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着满腔疑『惑』,黑子哲也跟着首发大部队,来到小队安排的住处。
赤司财阀在京都也宅邸,不同于坐落于东京的红砖瓦西洋式主宅,京都的赤司宅是占地面积极大的纯和风设计。
院内种的枫树樱花不到最好的观赏季节,却也枝繁叶茂、郁郁苍苍,映衬着奇伟磅礴的人造景观。座落庭院中央的假山下流水潺潺,阳光直『射』下,水流泛着鳞片般耀眼白光,凸着眼球的红『色』金鱼时不时鱼跃而,倏忽又落回水中,“咚”的一声,激起一片不大不小的水花。
环境好到连黑子哲也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哦哦哦——好大!”
下车的叶山小太郎双眼冒光,被气派景象震住,原本七分的活泼基硬生生拔高到十二分。
不断上窜下跳,身手矫健如猎豹,感叹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拔高:“这就是赤司的家吗,一次见!超兴奋的!”
已经被噪音折磨一路的实渕玲央忍无可忍:“吵。”
背着挎包的根武谷永吉前脚接后脚踏入院门,『摸』『摸』肌肉虬结的肚子,感慨道:“嗝——午饭没吃太饱,是牛肉饭就好。”
受到双重夹击的实渕玲央顿时爆炸:“恶心!没吃饱还打这么大声,再说不一下车就打!”
“不用担心,都会准备好的。”已经习惯三人正常相处模式的赤司征十郎在前面领路,毕竟日常的吵吵闹闹也是们关系好的表现,不会影响到赛场状态,“客房安排是一人一间,在这边。”
不意外,客房也是传统日式房屋风格,大小一致,大门拉开便会散发淡淡的榻榻米清香,墙壁悬挂装饰画,或是修剪得当的『插』花。房间侧都推拉门,一边紧挨廊桥走廊,另一边连接室内,几间房屋刚好在走廊上紧密连排,串起门来很方便。
不知是不是赤司征十郎的故意安排,黑子哲也的房间靠近最里侧,方位离正门最远,却离赤司本人房间极为相近。一旦推拉门响,本人会在一时间听到。
生怕又悄悄失踪似的。
黑子哲也腹诽着,随手把行李放在榻榻米角落。
合宿一天行程安排空白,大约不久晚餐会聚下餐,剩余时间供所人习惯环境。
……或者还温泉能泡。
黑子哲也注意到叠起的被褥上放一套浴衣,颜『色』纯黑,刚好符合的体型,比酒店服务还周到。
万恶的钱人生活。
另一边,放下行李的叶山小太郎已经把庭院转大半,充当一回下山的猴子大王,一张嘴『逼』叨『逼』叨就没停下来过。
“好厉害!居然还篮球场!”眼睛疯狂闪着光,满腔激难耐,在球场前停下脚步。
场地是塑胶的,基本不见磨损痕迹,看得来一定年岁用频率却不高。
猛地回头,像往常一样闹腾地宣泄自己的情绪,顺便把激的情绪与赤司征十郎分享。视野中却意外入个陌生身影,背后灵似的,面无表情跟在赤司身后亦步亦趋,直直对上的目光。
活像与幽灵面对面。
“这些全都是赤──呜啊啊啊啊啊!”
叶山小太郎直接吓到惨叫,虽然浮夸部分在内,却一定程度表明的惊吓。
实渕玲央忍不住捂住耳朵,语气嗔怒:“又怎么?从刚才开始你就吵。”
“玲央姐,赤司身后那个蓝头发的人是谁?!”
“你说黑子?”被拽住的实渕玲央眉头蹙起,顺着叶山小太郎的指向望去,确认那边除赤司和黑子人外别无旁人,疑『惑』道,“一开始就在,上车时没看见吗?”
“完全没!”叶山猛烈摇头,一脸心余悸,“说起来为什么玲央姐会认识?篮球部里这人吗?存在感比黛前辈还可怕。”
路上光顾着兴奋,毕竟赤司征十郎为接们,让前来的司机开辆加版劳斯莱斯幻影。这让只解过豪车,完全没真正坐过的激不已,一路上注意力根本没分多少。
“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这些事啊。”得知前后果的实渕玲央无奈道,“也是小征邀请的。”
虽说对黑子哲也感官并不好,也能察觉到对方始终隐瞒什么,但根本没法改变小征的决定。
实渕玲央也是正选中除黛千寻外,仅的一个猜到此次合宿内情的人。
小征只是想把黑子哲也带到身边,们不过是借口。
“欸──”叶山小太郎表情很快纠结一团,不怎么会隐藏情绪,喜怒基本都写在脸上,望向黑子哲也的目光明晃晃透『露』质疑,“看不来什么奇特的地方啊……明明传球已经黛前辈,很厉害吗?”
实渕玲央摇头:“谁知道。”
鉴于篮球部同款已经被赤司征十郎挖来的黛千寻,存在感同样薄弱,没注意过帝光时期录像的叶山小太郎,下意识以为黑子哲也也是同类型球员,不禁考虑现在找替是不是太早点?
毕竟黛千寻毕业前,今年等待洛山的还秋季全国体育大赛和冬季杯,们队内磨合的还行,临时换人又得从头再来。
黑子哲也外表看着基本机又能比黛千寻差很多。
雷兽外号的金『毛』高中生想想,在心底质疑的推下,搞事的心蠢蠢欲。
从球场边准备好的球框里捞一颗篮球,颠着步子跑远:“我去试试。”
正好赤司屋,黑子哲也待在廊桥边不知在想什么,给不必当面撩虎须的好时机。
实渕玲央欲言又止,无意间对上黑子旁边看到奔来的叶山、颇眼神意味的黛千寻:“还是不为好……虽然我这么说,你也根本不会听吧。”
耳尖的叶山小太郎听到,边跑边朝身后挥挥手:“嘿嘿,不愧是玲央姐。”
很确定,黑子哲也正紧盯着旁若无人碎石小道上运球的。地面并不平坦,起起落落的篮球比正常状态下难控制太多,但这对叶山小太郎来说不是问题。
一路疾风带闪电,篮球被拍得“梆梆”震天响,直奔黑子哲也而去。
叶山的脚步停在合适的距离,目光灼灼回望倚在廊桥侧柱旁的蓝发少年,『露』兴味盎然又挑衅的笑,篮球脱手,直直奔向黑子哲也前胸。
──其实就是很标准的传球,放在平常,也不过是私底下打招呼的行径。挑衅意思是,倒不严重。
问题黑子哲也压根没想着接。
不急不忙后撤半步,作看起来慢吞吞,时机却把握得刚刚好。
翻滚的篮球紧贴发丝末梢擦过,重重撞上黑子所住客房推拉门的边缘木框。沉闷剧烈的撞击声传,惊得叶山小太郎头皮一『毛』。
不让赤司发现不让赤司发现不让赤司发现──
黑子哲也盯着卡门框上旋转半天才落下的篮球,不急不忙转过身,无机质的蓝『色』眼眸望向一脸“大事不妙”心虚表情的叶山小太郎,面无表情问:“什么事?”
见赤司半天没过来,叶山小太郎心底松口气,转而把矛头指向一脸无所谓的少年:“为什么不接?”
黑子哲也回答甚是无辜,配合上的态度却显得理直气壮:“一定接吗?”
“这还用问吗?是篮球部的人都会接吧??”
听到奇怪观念的黑子哲也抿抿嘴,没吭声。
“黑子哲也是吧?”见对方神情淡淡,眼神飘忽,叶山小太郎甩甩头,直奔正题,“赤司那么在意你,一定过人处,像黛前辈那样。”
所以别抵抗赶紧跟比一场。
被提到的黛千寻也毫无反应,放下行李后便入吃瓜状态,无波的表情跟黑子如一辙。
“我只是普通的后勤人员,叶山前辈不知道吗?”
聊到现在,黑子哲也大约知道问题在哪,蹲下身去,双手抱起停在廊桥上的篮球,字正腔圆回答着。
叶山小太郎瞬间傻眼。
“哈?后勤?”惊讶道,“不是说能去训练的只正选吗?你跟过来干什么?”
为期只五天的合宿名义上是口语提升加强班,专门针对一周后前去美国训练的正选们。普通一军员尚不能参加,经理也不行,更别说普通后勤员。
“可以的话,我也想问这个问题。”黑子哲也回答道。
“给,篮球。”把球重新扔给叶山小太郎,指指对方来时的方向,“球场在那边,推拉门经不起二次重击,你也不想给赤司君制造麻烦吧?”
叶山小太郎晃晃悠悠走,只是嘴里不停念叨着“居然是后勤”几个字。
多半是去找知心大姐姐实渕玲央谈心。
糊弄走接触不多的无冠,黑子哲也回到屋内,一时竟无事可干。
在赤司家不方便处理组织事务,学校老师多半知道是玩票『性』质的掏钱入学,作业也没写的必。
至于院落后方的小型温泉……
黑子哲也领主人好意,换上很衬的黑『色』浴衣,却没打算去。
小队真的很费心。
赤司征十郎担心太多,虽说日本是比较开放的国家,高中生谈恋爱吃禁果的不在少数,但让接受珍重的友人大概率被胁迫、谈个年同『性』恋人,甚至可能已经走到最后一步,满腔担忧情依然会喷涌而。
哪怕黑子对象是同龄人都不会担心这样。
年社会人士对在校学生天然的阅历碾压,稍微懂点话术的,骗骗缺少警惕『性』的学生简直手到擒来,更何况黑子哲也的处境根本没拒绝的选项。
那天跟白金教练的谈话,让赤司征十郎意识到黑子身上的违和感。
森鸥外说是收养,本质目的也不过是利用黑子哲也撬开赤司财阀的门路。主权完全掌握在港口黑手党手中,自己只能被迫接招,一步步被『逼』上们安排的道路,只为保全记忆深处最柔软的美好。
甚至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父亲。
但这种状况下,黑子哲也得到的自未免太多。
说来洛山就来洛山,手中掌握不菲的资源,还能自掌控。黑子家原本只是普通家庭,钱财来源注定是港口黑手党。扪心自问,一个心思缜密的组织首领,会放心把决定权交予收养时间不足半年的养子吗?
么是真的很看重黑子哲也,么是……确定黑子哲也不可能逃脱掌控,甚至精神层面也不可能。
赤司征十郎不经意攥紧掌心。
大门紧闭,屋内一片漆黑,阻拦庭院外叽叽喳喳的喧嚣。散发刺鼻熏香的烟雾徐徐上升,燃烧过半的香落下灰烬,堆积在香炉底部,缭绕烟气模糊桌案最上层的照片,也模糊红发少年的眉眼。
这间房屋平时无人造访,只留下来打理庭院的佣人会及时更换鲜花,擦洗灰尘,确保已逝赤司夫人的遗照前不被脏晦污染。
赤司征十郎很少会想起母亲。
自从人格转换后,从未像现在这般无措过。冥冥间,又来到能找到母亲痕迹的地方,似乎这样疲惫不堪的心才能短暂得到依靠。
推拉门悄无声息打开,面无表情的蓝发少年踏入屋内,似乎被香味熏到皱皱鼻,又或者是看到遗照的缘故,意识到自己的造访时机不恰当,表情微微凝固。
赤司征十郎制止的离开:“哲也。”
“晚上好,赤司君。”少年很快合上门,闪身屋内,“打扰你吗?”
“没。”
没才怪。
黑子哲也微微抬眼,瞄到赤司夫人的遗照,嘴唇崩一条直线。
黑暗房间导致的晦涩神情无人看见,换好浴衣的少年乖巧跪坐在赤司征十郎身旁,在默许的情况下,饱含歉意地替赤司夫人上三炷香,继续陷入沉默。
时机是黑子哲也特意挑选的。
心防最薄弱的时候,最适合加一把火。
“赤司君一定这样做吗?”黑子哲也微微侧头,轻声询问着,率先打破一室寂静。
“你已经为我破例太多,继续下去只会得不偿失,赤司君也能看来我这是无底洞吧?”眼神空洞,在点亮不久烛光的映照下,犹如枯井般深邃,循循善诱着,“没用的棋子放弃掉就好,牵扯到更现实的利益,选择题明明会更好做。”
赤司征十郎侧目,辨别不清情绪喜怒:“你想让我放弃你,不是吗。”
“父母的亡我是很难过,但我新的羁绊,已经能接受事实。”黑子哲也故意避开的审视,“所以不再做无用功。”
这话在小队母亲遗照前说杀伤力翻倍,黑子哲也也没在这方面撒谎,全部是真实感受。
“中原中也、森鸥外……你真的解们吗,哲也?”赤司征十郎语气极轻,提到具体人名,借着微弱烛光,不着痕迹瞥向黑子哲也的手腕与脖颈。
没明显痕迹,但最重的手臂被衣袖遮掩,只能找机会等到温泉时再仔细查看。
黑手党是游走在法律警戒线对面的存在,没底线谁也说不上,最担心的是黑子被『性』与『药』同时控制,不然很难解释对方首领的放纵。
消失那三天,无疑给敲响警钟。
“嗯。”黑子哲也回应着,装作没注意到小队的目光,表现自然,“我没法昧着良心说们是好人,森先生会接纳我也不过是利用而已。但对于无处可去的我来说,这样已经足够。”
“即便们是手上沾人命的黑手党?”
“……”
灵魂发问,好样的。
黑子哲也很想给赤司征十郎鼓掌,如果真是普通被收养的话就被问住。
毕竟人的自欺欺人能力很强。正常情况下,一个失去所家人的孩子,落入悉心呵护的新家庭,还温柔完美的恋人,哪怕一切可能是假象,也太容易沉沦。
以至于忽略掉最根本的矛盾。
赤司征十郎继续开口:“我是赤司财阀一顺位继承人,至少在现在足以牵制住港口黑手党,但我需知道你的态度。”
从不强调自己的身份,国中时就是这样,希望像普通学生一样生活。所以当继承人身份的话语口,黑子哲也秒懂小队在逞强。
……的良心又开始痛。
“你的恋人,那位叫中原中也的男人是港口黑手党干部,记录十六岁时摧毁数个敌方组织,跟你我现在一样的年纪。”赤司征十郎见对方僵住,选择继续吐『露』实情,口吻比平常任何时刻都沉重,“所以,你理解吗?”
黑子哲也抿抿嘴。
说实话威慑力再强也没强过啊,歼敌数也没法比。
“中也君对我很好。”纵内心所想和表现完全相反,黑子哲也依然选择表现疑似被pua的一面,疯狂说着大实话。
即便在赤司征十郎眼中,完全是在找借口,逃避心态不愿相信事实。
“我们都是彼此的一任恋人,感情很好。中也君总是说看我太小下不去手,明明我比还高不少。”
顺便又槽一把恋人的身高。
“……”赤司征十郎的严肃表情微滞,眸中复杂更胜几分,“现在还来得及。”
“可是来不及。”
黑子哲也勾起弧度很浅的笑,回答的话语轻如气音。
在回答小队,也在回答自己。
隐瞒的心事太多,或许表面看来,别人都觉得还救,但没谁比本人更清楚,黑子哲也并非跌落深渊,已然深渊本身。
早就回天乏术。
“很久没像现在这样。”又一阵沉默后,黑子哲也陡然转变情绪,倏地笑声,随后放松似的叹一口气。
“那天后,大家都变的四分五裂,一次都没好好交谈过,赤司君也变得很严肃。”
避重就轻,将话题扯回过去,仿佛人在这不过在普通的聊天,压根不碰某些严肃内容。
“我知道赤司君很难,那个时候的队伍已经崩坏到无力回天,除非人天降正义把青峰君打一顿,但是没人能做到,至少那时找不到。”
“赤司君一直想帮我,我很开心,但你的战场不该在这里,赤司君跟大家还约定没完。”
黑子哲也缓缓起身,嘴角始终含着一抹稍显疲惫的笑,直到这时依然维持的礼节,微微欠身,随后留给一言不发的小队孤寂的背影。
没入夜『色』前,最后的话语,随着徐徐微风如期而至。
──“我不值得。”
直到现在,都在欺骗赤司君。最担忧的人,也会被伤得最深。
是不是更向那只电脑精靠近?
黑子哲也垂眸沉思着,理智始终压过的情感,告诉一切都是值得的。
赤脚踏在冰凉的廊桥木板上,明明是盛夏夜晚,寒意却很快蔓延。
清辉月光落入庭院,蝉鸣阵阵,蓄满水的惊鹿落下,竹筒敲击青石,轻声脆响入耳,也惊起一片鸟雀。
黑子哲也的前路被挡住月光的黑影阻拦。
“果然不行。”抬头,看到满脸隐忍的叶山小太郎正抱着篮球,横在面前拦住去路,不满情绪冲眼眶,拇指朝向身后篮球场,“我无法接受赤司为你让步,来打一场。”
这幅表现,果然是在实渕玲央那解到此次合宿的隐情。
黑子哲也能理解的骄傲,洛山无冠的五将信服的是赤司征十郎的实力,也此折服。但小队社团对谁都严苛无比,不能打就下场,从没对谁特殊过,哪怕黛千寻也是教练首肯后才升入正选。
半路冒个让赤司破例无数次的自己……确实很招人恨。
话虽如此,还是吐槽:“叶山前辈是小学生吗?”
闹腾程度堪比黄濑凉太,『性』格本质又强者的傲慢,看似很好说话,遇见什么事却很容易拉仇恨。
得亏洛山个知心大姐姐款实渕玲央在,否则赤司征十郎会更累。
笑得恶劣,『露』标志『性』的小虎牙:“玲央姐也说你藏得很深,让我越来越忍不住,好奇你平平无奇的外表下究竟隐瞒什么。”
黑子哲也面无表情:“我现在心情不好,可以不来打扰吗?”
“不行。”叶山严词拒绝,铁心拉下水,“我破例用五根手指对付你,来比一场。”
“你自己说的。”黑子哲也深深看一眼,“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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