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到了傍晚也没停,一行人只好留宿了。
幸好,客栈是上下两层,够大,还比较干净。
苏沅儿住在了二层最里面的房间,吃过晚饭,知书铺好床,她便休息了。
只是睡到半夜,,口渴醒了,她听了听外面的雨好像是停了,屋里一片安静。
苏沅儿轻叫了声:“知书”,但没听到知书的应答,就掀开了床帐。
见脚踏上值夜的知书熟睡着,她便又唤了一声。
但知书还是没有醒,这与平时相比可就有些奇怪了。
苏沅儿下了地,刚要拿手去推知书,眼角余光就见一个蒙面的黑衣人站在了她的床前。
苏沅儿惊恐的刚要大叫,就见黑衣人抬起了手,她脖子一疼,人就晕了过去。
等苏沅儿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嘴里塞了布,手反剪着绑了,套在麻袋中,被人扛着在走。
苏沅儿脑袋嗡的一声,她、她这是被人劫持了吗?
她下意识的动了动腿,就听身下的人道:“老大,这女的好像醒了!”
”再把她打晕!”
苏沅儿一听就急了,嘴里呜呜叫着救命,用力的扭动身子,蹬着腿,挣扎起来。
扛着她的人一时没治住她,苏沅儿便从那人肩膀摔了下来,狠狠的掉在了地上。
这一下给苏沅儿摔的心肺都要震出来了,是眼前一黑。
苏沅儿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就觉得有人把麻袋拎了起来:“怎么没动静,不会摔死了吧!”
然后麻袋口松了开,她的头便露了出来。
下过雨,月朗星稀,苏沅儿看着面前的黑衣人,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这人她见过,竟是集市上,茶铺里的那个伙计。
就见那伙计撇嘴道:“老大,人没死!”说着又抬起手挥向苏沅儿的脖子。
苏沅儿一闭眼,等了一息,却没有等来臆想中的疼痛。
而是听到噗的一声,有温热的液体喷到她脸上,然后就是哐的一声。
苏沅儿忙睁开眼睛,就见伙计眉心中了一箭,栽倒在她的身前。
其他的劫匪忙拔了刀剑,叫道:“什么人?还不赶快滚出来!”
“喊什么?你老子在此,今天是要尔等狗命的!”
苏沅儿闻声看去,就见一群青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山路上,说话的人手里拿着弓箭,旁边站着的正是宁玚!
苏沅儿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她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这时劫匪中走出一个人,冲宁玚一抱拳:“这位爷,不知是哪条道上的?别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在下今天只是弄了一个女人,如是兄弟想要,尽管拿去!”
宁玚是不能自降身份理睬这些山匪的,他身边的潘青高声道:“谦王军奉旨缉拿匪徒,识相的就赶快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匪徒们听了是大吃一惊,他们打探过谦王剿匪军还在路上,所以才想下山弄一票,然后就猫起来,不与谦王军正面接触。
没想到今晚竟遇到了谦王军的人。
匪首眼睛转了转,忽然来了句:“风紧,扯帆!”转身就跑。
可哪能跑得了,宁玚的五十名侍卫就如下山猛虎似的扑了过来。
这些匪徒看跑不掉了,但他们人多,能有百十来号,只能咬着牙上来抵抗。
可一交上手,就真的感到谦王军比官府普通士兵厉害多了!
谦王军的人都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之战的,用招都没有废招,是招招致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些匪徒哪里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打法,只片刻,苏沅儿就见宁玚的人像切瓜似的,把匪徒们的脑袋砍了下来。
有两个脑袋还滚到了她的脚边,苏沅儿恨不得自己马上晕了,看不见这些才好。
可是她经过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后,心理素质明显高了,怎么也晕不了,只好像蚯蚓似的在地上扭蹭着往后退。
匪首看不行了,打了一声口哨,就见匪徒们往怀里掏出个纸包,向侍卫们脸上扔去。
宁玚等就见纸包散开,粉末横飞。
宁阳以为是毒粉呢,连忙叫了一声:“屏气!”
可他真的是高估了这帮匪徒,都是些乌合之众哪里会有毒粉这么高档次的东西。
……这个白、粉竟然是生石灰!
生石灰主要是针对人的眼睛,进到眼睛里不及时处理,就会把眼睛烧瞎!
因为过于阴毒,都是市井里的流氓无赖打架时用的。
宁玚这些正经打仗的人哪里知道腌渍手段,都是瞪着眼睛闭气躲避的,有的人躲闪不及就中了招!
苏沅儿就见宁玚身边的几个侍卫同时捂住眼睛、弯下腰,“啊”的大叫起来。
宁玚也只觉眼睛一阵刺痛,可受伤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他恨山匪歹毒,努力睁着眼睛,一抬手,手中剑如流星般飞了出去,直奔匪首而去。
匪首的生石灰得了手,是撒丫子就跑,但没跑两步,就觉得后心一凉,摔倒在地。
潘青等见匪首倒地,他们也没心思再抓其他的匪徒了,这些王八蛋们加起来,也没有王爷一根汗毛重要啊!
王爷的眼睛中了白、粉,就是大事了!这得赶快医治。
这时,就有护卫叫:“这粉末是生石灰!”
地上的苏沅儿也看见宁玚受了伤,心中不由得就有些着急,听了是生石灰,忽然想起前世宁玚和她过如何治这个的。
苏沅儿忙又是蹬腿,又是呜呜,总算是引起了潘青的注意。
潘青之前奉宁玚的命令调查过苏沅儿,知道她是苏皇后的侄女,也算是王爷的表妹。
刚才只顾剿匪,也没管她,此时忙上来用手拽出她口里的塞的布,用刀挑开了她被绑着的双手。
苏沅儿嘴可以说话了,忙道:“那个石灰不能拿手揉的,也不能拿水洗,是需要用菜油洗的!”
嗯?!宁玚一听,这苏沅儿怎么会知道这个,不过看她说得言辞凿凿的样子,宁信其有吧!
便下令道:“回农舍,找菜油!”
宁玚的护卫都是训练有素的,几个留下来打扫战场,几个上来背了伤员,宁玚扶了潘青的肩膀就往来时的路上撤了。
苏沅儿坐在地下,看见宁玚这些人又都顾不上理她,就要走了!
这是要把她自己扔在这荒山野岭了,这哪能行啊!
苏沅儿重生只有一个多月,在重生前,她与宁玚是日日夜夜都在一起的。
这次重见宁玚,有时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恍惚觉得,她就是与宁玚分开一个月罢了。
前世的记忆是清晰的,今夜又受到如此大的惊吓。
苏沅儿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委屈,她看着他的背影,大声的叫了句:“宁玚!”
宁玚的身子就是一顿,条件反射般的回了过来。
这是苏沅儿第二次直呼他的名字,可这次他却没有感到生气。
他只觉自己的心随着这一声带着哽咽的呼唤颤了颤!
宁玚睁大被石灰刺痛的双眼看着坐在地上的苏沅儿。
她穿得寝袍已经皱皱巴巴了,头发因为睡觉梳了一个大辫子,此时乱糟糟的散开了一半,就像个疯婆子。
头脸上还溅到了匪徒身上迸出的脑浆和血。
整个人是狼狈至极。
宁玚觉得自己的眼晴的确出了问题,这样的苏沅儿,他竟然不觉得丑,而是别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楚楚可怜。
不过他着急给兄弟们治眼睛,没时间理清自已的思绪,还是像平时说话般,不耐道:“你还坐在那里干什么?等着老虎吃你吗?还不赶快起来!”
“我起不来!”苏沅儿微撅了嘴,含泪道。
她刚才被狠摔了一下,又看这一幕杀人的场面,腿脚早就是软的了。
潘青等见小姑娘本就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此刻包着一弯泪珠子,却又强忍着不肯落下来,更显得双眸波光潋滟,有种说不出来的可怜劲,让人揪心不已。
宁玚看着苏沅儿红了的眼圈和鼻头,突然就觉得她的样子,就像他小时候母妃送给的那只小白兔。
那只小白兔,他非常喜欢,只是有一天小白兔丢了,他找到它时,它被剥了皮,血淋琳吊在御花园的树上……
宁玚的心莫名的一软,他不能近女儿家,但瞅了旁边的潘青等,都是不错眼的在看苏沅儿。
哼,他可是知道自己手下这帮人的狼心思!
男女授受不亲,苏沅儿到底是苏皇后的侄女,他的便宜表妹,他真不管她传出去也说不过去。
宁玚手里拿了剑鞘,大步走到苏沅儿面前,一伸剑鞘:“真是麻烦,拽着赶快起来!”
苏沅儿见宁玚亲自回来拉她起来,虽然是用剑鞘,可她心里不知怎么就舒服多了!
她咬着唇,伸手就拽了那剑鞘,苏沅儿这点分量,宁玚一抬手腕就把她拽了起来。
但是苏沅儿在地上坐久了,全身都麻木了。她起来时,脚一麻,身子往前一倒,就撞进了宁玚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