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过发现尸体的两名自来水公司维修人员之后,我起身走向了一旁的任秋石和曾岚。
在县公安局刑警中队接到报警之后,他们第一时间来到了案发现场并进行尸体的打捞工作,为了防止尸体在搬运过程中破坏,尸体在打捞之后就直接就近放在了天台上。
好在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而且我们来的也比较及时,尸体基本还保持着发现时候的模样。
这是一具老年男性尸体,死者全身赤裸。为了防止沾染天台上的泥土,三合县警方在尸体的身下铺了一张装尸袋。
尸体身上的水已经蒸发干,他蜷缩着身子,侧卧在我们面前。
看着这个样子,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尸体的姿势,和我们昨天发现的徐玉芬尸体一模一样。
法医任秋石和法医助理曾岚,正在进行现场的初步尸检工作。
“尸温较低,皮肤苍白,这是非常明显的低水温导致的血管收缩。尸斑颜色呈粉红色,同样是水温低导致的hbo2(氧合血红蛋白)不易分解,水中氧渗入血管使hbo2浓度较高。
尸体的体表皮肤有不同程度的表皮角质层浸软、变白、膨胀、皱褶,手足最为明显,皮肤浸软非常严重。
尸斑全部集中在死者的左半身,这说明死者在被杀害沉尸之后,就一直是左侧卧姿态。”
任秋石对尸体的表面体征进行描述之后,又对死者的口鼻处进行了检查。
“死者的口鼻处没有发现蕈样泡沫,没有生活反应,这说明死者是被杀死后沉入水箱的。尸僵非常明显,但没有出现明显的巨人观征象,水箱的水是自来水,而且现在是初春,水温非常低,无法从尸体的体表来判断具体的死亡时间。”
任秋石说完,开始寻找致命伤。
尸体的体表没有明显的外伤,任秋石首先伸手去抹了抹死者的头部。
死者的整个颅骨已经变形,黑白掺杂的头发在塌陷的头皮上左右摇摆。全身上下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创伤,可以判断他是死于重度的颅脑损伤,从骨折线来判断,致伤工具仍然是一把条状棍棒类钝器。
“任科长,你看,外科结!”曾岚突然开口说道。
检查完致命伤之后,任秋石这才把目光落在了死者的身体上。
死者呈侧卧的蜷缩姿态,一切都和徐玉芬一样,手腕、膝盖和脚踝都被医用缝合线进行了缝合,而且打上了非常标准漂亮的外科结。
“已经可以确定是连环杀人案了,而且我估计,这名死者,应该在徐玉芬之前死亡。”任秋石淡淡的说了句。
这一切,都被站在身边的我听进了耳朵。
果然,我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真的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昨天发现的是一具中老年女性尸体,今天发现的是一具中老年男性尸体。
两具尸体的情况有着高度的重合,唯一不同的是,我眼前的这具中老年男性尸体,毕竟是并没有那一道利刃割破的伤口。
“这里肯定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现场没有血迹,也没有发现死者身上的衣物,你们找到第一案发现场了吗?”任秋石定了定神,忽然问我。
这句话问的我倒是有些尴尬,因为我不但没有找到第一案发现场,而且连死者的身份都没有确定。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凶手选择在这里抛尸,第一案发现场一定就在这附近。
好在没一会,三合县公安局的刑警队长江科走到我身边:“秦组长,死者的身份信息已经确定了。死者叫梁冬松,今年六十九岁,曾经在三合县人民医院妇产科任职。”
“又是妇产科,昨天是妇产科的女护士,今天是一名妇产科的男医生。”我喃喃了一句。
其实妇产科有男医生,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不管是顺产还是剖腹产,男医生会参与。专业面前男女都是一样的,而且在关键时刻,男医生要比女医生更冷静一些。
我老家的一个医院,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妇产科男医生,他有一个绝学——胎位矫正。
如果有孕妇出现了胎位异常,哪怕出现了胎儿倒转,只要经过他的手推等动作,就可以完成胎儿倒转,体位矫正。
我不是医学生,虽然不知道这种胎位矫正术的难度如何,但还是令我感到非常的惊讶和由衷的佩服。
每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都值得我们敬佩。
“死者的家庭住址查到了吗?”我定了定神,又问道。
“已经查到了,就在这里。”江队长说完,跺了跺脚,示意死者的家就在我们脚下。
尸体被抬进了装尸袋,稍后会被抬进运尸车,带回宁州市公安局做进一步的尸检工作。
接下来,我们跟着江队长的脚步,来到了601房间门口。
技术队正在开锁,没一会,门锁打开,我们走进了这户人家。
门口的墙壁上、鞋柜上布满了喷溅状、甩溅状的血迹。
除了血迹,我们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痕迹。看来凶手在这个房间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杀了人就走。
和徐玉芬的案发现场不同,凶手并没有清理现场的血迹。也许凶手觉得自己没有进入房间,没有清理的必要,又或者徐玉芬案发现场的血迹清理,只是凶手的随手动作。
技术队立刻入场对现场进行勘查工作,任秋石也站在我的身边,观察着房间里的情况。
“看来和我们尸检的情况一致,凶手持钝器重击了死者的头部,致其死亡。”任秋石淡淡的说了一句。
“有发现死者的随身衣物吗?”我问道。
江听白正在带队在屋中进行勘查,没一会,他走到我的面前,摇摇头:“没有发现任何染血的衣物。”
“六十九岁的老人了,总不至于光着屁股在家里吧?难道他被杀的时候,没穿衣服?”我忽一皱眉,穿戴勘查现场的防护设备之后,迈步走进了案发现场。
尸体是全身赤裸的,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凶手行凶的时候,死者在洗澡。
我直接走进房间里的卫生间,卫生间里非常干净整洁,连一点水渍都没有。
卫生间并不大,正前方是一个马桶,左侧是洗手池和淋浴喷头,右手边是一个洗衣机。
“这老头这么开放吗?!”我越想越觉得奇怪。
徐玉芬被杀的时候,我们在现场发现了染血的衣物。
但是这次的案发现场,死者的衣物却不见了。
而且从门口的喷溅型血迹来看,凶手在门口行凶杀人之后,根本没有进入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