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你的推理存在一个漏洞。”
林槐：“什么漏洞？”
“通过自杀进行刷分的前提是,你的所有复制体都会自愿地为你的本体做出牺牲，同时,其他的玩家也需要拥有能够把你逼到山穷水尽只好自杀的地步。”楚天舒说,“恕我直言,以上这两个条件……”
林槐真诚地看向他：“其实我一直是一个无私的人……”
楚天舒：“……”
“好。”林槐把下巴搁在了栏杆上，“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变得相当难办了……”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将一头柔顺的黑发弄成了一堆乱翘的杂毛。接着，他两手支着栏杆，后仰着下巴,看向楚天舒。
“不过即使如此,我也没有将自己的击杀奖励让给别人的打算。”他半眯着黑沉沉的眼睛，“如果我的复制体们不愿意自杀的话……”
“就让我这个本体,亲自对他们下手。”林槐勾起嘴角，“我不管他们是一比一的等比例模型、还是游戏制造出来的劣质冒牌货。我都绝不会允许长着我自己的脸的东西被别人杀死、囚禁、或者在这个混乱的海棠风的世界里被捉去做人体改造或脖子以下或其他不可告人的用途的……”
尽管身在以上事件都不可能发生的晋江，林槐依然对自己的肖像权拥有极大的重视,并具有较强的法律意识。作为正体,他有权对任何拷贝、抄袭他长相的复制体进行追杀，并通过杀死自己来阻止其他玩家通过对他肖像的盗用谋取不正当利益（通过击杀获得支线剧情奖励）的行为。
由此可见,即使身在游戏中，他依然保持着身为中国公民的较高素养。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他说，“现在最要紧的是,完成第一个任务——蛊惑足够数量的npc。虽然我很讨厌这种被人追逐的感觉,不过既然已经担当了‘富江’的人设,那么就贯彻到底咯。”
接着，他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隐含兴奋的笑容。
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简直不像是之前那个会在被人说“漂亮”时暴起打人的不良少年。
“凉川中学总共有近千名学生。”楚天舒粗略地进行了一个计算，“仅仅依靠对单个个体的接触和蛊惑，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是的。”林槐心悦诚服，“所以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所以，我的建议是。”楚天舒在地上画了九个点，“为了挽救濒临倒闭的凉川中学，和八名学生一起组成爱豆团体出道……”
林槐：“……”
楚天舒：“首先在学校出道，然后开发抽卡游戏，最后在大礼堂举行演唱会。在所有学生的打call之中将魅惑能力开到最大，在激烈氛围中蛊惑所有粉丝，并在蛊惑任务达成，粉丝情绪涨到最高时在live上公开出柜并宣布‘我和xxx在出道前就已经恋爱五年啦，刚刚那首被你们认为是写给你们感谢你们的歌曲其实是写给xxx的哦（心），都各位粉丝为我打碟的钱都被用我用来给xxx买包包了哦（心）’，从而达到所有粉丝瞬间脱粉接触蛊惑的效果……”
林槐：……你比顾北辰还狠。
“仅通过‘颜值’的征服实在是太没内涵了。”林槐蹲下身道，“我要让他们以一种更为疼痛、更为深刻的方式记住我……”
“疼痛？”
“没错。”林槐说，“从进入这所学校的第一天起，我就意识到一点——”
他站起身，在烈烈的寒风中看向这所中学。
“这里的所有学生，不是在八卦我，就是在爱慕我，要么就是在嫉妒我。”林槐垂下眼，“所有人都在忙着早恋，没有一个人在好好学习。给这个学校带来恐怖的并非我的美貌，而是他们不好好学习的态度——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因此——”
“我要站在凉川的顶点。”林槐拉了拉自己的衣领，“我要征服这个学校，让他们感受到和我每天被人偷窥、无法好好学习等同的痛苦。然后，我就会站在这所学校的顶点……”
楚天舒虚起了眼：“……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游戏对你的要求是‘蛊惑’学校里的学生。”
“是的。”林槐说，“能把他们揍到敢怒不敢言，也算是一种扭曲人心的蛊惑。”
说着，林槐转过身来。楚天舒眼睁睁地看着他抚平了被揉得乱翘的头发，并解开了衬衫顶部的一个扣子。
白皙的锁骨顷刻间袒露无遗。他像是有些微微的烦恼似的，单手扶住下颌，不耐烦的向后仰了仰修长的脖颈。
“而且我觉得，仅靠颜值征服别人，实在是太过无趣了。比起容貌，我更希望他人发自身心地认可我个人的人格魅力。”他看着操场中的旗杆，露出一个微笑，“那么游戏，从现在开始。”
在林槐和楚天舒进行讨论的同时，原本留在教室里的其余玩家，也就“富江”的第一次击杀的归属问题，展开了讨论，并在相互殴打中得到了最终的一致意见。
“继续一味争执下去，我们只会两败俱伤。”操场上，张明戈推了推眼镜，冷静道。
和他同时收手的，还有握着纸质年兽的叶湘湘、缓缓将拳头收回的纪风间、和转动着脖颈的曲昧。就连顾北辰，也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他们如楚天舒所料般地分成了四个阵营。阵营一为叶湘湘、不法大师和秋然。阵营二的成员则是张明戈、纪风间和曲昧。顾北辰则不加入任何阵营，单独形成一派。
“……那么就按你说的。”叶湘湘卷了卷自己的头发，“在首杀之前，我们所有人各凭本事，分别试图将‘富江’诱惑出校。他愿意跟谁走，就是谁的战利品。在首杀之后，单个阵营对单个富江出手时，其余阵营不得干涉和抢人头，对么？”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就连顾北辰也说：“我没有意见。”
“很好。”叶湘湘眯起眼笑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所有玩家回到教室里时，林楚二人也早已回到教室。他们各自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这天下午照例是数学教师林俊介林老师的课程。秋然听着老师的课，突然觉得他的名字有些耳熟。
……林俊介，林俊介是什么来着？
她总觉得，林俊介前面，应该是有一个字的。
隐隐约约地，她的脑内闪过了昨夜下榻的那户人家中，女主人那张惨白忧郁的脸庞。那张脸庞唯有在提起两人的数学老师时，脸上才会焕发出某种奇异的光彩。
作为一个谨慎的人，秋然不认为游戏会给出毫无意义的剧情设置。眼见着距离放课时间只有十分钟，林老师亦停止了讲课，让众人自习。她于是用笔戳了戳叶湘湘的背脊：“你觉不觉得那个林老师有些眼熟？”
“林老师？”叶湘湘忙着思考“富江”的问题，根本无暇顾及这些细枝末节。她只简单地瞟了对方一眼，随口道：“说起来，他长得有点像林俊杰啊……”
林俊杰……小林俊杰？
对，是小林俊杰！
秋然显然忘记了小林俊介这个被伽椰子所暗恋的倒霉炮灰，并擅自用谐音回答了自己的困惑。下课铃响过最后一声，林俊介站起身来，向众人鞠了一躬：“同学们再见。”
“老师再见！”
在老师离开后，原本蠢蠢欲动的课堂气氛，也沸腾了起来。
叶湘湘微微扬了扬下巴，张明戈推了推眼镜，顾北辰则冷冷地瞥了众人一眼。
在这片无声的较量之下，张明戈先站起了身。
他走向林槐时，后者的位置上已经围了不少人。和昨天比起来，围着林槐的迷妹迷弟只多不少。他们看着林槐，眼神发光，七嘴八舌地向着称得上是目中无人的年轻人发起出行邀请。
“……我的房子还蛮大的，要不要来我家康康……”
“杰哥那里超逊的啦，不如来我家……”
张明戈：……
而被众人围在中心的年轻人只是托着下巴，含着奇异的笑容，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其他人纷纷吃了闭门羹并散去后，张明戈终于寻到了一个空档。
“你好，”张明戈看着眼前的林槐，克制地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你有些眼熟……”
不是有些眼熟，是非常。他在心里说着，我就是死也不会忘记你这张在江村给了我巨大难堪的脸……
“你是今天第十四个跟我说这句话的人。”林槐冷酷道，“下一个。”
张明戈：……
张明戈铩羽而归后，按照顺序，轮到了纪风间去约“富江”出门。
‘总感觉简直就像是galgame一样……’看着眼前的林槐，纪风间背后冷汗直冒，‘需要想尽各种方法，选择正确的选项，才能把可攻略人物约出来……等等，我在想些什么？他分明就是个男人啊，我居然……’
恐同的纪风间努力摇了摇头，并将一切不和谐的想法赶出脑后。
“林槐同学，”纪风间将拳头放在对方的桌子上，“出门打球吗？”
考虑到“富江”的虚荣属性，他补充道：“篮球上有乔丹的签名哦。”
林槐：“……下一个。”
纪风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