官上的冷,而这里的冷,是脊背发凉,汗毛倒立,是灵魂上的冷!
“呜呜~!嘎嘎!”
阴风裹着哀嚎,忽远忽近,忽前忽后。
近时王子默依稀看到一张张惨白的脸,悬浮在黑暗中,空洞的眼神撕裂心智,血淋淋的嘴唇发出慎人的呜咽哀鸣。
“闭上眼,不要看!”
鲁都天伸手在王子默大腿根上掐了一把。
“闭上眼睛,心里默念:唵、噤、醚、嚅、嗾、叭、哑、噫、毗、啶!这是先天十胎音,能静心守神!”
王子默精神恍惚,突然感觉大腿根那块儿最软嫩的皮肉被猛地揪起来,还拧了两圈,一个激灵惊醒,睁开眼时,赫然发现有张张惨白的脸贴在右肩膀上,吓得他赶紧闭目凝神,心里默念鲁都天刚说过的先天十胎音。
昆虚的夜晚,比外面要冷!
这种冷不仅是气温上的冷,更多的是因为空气中夹杂着透骨的阴冷。
汩汩阴风无孔不入,冻僵人儿折胶堕指。
四周没有风,却吹得殷箬彤灵魂荡离,蜷缩在石头缝里举步维艰。她抱着给王子默精心准备的衣服,抖着苍白双唇不断哽咽。
“为什么要丢下我?”
霜白的脸颊早已没了知觉,只有那双漆黑的眸子依旧坚挺。
原本以为昆虚跟三合庄一样安详,只不过是个很远的地方罢了。
只是殷箬彤怎么也没想到,昆虚竟是个如此凶险的地方。
“王子默,你在哪儿?”
殷箬彤声音孱弱,仿佛枯萎的玫瑰,娇嫩的花蕊随时会凋零。
“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