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伤,是完全超出赤司征十郎预料的情况。
实远比设想离谱,他本以为最坏的可能是黑子哲受到港口黑手党多方面掌控,包括但不仅限于肉/体关系,洗脑等状况。虽然难度增加,但多少留给他挽救的机会。
但烙印在少年胳膊上的可怖伤痕,彻底摧毁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赤司征十郎恍惚记起,黑子哲自转学到在,没穿过一次短袖,体育课利用存在感躲过去,没参加过。
如果说黑子哲放弃篮球,是因为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呢?
比赛中普通的跌打扭伤,都可能运动员造一辈子无法抹去的伤害,那贯穿整条胳膊的枪伤,黑子哲的伤害又多少?
事件走向已经完全超出他的认,远远不是赤司征十郎今能力能掌控的。
承认自己无能为力并不受,似乎某个瞬间,少年浅淡的瞳孔处晕染蔷薇红,很快又溃散,仿佛从未出过。
恍惚中,他仿佛听到黑暗深处什人,发出一声叹息。
──
合宿时间很快过去。
那天以后,赤司征十郎忽然始意无意躲着黑子哲。每天口语训练不见少年人影,下午的体能练习不出,却没谁想着过问。
除处理手下产业的工作逃不,黑子哲几天下过得闲散,与放假彻底躺平只一线之隔。
出乎意料的是,叶山太郎没把自己被打爆的事肆宣扬。
以他跳脱亢奋的『性』格,在认可的队友面前不会隐瞒,被吊锤这事别人或许会觉得窘迫,但他十分认可黑子哲的实力,兴奋感作祟,当做谈资呶呶不休的可能『性』更高。
但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黑子哲猜测,多半是实渕玲央私底下提醒过,让不分场合情绪高涨的雷兽懂得避虎须。至少在赤司动问询之前,不会故意暴『露』糟心消息烦他们队长。
海外训练地点安排在夏威夷。
这是黑子哲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他的最终目的地是洛杉矶,与合宿地点相距甚远,却保证这群一无所的高中生们不会被“无意”牵扯进调查。再加上国中时期他曾随帝光过一次,轻车熟路,为省事干脆复刻上次安排,住宿酒店运动场馆都的,不用费太多心思。
在,兴奋过头的高中生不会在意训练背后安排是否敷衍,唯独会察觉行程眼熟的赤司征十郎已经道此次训练内情,不会多说什。
一路上,黑子哲总是被无视的那个。
此次训练人数不多,唯独一军正选方可参加,带队教练自然是白金永治。
黑子哲上飞机始闭目养神,为求清净,座位选择与其他人避,一路平淡的毫无『插』曲。
直到飞机落地,黑子哲才慢慢悠悠拉着行李,跟随篮球部入住酒店,再次与满脸“每次安排都被忘掉导致最后不得不跟问题儿童一间,他什办法,他很绝望”的黛千寻为室友。行李放下后,又晃晃悠悠离去,进入独行模式。
自闭的队长给他很多活动时机。
黑子哲换上休闲服,鼻梁上架着眼镜,极具夏威夷风情的碎花衬衫五颜六『色』,配上同款碎花短裤,脚踏运动鞋,花短裤下还一条黑『色』贴身速干裤,穿着极其不伦不类,硬生生把他『逼』近零的存在感拔高三分。
首领下达的任务不急,与组合洽谈的时间未到,他完全能拖到回程前一天再去洛杉矶办正事。
至于在……
“空吗?”一手拖着瓢的椰子,黑子哲拨通通讯录中许久未出的电话,等到方接起,又出神地望着嵌在椰肉上的装饰纸伞,思绪飘忽,“夏威夷行,销全包,练习赛随便打几场,其余时间自由支配。”他咬上习惯,猛吸一口椰汁,“全队一起吗。”
他在美国熟人不多,除个别几个与港口黑手党交易往的组织代表,唯一能排上号的,只某位『性』格不可一世的街头篮球选手。
不讨论员作风问题的话,jabberwock整体还不错,奇迹的世代组队才能打过,必要时,能看在他的面子上拉过充当陪练。
……虽然考虑到部分员他的态度,或多或少威『逼』利诱的嫌疑。
面纳什接起电话,淳厚磁『性』的男声自扬声器传出,似乎在轻笑,【怎突然想起?无所谓,是需要帮忙打掩护的事吗?】
他算为数不多得黑子哲面目还敢与之正常交流的存在,狂妄归狂妄,把人心当朋友时交往起还算愉快,『性』格圆滑不少,刺头尽数收回。
这是黑子哲至今愿意联系他的原因。
“不,只是除你们以外不认识其他合适的队伍。”穿着入乡随俗的黑子哲微微眯眼,思忖着如何正式启话题。
【该不会你终于想打篮球?】
“不是,是在学校的篮球队,实力算日本高中生顶层。”
【……你上学去?】面男声当即卡壳。
“不可以?”黑子哲反问。
想到青年遇到他之前毫不掩饰的猖狂作风,黑子哲声线压低,眉宇似阴云笼罩,充斥着满满的不赞同。
“道你偏见很严重,觉得日本人都是猴子,但这次麻烦你收敛点,至少表面功夫做。”
【呵,猴子还需要认待?】
少年警告道:“都没说普通人是猴子这种话。”
【行吧行吧,既然是布莱克的请求。】纳什妥协的敷衍,忽而话题一转,【你看后面。】
所预感的黑子哲转过身:“……”
个头高的金发青年在他身后不远处,脸被墨镜遮住半,只『露』出挑衅一般勾起的嘴角,光『裸』的半边胳膊纹片纹身,直直蔓延到脖颈,尽显他的猖狂个『性』。
黑子哲定定凝视着方,面部表情僵硬无比,眼眸幽深,晕染墨般浓重的黑。仿佛他见到的不是朋友,是立场立毫无调节可能的仇人,兵戎相见只在下一秒。
赶在方危机雷达报警前,黑子哲收敛外泄的气势,慢慢吞吞躬躬身,礼节『性』地打招呼:“久不见,纳什君。”
他的动作配合上一身不伦不类五彩鸡『毛』般的穿着,更诡异。
“见那苦仇深?”纳什毕竟是常人中天资卓绝的存在,黑子表情短暂一瞬的不正常他没错过,“还那些奇奇怪怪的敬语你要用到什时候?”
用英语念他名字,后面偏偏加上“君”,他不嫌别扭。
抱着椰子的少年把手机塞回兜里,问得随意:“怎在这里?”
“夏威夷度假,不行吗?”同样觉得巧合太过,但纳什不甚在意,见黑子哲看似轻松的表后,索『性』耸肩道,“别看,其他人不在,锡伯这次不会。”
“是吗。”
黑子哲的回答永远不咸不淡。
继阪遇到织田作之助后,这是第二次。
于拥辟的帝王称号的洛山而言,想在国外找到适合他们的练习象不容易。同时黑子哲认为,赤司征十郎如今的状态不适合让他直接用一场球赛惨败唤醒。
他的双重人格病症太诡异,副人格所展的攻击『性』远比人格强。这段时间被黑子哲用港口黑手党当借口压迫算,篮球方面再撞上全力以赴无法击溃的敌人,他怕队长出什事。
所以全员的jabberwock不能做洛山的手,但力减员后,强度刚超出洛山正选一线,维持在洛山激发全部潜力刚刚能打过的状态最。
结果这边纳什告他锡伯不。
是……完美契合他思考的发展。
黑子哲不自觉地咬住舌尖,随着铁锈味蔓延的,还些许不易察觉的苦涩。
撇去『性』格不提,纳什的外表足够优异,他站这不一会,已经两波身穿比基尼的美女胆搭讪,又被他戾气十足的眼神瞪回去。
约是嫌烦,纳什把兜帽拉起,双手『插』兜,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一侧:“看影视剧偶尔说点话,原杀手的会隐瞒身份当学生。”
见黑子哲半天没反应,他又挑眉询问,活像迫不及待找乐子的反派角『色』,“你之前说的猴子在哪?”得到少年隔着镜片冰冷无情的凝视后,失笑着举起双手,放弃夹杂轻蔑的揶揄,“道,不要瞪,不说是。”
黑子哲放下空的椰子壳,似乎『插』在果肉上的纸伞兴趣甚浓,留下后,不断重复撑伞合伞的动作,冷冰冰反问回去:“那被身为猴子的碾压的jabberwock是什?”
“那不一样。”摘下墨镜的青年回答,不说具体什不同,显然没把问题放在心上。
他道黑子哲没正生气,只是言语上些憋闷罢,不会往心里去,便伸个懒腰,顺势转移话题:“这次准备办正事吗?”
“嗯,不着急,能在这边待两天。”果不其然,少年态度恢复如常。
“新造型?眼镜很适合你,看着像乖乖仔,完全掩盖住你恶劣到极致的『性』格。”
“多谢夸奖。”
黑子哲微微沉思,纳什的突然出又把他计划打『乱』。
他原本打算等联系上乙骨忧太,定时间再去洛杉矶,等那边事情办完,赶在篮球部回程一天前与组合交涉。毕竟想道,横滨虎视眈眈的组合怎可能轻易谈和,所谓交易多半是陷阱,目的或许只是为引他前去。
但黑子哲没办法拒绝。
缠绕他的谜团太多,组合已经是在唯一理清出的线头,他不可能放过。
不过在,既然纳什人都送上门,他可以利用一二。
“附近什比较出名的鬼宅吗?”黑子哲又掏出手机,搜索附近的租车行,不抱希望地随口一问,“都市怪谈,恐怖传说原型可以,或者发生过凶杀案的地方。”
不理解方问这些干什,仔细思考居然思路的纳什回应:“,不过距离比较远。”
黑子哲继续问:“驾照吗?”
逐渐回过味的纳什:“你想让当导游?”
不是不行,但这种事放杀手身上很奇怪。
黑子哲点点头,毫不掩饰他的意图,顺带解释自己的当前状况:“在的身份是高中生,不方便。”
他是布莱克的假身份,虽然身形和脸太嫩看着不太像,但证件上的他毫无疑问已经年。只是这次出门毕竟跟洛山篮球部一起,一旦墨菲定律应验,他还得想办法向教练或是同学解释,为什他一个16岁的日本高中生能在美国车。
结果纳什的回答他希望破灭。
“驾照没考。”『性』子高傲的金发青年回答的理直气壮。
“……”
行,还是他自己上手。
单论外貌,纳什才是他们之间更接近年人的那个。黑子哲到车行,因为外表缘故跟管理员交谈很久才租辆福特,把车出时,脸『色』比平时阴沉的多。
不在己方势力范围是这点不,身为干部的他想出行,都得受限于各种条条框框。
比如不停被工作人员,质疑他是不是未年偷偷拿家长的证件。
纳什很给面子的没笑出声,虽然他平时表出的『性』格很欠,足够自中心,但不能在危险角『色』心情不的时候落井下石,这点简单的生存之道他还是懂的。
他一路着导航,在黑子哲与之外表完全相反娴熟车技的带领下,到一处杂草丛生、气氛莫名阴沉的荒败居民区。
附近人迹罕至,时的路被枯槁杂草遮掩,零星几栋带花园的别墅荒败,窗户被打碎不少。依稀可见某处院落地上躺着只脏兮兮的布娃娃,周围尽是不何时丢下的垃圾,娃娃头发被灼烧过的痕迹,仿眼珠被扯走一颗,剩下一颗仿佛直直凝视着造访者,平添几分诡异阴森。
车停在空地上,踩在枯叶上的黑子哲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步子迈得缓慢,表情凝重。
纳什这些东西完全不感冒,下车和颇为随意地跟在后面:“怎突然想到这种地方?”
“你还是不要追根问底比较。”黑子哲口吻郑重,略微顿顿,又问道,“所以,这里是怎回事?”
“灭门案,约一年前的时候,一家四口被杀,凶手行凶后还放火。”头顶金发的青年划过手机屏幕,试图根据照片找到案件原址,同时不忘解说着,“那之后这附近一直闹鬼传言,居民陆陆续续搬走,在是灵异打卡圣地。”
他的兴致突然上,望向黑子哲背影的目光危险而期待:“这里跟你那奇怪的能力类似的东西?”
人总是立志于寻找精神上的满足。
纳什会跟黑子哲交,一方面是方确实救过自己,另一方面,黑子哲是他唯一能接触到的“非日常”。
沉『迷』街头篮球的的日常辛苦无趣,日复一日的练习、比赛、玩乐,日子过得虽然充实,却缺少太多刺激感。正因为如此,当纳什借由本该被他看不起的猴子窥探到世界隐藏的一面时,他的心脏悸动,血『液』始加速涌动。
世界上的存在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没什比这更令人兴奋。
这是他的乐趣。
然而黑子哲没回答。
他的脚下仿佛化作泥潭,足以吞噬坠落进去的万。在青年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他被影子吞噬,消失的无影无踪。
约三分钟后,蓝发少年又在原地出,本该难以看出喜怒的眉眼,此刻紧紧簇一团。
“怎?”颇感兴趣的纳什问道,“神情这严肃。”
黑子哲没搭理他,属于干部的气质展『露』无遗。
“还其他什地方,告诉。”
──
最惨烈的设想是什感受?
黑子哲只能用“糟糕透顶”几个字回答。
他相轻松的情绪一扫而空,随着前去地点变多,他的表情渐渐从凝重转变为空洞的麻木。
纳什帮忙收集信息,不管是询问熟人还是用其他什办法,黑子哲短短一天时间里跑遍他能找到的一切可疑之处。
怪谈永远不嫌多,甚至干巴巴的谎言经过修饰润『色』,再经由互联网发酵,很快便能变流传甚广的恐怖故事。
为滋生咒灵的温床。
黑子哲每次都直直奔向目标地点,踩下油门的频率愈发加快,让原本还心帮忙导航的纳什逐渐沉默,坐在副驾驶上,从不守交通规矩的叛逆角『色』转变,乖乖系安全带。
而每一次,抵达目的地的黑子哲停留时间永远不会超过五分钟,他总是在纳什的注视下潜入影子,不多久又阴沉着脸出,赶向下一处地点。
直到跑完附近五处网络上传言的灵异地点后,黑子哲在机场随意买的衣服已经无法坚持下去,轻轻捏动袖口,风化后的粉尘便会簌簌落下。
他只能暂时将车停在路边,到附近商场换一身行头。
“等一下。”
“你是进哪的硫酸池里泡过吗?”忙于定位下一处地点的纳什吐槽,一同跟过去。
挑选衣很快,换过一身装束的黑子哲不想回答他。
不不觉中,他已经驾车到洛山篮球部此次下榻酒店附近,而最后一处目的地,在酒店背后一街之隔的巷内。
两次侧没路灯,光源只头顶依稀落下的月光,与附近住宅窗畔透『露』的光华,落在少年面庞,仿佛打在白纸上。
这一次,离影界的黑子哲驻留在原地,不再下一步行动。
时间已经很晚。
“两年前过这里。”他环顾周边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喃喃道,“不,或许是几十年前说不定。”
很多事情,他已经记不太清。
“这附近个篮球训练营,难不你两年前跟着初级中学过的?”跟着跑一天,些疲惫的纳什捏着方才进商场时买的可乐,嘴里不忘调侃,“不过布莱克的话,哪怕当初中生没违和感。”
少年睫『毛』忽闪,望向远处街道影影绰绰亮起的霓虹灯:“谁道呢。”
没记错的话,那时的奇迹处于最的时段,感情简单醇厚,队伍没分崩离析,到夏威夷训练让每个人兴致高涨的不行。
那时的他不会想到,距离几人下榻酒店不远的巷处,影界内始终藏着一只面目凶恶的咒灵,与他曾经在学校内干掉的那只长相类似。
一旦脱离影界,概是只特级级别。
注意到脚下水泥地不自然的突起,像是修整过后二次填充,相比起其余部分路面光滑的多。黑子哲蹲下身,指尖碾过水泥缝,扫去细碎裂缝的碎块,见地下隐隐透『露』青绿『色』,神情莫名。
那像是青苔干枯的痕迹。
他不道只一拳粗细的排水沟能不能算作河流,但在咒术界,“跨过河流”往往是不的征兆。
像越过生死之间的界限。
事到如今,黑子哲已经能确定,陀艮口中的守门人是指什。
他走过附近每一处可能咒灵诞生的场所,潜入影界,再利用方便他看见咒灵的眼镜咒具仔细探查,不出所料,功在影界捕捉到许多他根本不曾丢进去的咒灵。
它们像生活在那里许久,永远见不到日光、恍惚只噩梦存在的影中世界。没特殊能力,弱到与普通人无异,没外打扰,没人类供它们杀戮,是最无害化且合适不过的环境。
六处场所,无一例外。
所谓影界,本该是咒灵生活的世界,这是世界各地的咒灵数量远远不及日本的原因。
而他,便是看守这些存在的守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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