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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第 55 章(1 / 1)

平面模特这一行,表面光鲜而已,看似拍拍照片就有钱进账,其实每一张照片背后都要花足功夫。

她的起点不高,好在赶上网购兴起,各家电商品牌急需大量模特,虽然是靠走量获得不菲的报酬,也算是老天爷赏饭吃。

忙得脚不沾地,经常这个城市外景拍完又赶着飞机去下一个城市,林泷少女时代一大梦想就是周游全国乃至世界,现在她倒是满足了前者,却被工作缠身没空去看看。

最开始是累得沾床就睡着,闹钟一响慢吞吞地爬起来刷牙洗脸,才发现睡得太匆忙脸上的妆容没卸。

再然后,依旧很忙很累,躺在床上忽梦忽醒,断断续续的也能睡完一觉,到后来就是睡个把小时就惊醒,闭上眼怎么个数星星数小羊都睡不着了,睁着眼睛漫无目的投向虚空等到天明,上工的状态越来越差,连身边的人们都察觉了,白亦问她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她摇头拒绝了。

本来就不爱说话,如今是不想说话,能用眼神肢体回答的问题绝不动嘴。

去黄一安那边吃过饭,对方让她有空去医院看看,别把身体忙坏了。

她很听黄一安的话,在网上挂完号,抽了个没事的上午自己跑了趟医院,出来时兜里揣着袋安眠药,医生让她睡前吃一粒,吃完再回来。

晚上忙完进卧室时倒了杯温水,小小的一粒药片捻在指间瞧了又瞧,这么普通的一个玩意儿,真的能让她睡着吗?

怀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她还是就着温水吞下了。

安眠药确实能让她睡着,她逐渐依赖药物入眠,白天又恢复了精神奕奕,满怀冲劲的工作,白亦说最开始比较辛苦,等之后有经验名气了,报酬就会水涨船高,等她有钱就可以还掉父亲和她欠的账,再把她和爸爸的院子买回来,如果还多一张机票的钱,可以去美国看一看许姜弋过得怎么样,以前总是他坐飞机回来看她,那她也勉为其难地去看看他好了。

分手了,还是要知道他的近况的,即便是老死不相往来,她也要大老远瞧他一眼,当初没回头看他,可把她后悔死了。

这么好看的姜弋,她竟然忍住了不回头,他当时,肯定哭了,姜弋哭了,她也会心疼的。

可惜的是,她没有熬来水涨船高的机会,有名气的大公司试镜时都面带笑容的,最后都抱歉地祝福她有更好的平台,之后是连试镜也没有了。

林泷上过最高端的杂志封面,是一本名叫vivi的一线时尚刊物,全球大部分国家都有它的分支机构,她记得那一期卖得挺火的,原因跟她无关,而且她的搭档是国际超模,中国区的主编跟她有私交才有了机会试镜。

她的工作没有多大气色,失眠倒是越来越严重。

药物带来的睡眠同样有它的副作用,她经常一睡不醒,睡着时昏昏沉沉地像溺水,明明意识想要清醒过来,身体却总不听使唤没有力气,工作的状态又变差了,不过这一回她学会了掩藏,在镜头下呆久了的人,多少都有点伪装的功夫。

她不再满足于单纯地入眠,私自停了药,疲累的身体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等天亮,医院倒还是定期去,药片照常拿,这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偶尔闲暇的时候,会随便坐上一条线路的公车,她对铜川市区还是很熟的,不会迷路,很多个小角落,许姜弋都领着她逛过,他特别喜欢带她找各种各样吃的,林泷有一天坐车坐到终点站下车,时值盛夏,想起附近有一家卖冰凉粉的小店,按着记忆里的路子找了过去。

卖凉粉的店铺还在那处,店面扩大了不少,不再是老板一家自己忙活,还雇了几个帮工,她等凉粉的间隙里往头顶循环播放同一则新闻的小电视机瞧,才知道当初少人问津的小店竟然上了本城的美食栏目推荐,一下子火了起来,不少外地来游玩的游客都会来打卡。

许姜弋真厉害啊,竟然比美食栏目更早的知道这家冰凉粉,很多年前就带她来打卡了。

她去的最多的还是一中,校门口的那家奶茶开了十多年,俨然成了学校附近的老店,分店也开了好几家,她点一杯珍珠奶茶几串关东煮,就可以在学校附近的长椅上坐一晚上,一中的周边全是铜川的市政机关办事处,她坐着的对面,刚好是民政局。

她身下的这张椅子,她有一回走累了,许姜弋就领着她坐上面休息,他的目的才不是只让她休息,彼时的少年特别不正经,一手搂着她肩一边指着对面的建筑物问她:“宝贝,知道那边是干嘛的吗?”

她又没近视,当然看到了那几个红艳艳的大字,转过脸刚要骂他不害臊,他比他更先一步封住她的唇。

光天化日,又是在学校附近,他只亲了一下就放开她,笑得身后的阳光都在晃眼。

“林水水,等老子22岁就拉你进去把证扯了,有证才好办事。”

现在倒好,事儿办了,证却没有。

她坐在长椅上沉溺于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是一阵风将她唤过神来,风中夹杂着熟悉的味道,她目光巡视两边,最后落在十来米远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少年身上,对方在跟一个同样穿着校服的女生说话。

她起身走上前去,两个人留意到她的靠近,脸上还有婴儿肥的女孩出声问她,“姐姐,有什么事吗?”

她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笑,指了指少年手里夹着的烟,“能告诉我,这个烟的牌子是什么,在哪里买的吗?”

少年出声回答,“很多小卖部都有。”

对方又告诉她一个香烟品牌的名字,对烟草一窍不通的她完全没听明白。

这时女生一手伸进男孩的校服口袋里,准确摸到一个烟盒递给她,“姐姐,就是这个,给你啦!”

旁边的男孩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把老子的烟送人,死丫头你找打是吧!”

“哼!你敢打我,我就告诉我爸妈!”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走远了,林泷视线重新回到手里的烟盒上,她揭开盖子,里面还有大半没抽过的,连打火机都有。

她又坐回长椅上,抽出一只点燃,傍晚时分的天色将暗未暗,她的目光落在猩红的那一点上,把烟嘴慢慢的,慢慢的凑到自己嘴边,深吸了一口,快两年没哭的人,下一秒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没有立即扔掉,依旧捏在指间,如同捏着一根棒棒糖。

她那时已经剪短头发,夏天凉爽的风吹拂她的刘海,路灯也亮起,嘴唇动了几下,像在对自己说,又是在对空气呢喃。

“姜弋,你怎么抽这么呛喉的烟呢?不难受吗?”

林泷没再尝试过抽烟,但随身的包里,家里的客厅,睡觉的床头,都会放上一包,男学生没骗她,这个烟到处都有卖,她走进小区的便利店一眼就看到。

点上一根,烟雾缭绕间,姜弋就出现了,更加不愿吃药。

“姜弋,我今天去了,你带我去过的那家冷饮店,他们家的草莓圣代还是很好吃啊,但是涨价了,涨了三块钱,太过分了,中国的物价涨得这么快的吗,姜弋,你在美国那边也是这样吗?”

像这样,絮絮叨叨的,白日一言不发的人,可以念叨上一整晚,天亮时,地板上也扔了一地的烟头。

对一个人的想念,后知后觉,排山倒海。

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是一个下着雨的清晨,夜半迷迷糊糊睡着的她,被窗外滴答滴答的雨声吵醒。

她喜欢枕着手睡,但不同于以往,今天的手掌好像被自己枕麻了,又麻又疼,她活动着手关节缓缓睁眼,对着手掌心里密密麻麻明显是烟头烫出来的红印愣了近十分钟,目光落在地板的烟头上。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很正常,渐渐的,大腿上,脚掌心也留下这样的印记,全部都是在她迷迷糊糊时发生的,但家里的门窗紧闭锁得死紧,确实没有人进来害她,是她自己,意识失去掌控时的自己,亲手做的。

身体的疼痛奇迹般缓解了内心的痛楚,她深知这样不太好,却被这种自残的行为深深吸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的生身父母早在她出身之时抛弃了她,她的养父也在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时,连遗言都没跟她说一句,挑了个她不在家的日子,喝完家里的农药,一口都没剩下给她,许姜弋也走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需要她,没有人能长久地陪在她身边。

她感受不到疼痛,身体的痛,哪里及得上心痛的半分。

真正让她觉得恐慌,是因为身体已经没有隐蔽的部位可以供她消遣,她是靠这副身子吃饭的,她欠的帐还没还完,她还没把她的家买回来,还没凑到去看许姜弋的机票钱呢,怎么可以丢了工作。

这回没人提,她自己主动去了医院,医生让她填了个表,她脑袋昏昏沉沉的,跟着上面的问题回答了。

医生告诉她,小姑娘,你家人有没有跟你一起来的啊。

她摇头,她爸都死了,她哪里来的家人。

医生又问,那朋友呢。

她又摇头,工作上认识的勉强算是同事,朋友?黄一宁和黄一安?她不想再去麻烦他们一家人,她欠他们的已经够多了。

她目光落在医生慈眉善目的脸上,这个医生看着挺和蔼,怎么老问她这些诛心的问题啊,太过分了,她晚上要告诉姜弋,医院的医生欺负她。

医生终于不再问她一堆没用的问题,嘴唇一开一合间告诉她,你这个情况是中度单向情感障碍,就是通常说的抑郁症,有条件的话可以住院治疗,没空的话也要每天吃药,按照医生的医嘱走,不能自己加药或者停药。

她整个过程都是头晕脑胀的,迷迷糊糊地听对方讲了一大堆,除了三个字啥也没记住,记忆力越来越差,医生告诉她记忆力下降也是抑郁症表现的一种情况。

抑郁症。

她去窗口领了一堆药品,手上拿着个病历本,如同被抽了魂魄,目光呆滞地走出医院。

抑郁症是什么啊?

她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拿出手机开始查询,一条一条认真浏览过去,中午火热的太阳照在头顶,小脸上汗涔涔的都忘了擦,翻找了近一个小时,最后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她好像只是中度,还没到最严重的境地,不怕,还有得治。

黄一安知道她今天休假,打电话来让她去家里吃晚饭,她以已经吃过为由拒绝了邀请,实则已经躺在床上一整天,滴水未进,不觉得饿。

挂了电话,又觉得这样不好,像在自我放逐,迟早把自己作弄死,挣扎着起身刷牙洗脸,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拦车去附近的商超,买了不少蔬菜。

她已经敢碰刀子,电饭锅淘好米通电,削土豆时,不小心划到手,指间沁出一滴血,她举到眼前盯着瞧了好一会,才想起要去找创口贴贴上。

创口贴家里就有,她撕开包装贴完后,仅剩的一点好好给自己做顿饭的想法也打消,好在排骨汤已经炖上,排骨汤饭还是能吃得上的。

奶白色的骨汤熬出锅端上餐桌,莫名其妙的,食欲就来了,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旺盛的食欲,一天吃不下半碗米饭的人,晚餐光米饭就吃了两碗,排骨也啃了不少,站在阳台上消化时,肚子还是鼓鼓的。

树上的银杏叶已经金黄,又到秋天了,再晚一点天黑下来她就进屋,顺便把阳台晾干的衣服一起收进衣柜。

一天没有进食的人,突然吃得太饱,八点出头,跑到卫生间开始吐,吐了好几轮,胆汁都要一起吐出来,再躺会床上时身子汗湿得彻底,四肢瘫软,没有一点力气站起来冲个澡。

会不会就这样躺着死过去啊,活着未必不好,死了也不算太差,每一个选择都是喜忧参半。

她许久没去黄一安家,那边不放心,第二天一早让黄一宁来看看,一宁结婚前跟她一起住过段时间,有这套房子的钥匙,敲门没人开,自己插钥匙推了门进来,见她躺在床上睡得沉,以为她又熬夜晚睡,一把将人摇醒,一摸她身子骨,烫的吓人,这才注意到她的面色是不正常的红,还以为是空调吹的。

她昨晚还是爬起来洗了澡,没留意按了冷水,冰凉彻骨的水流从头顶浇下来,她的反应因为长时间的服药变得迟钝,又或者真的疯了,等到全身凉透了,才不急不慌地换成热水,冷热交替,不发烧才有鬼。

烧的迷迷糊糊,梦到了她家的房子,她爸还在,许姜弋坐在她往常坐的位置上,跟她爸吃饭喝酒,她初三学业可忙,放学回家晚了站在门口,她爸喊她进去吃饭,许姜弋也喊她,她想过去,谁知道腿软没力气,怎么都跨不过那道门槛,正要喊许姜弋过来抱她,才发现说话没声音,再一抬头,爸爸走了,许姜弋也没了。

做了这般光怪陆离的梦,再醒来就躺在医院里,像高二那年在寝室发烧,也是如此光景,只是那年背她过来的是许姜弋,这回是黄一宁和她丈夫。

她的神情还是恍惚的,没从梦境中走出来,自从去医院诊断出抑郁症后,她就再也没有买过烟,很久不曾见到姜弋,连爸爸也出现了。

像这样闲下来发疯的情况终究是少,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忙,冬天出外景,在寒风里穿短裙,夏天闷热的房间里穿袄子,已经成了生活里最平淡的部分,有时候连轴转的忙赶上生理期,几片止痛药吞进肚就搞定。

没有人发现她有病,她还是个正常人,体重疯狂往下掉是好事,别人想法设法减肥还没她这效果呢。

有时候吃完药会兴奋一整晚,刚开始她还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等天亮,再后来如果没下雨,就喜欢去小区里兜一圈,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回来了坐在楼下的长椅上休息,更深露重,进了屋子,头发丝都沾染了露水,冲个澡重新出门上工。

临近过年时,一个电商品牌邀请她去东北出外景,那个季节,如果不是报酬不错,加上已经帮对方拍完三个季度,她是真的不会去的,呆在铜川虽然是个伤心地,但铜川不下雪,自从08年南方冰灾后,整个铜川像是应了全球变暖的诅咒,再没下过雪,正合了她的意。

那种白花花的东西,刺得她眼睛疼。

回铜川的飞机上,她手里拿着一份飞机安全常识在看,同行的化妆师坐在她旁边,突然喊了她一声,问她手腕上怎么回事。

她把手册放回原位,手表上移遮住红色的划痕,两手藏到衣服口袋里,淡淡地回一句,没什么。

她面无表情说话时,总有几分生人勿近的冷,化妆师不再打听,戴上眼罩眼一闭,一觉睡到飞机下降,各回各家,谁也不认识谁。

后来心口难过得想从阳台跳下去时,她就不再划手腕缓解了,她改划大腿上,家里大一点的菜刀水果刀早就被她扔掉,只留下一片小小的男人刮胡子用的刀片,薄且锋利,她掌握好力度,切口细微,不会留下明显伤痕,几天就愈合,也不会留疤。

她的灵魂在溃烂,但是她的经济状况在变好,很多人的账都还完了,还差白亦的,每个月都往他银行卡里打钱。

但是没有等她存到把家买回来的钱,铜安镇就出了拆迁公告,镇上有房子的人家开心得要放鞭炮,穷了大半辈子,到头来那么些年轻人出去打工都嫌弃不肯回来的破房子,一下子升值成寸土寸金的地段,年打工的年轻人也都陆续回家,拆二代不愁吃不愁穿谁不当。

不用攒赎房子的钱,她的经济压力减少许多,本该高兴的人,却确认拆迁属实后,连夜打车去她爸坟前哭,车子停在陵园门口,加上她一张死气沉沉的脸,吓得司机师傅以为撞了鬼,没收她钱就急忙开车离开。

这个病让她觉得最可怕之处,是在一个陪甲方吃饭的饭局上,她没有立刻认出来秦晋,两个人出来后她急忙道歉,她的记忆力下降得厉害,但也不至于这么差的,怎么把高中同桌的长相都忘了,回家的一路上,一直在想,又开始回忆起几个人的高中岁月,那样静好的时光里,所有人都是笑盈盈的,没有悲伤,只有欢喜,许姜弋又拽又霸道,仗着自己个儿高,总喜欢一只胳膊圈住她两边肩膀把她摁进怀里,怎么推他都不松开。

走着走着,她忽然捂住脸蹲在地上啜泣。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手机像素还没像现在这么好,能打电话发短信就行,拍照是要特意去照相馆的,当时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谁能想到拍照,合影留念这种事情,是要长长久久分开的人才需要的。

细声细气的哭泣慢慢变得大声,在暗无边际的长街回荡。

她好像也想不起,许姜弋的脸长什么模样了。

关于活着这件事,她总爱较真,她问过白亦,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他告诉她,活着的意义是梦想,实现自己的梦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她又问黄一宁,活着有什么意义,她告诉她,活着的意义是爱情,跟自己喜欢的人厮守一生。

那她算什么?到目前为止的人生,她没有梦想也没有爱人,如果说赚钱还账是她的梦想,她有预感,她的账不出意外会在26岁的夏天还完,那她活着的意义,到26岁就没有了吗?

活着没有意义,为什么还要活着,那她的人生,到26岁,就可以结束了?

不,她不要死,她要活着。

她在狂风骤雨的夜晚哭得泪流满面。

她林泷没有特别想实现的梦想,父亲也已离世,但是,如果生命需要意义支撑才能活下去,她得尽快去找姜弋。

许姜弋是她的爱情,是她的梦想,是她余生的全部意义。

只有这个人才能滋养她的生命,让她从漫长的痛处里解脱。

她必须回到许姜弋身边。

正前方的荧幕停留在电影海报的界面,暖热的空调风呼呼的吹着,他坐在一旁,听她轻言细语缓缓地说着。

“姜弋,呆在铜川让我觉得痛苦,可能是跟你一起生活过的地方,走过每一处你带我走过的街道时都会想起你,学校附近那家民政局的对面,有一把椅子你还记得吗,我大四毕业那年,22岁生日在那边坐了一整天,你都没有出现,我就知道你再也不会回来,你在酒店里说的那句再也不想见到我是说真的。”

“但是,你还是回来了,在国际酒店包厢里看见你时,我好开心,我很久没有产生痛苦之外的感觉了,开心对我来说太稀罕了,那天晚上我会问你,这十年你过得好不好,真的不是,出于前女友的角度,客气地问一问而已。”

“姜弋,我知道错了,我想去跟你道歉的,机票买好,签证也有了,第二天我就要飞去找你了,但是,刘续告诉我,你结婚了,姜弋,你结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我虽然会嫉妒,但还是会祝福的呀,我会祝你余生美满幸福,别再遇到我这样的人。”

“还有我爸爸,姜弋,我的爸爸你见过的,小时候他都能把我举起来,那么大一个人,装在一个小罐子里,那么小的罐子,我一只手都能捧着,怎么装下我爸爸的呢,嗯?姜弋,他们怎么把我爸爸装在一个小罐子里?”

“姜弋,我的爸爸死了,我打电话给你,想你回来抱抱我,但是,接电话的人是胡佳琪,我们当时分手一年不到,你就把我忘了,你还跟胡佳琪在一起,你不知道我不喜欢她吗,我真要被你们膈应死了。”

“对啊,我爸爸是喝农药死的,我在上海的医院里自杀未遂醒过来时,白亦对我说要好好活着,自杀的人没有来生,下辈子就见不到我爸爸了,但是他忘记了,我爸爸就是自杀死的,我活到善终有了来生,也见不到我的爸爸。”

“姜弋,我再也见不到我的爸爸了,但我想也许可以再见到你,虽然我想飞去见你的事最终没有完成,但是我想见你啊,我继续活着,留在铜川没走,你也许哪天莫名其妙就原谅我,愿意回来了呢。”

“姜弋,你别害怕,我不会自杀脏了你的房子的,我从上海回来后,特别配合医生的治疗方案,他们给我的药,我都吃了,我还住过一段时间的精神科病院,那段时间是白亦陪着我的,没办法,我的病只有他知道,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姜弋,我只告诉了你。”

“你不是讨厌白亦吗,我也知道的,后来我都知道了,我还是没有离开他,我甚至原谅他了,姜弋。”

“我原谅他对你做的事,不是因为我喜欢他,姜弋,我只是觉得,我不能忘恩负义,那些岁月里,是他陪我一步一步熬过来的,我要还钱啊,但又没有工作,他就介绍我入行当模特,还有在上海的酒店里,如果不是他,我早死了好多回了,哪里还能见到你呢。”

“姜弋,我又见到你了,你还没结婚,刘续是骗我的,虽然骗得我有点惨,但是,你还没结婚,真好啊,我还可以,再追求你一次……”

“姜弋,不是你先追我的哦,是我先喜欢你,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炎热的夏天,入学军训,我从卫生间里出来,被一个好凶的男孩子拦住,他要我的手机号,是你帮我赶走了他,我当时都还不知道你是谁呢,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姜弋,你是我的英雄……”

“姜弋,我每天每夜都在想你,阴天时想念你,晴天时想念你,下雨天还是想念你,原来对你的思念,可以这么的漫长啊…不知不觉就十年过去…我都成老阿姨了啊……”

时间无法将你带走,你是解药是营养,是生命的所有,从始至终,从未变过。

伴随着最后一句叹息,她的故事来到了终点。

“姜弋,我说了这么多,目的是希望你可怜我,你愿意给我机会,让我重新追求你一次吗,我买了早上八点飞海南的机票,现在是凌晨四点五十分,你不愿意的话,我稍后就要去赶飞机了……”

她的脸转向一边不看他,害怕听到他的拒绝,不自觉捂上了耳朵。

这是一场豪赌,输了奉上她的性命,赢了重获她的性命,多少情浓的恋人因为这个病,承担不起对方生命的责任而选择分手,更何况分开十年的他们,如果姜弋拒绝了,她也不会怪他的。

但是,她说了谎,她的飞机起飞时间是十点整,为了逼此时同情心泛滥的他尽快做决定,她把容他考虑的时间缩短了一点。

拜托让许姜弋糊里糊涂就同意了吧。

明明周围安静得没有声音,林泷耳朵里却像听见秒表一格一格走动的声响,咔呲咔呲,她又产生幻觉了。

这边的许姜弋一把将人拉扯翻转拥进怀里,发着抖的手使劲在她头顶揉了一把才解恨。

“老子才不原谅你,更不需要你的追求。”

他喉咙哽住了,眼泪早已流得满脸都是,说话声都带着颤意,把怀里的抱得死紧死紧,似乎下一秒她真的要飞了走了。

“老子没有结婚,没跟胡佳琪谈过,你别给老子扣屎盆子。”

林泷忽然笑了,吸了吸鼻涕,泪珠悬在眼眶边,许姜弋说话还是这么简单粗俗啊。

头顶上方的男人忽然将脸埋进她脖子里,汹涌的热泪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贴着她耳朵下的嘴唇,声音嘶哑得过份。

“水水,姜弋从来没有恨你,希望你过得不好的话,都是骗你的,你过得不好,我心疼死了,你不是老阿姨,你是我的乖宝,一辈子的小仙女。”

“水水,爸爸走了,姜弋回来了啊,嗯?”

怀里的小姑娘如同回到了十八岁以前的时光,那是她无忧无虑受尽宠爱的岁月,她搂紧他的腰瞬间号啕大哭。

“我没有爸爸了,姜弋,我爸爸走了,我没有爸爸了,姜弋,你怎么才回来啊……”

我只有你了。

余生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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