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安推开练习室的门,表情很臭,气压很低,是一贯的“池安特色”。
队友们正在练习室里跳舞,看到她进来,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震惊地看着她。
屋子里的歌还在放,池安斜睨着眼,说:“怎么不跳了?”
那样子,不像是队友,反而像是来视察的教导主任。
池安从不来练习室跳舞,出道之后出过两张团体专辑,池安都只负责唱歌。有时候公司给力,蹭来了几个晚会让她们上台表演,队友们都在跳舞,池安就拎着话筒在队友中间走位,黑粉吐槽这根本不是九人团,只是“富家女和八个和声伴舞”。
对于这种情况,队友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怨言。池安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练舞的,她们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
是许笙笙最先跟池安说话:“池安,你来了。你是来练舞的吗?”
池安说:“来看看。”
许笙笙说:“这是新歌的编舞,如果你要来,我们可以给你加一组动作。”
——因为池安的霸道作风,公司根本没给她安排任务。
听到许笙笙这么说,池安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团体里是多余的。这个舞蹈室根本不欢迎自己。
池安嘴角向下,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说:“不用了,我懒得跳。”
池安走到墙角坐下,戴上耳机掏出手机,还戴上了兜帽,像是把自己隔绝开了一样。
八个人都盯着池安看,许笙笙切掉剩下的半首歌,说:“我们重新开始彩排。”
刻意忽略池安的情况下,排练室里的气氛非常团结、勤奋。
池安保持一个姿势没怎么动,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半个多小时之后,进入了休息时间。许笙笙拿着两瓶水走向池安,递了一瓶过去,说:“喏。”
池安抬头看向许笙笙,面无表情地接过了水,然后问:“你外公死了么。”
许笙笙:……
池安刚一说出口,就意识到不对了。但她也不能把话收回去重说,只能低下头摆弄手机,掩盖脸上的表情。
没想到许笙笙坐在了她旁边,说:“嗯,死了。”
语气不急不缓,温温柔柔的,一点儿也没生气。
池安诧异,扭头看许笙笙。
许笙笙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说:“外公病了很久,家里人都有数的。只不过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想见最后一面。所以那天,谢谢你了。”
池安动了动嘴唇,半天才僵硬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问的。”
“不该问什么?”
“……你外公的事。”
许笙笙顿了顿,随即笑了一下,说:“我能见外公最后一面,也多亏了你,你问一问是应该的。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只不过说错了话,所以没什么,不要放在心上。”
许笙笙在这个团里年纪最大,总是扮演着温温柔柔的姐姐角色,显得没有主见,因此没什么粉丝。池安也不怎么喜欢她。
池安却在这一刻,忽然明白对方不是没有主见,只是太包容了。
池安说:“你笑得好温柔。”
许笙笙说:“谢谢。”
池安又说:“好像我妈妈。”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从许笙笙身上看到了妈妈的影子。
许笙笙愣了一下,有些无奈道:“我真的有这么人/妻吗?”
人/妻,恨嫁。这是许笙笙的标签,也是她被某些人黑的原因。
池安说:“……对不起。”
许笙笙摆了摆手,说:“没关系,我其实没那么在意啦。不过你这么说话,有时候会伤害到亲近的人。”
许笙笙没有看她,而是靠在墙上,又喝了一口水。
池安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乔青筠在夜色里喘息,距离自己一步之遥。她眼神略显迷蒙,然后又因为自己的话流露出些许受伤。
你贱不贱啊,明明池安自己也在喘,但她偏偏这么问乔青筠了。乔青筠的脆弱只是一瞬间,然后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乔青筠没有对这句话做出回击,而是说:“离婚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
离婚?休想!
乔青筠流露出那种表情,不就是因为婚姻而感到痛苦和束缚么。池安要捆她一辈子。
……
“你想到谁了么。”许笙笙的声音响了起来。
池安猛地回过神,低下头说:“没。没想谁。”
许笙笙拍了拍池安的肩膀,然后站起来走开了。不一会儿又走回来,从池安手心里抢过那瓶冰冰的水,把另外一瓶水塞到池安怀里。
池安仰头看她,表情有些迷惑。
许笙笙说:“常温,可以喝。”
说完这句话,还没等池安反应过来,舞蹈老师就拍手召集人去练舞了。许笙笙临走之前对池安笑了一下。
池安抿了抿嘴唇,甩出一句:“我没来姨妈,不需要!”
没控制好音量,池安的声音在空旷的练习室里回响。包括舞蹈老师在内的所有人都盯着池安看,池安没看清她们的表情,就赶紧站起来,戴好兜帽低头走开了。
她好像听到身后传来讥讽的笑声。
门被摔得震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