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叔的话，正是我的想法。
万万没想到啊，符石做下的烂柯棋，本以为是一极度凶局，他自己的命都差点送掉
了，我和老段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好在结果还不错。
我望了一眼镶嵌了金棋子的乌骨后，又望了一眼符石。
符石和我一对视，我们周遭的环境变了――我们三人，重新坐在了“万剑祖龙棋局”的
棋盘两旁，重新面对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虽然棋没下完，但我们两人之间，胜负基本分明。
“还要下吗？”我问符石。
“当然要下。”符石说：这盘棋，谁输谁死！
他的眼里，更是凶光毕露，比我们进烂柯棋之前，还要凶。
像是我欠了二五八万似的。
但事实上，他欠我一条命，他能从烂柯棋里的时间地狱逃生，就是因为我无意之中
的一句话，破了混沌迷局――甚至符石这王八蛋离开的时候，还踹了我一脚，要把我
蹬在地狱里，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该恨的人，是我。
棋面上的棋，其实已经很明朗了，我和段广义，赢定了。
胜利马上到手，我和段叔两人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尤其是看到漫天的棋子还在――意味着东梵寺里的人，还没死亡太多。
别看我们在时光地狱里，呆了很久，但似乎地狱里的时间流速，其实很慢。
一切都放心了。
段广义望着棋子，说道：黄粱一梦啊！一场生死之旅，弹指一挥间，当历经的生
死，却又是扎扎实实存在的。
符石恶狠狠的说道：少废话了，下棋！
“下！下你也是个输。”我握住了一枚白棋，盯着符石。
哈哈哈哈！
我和符石对视的时候，不远处，传出了九眼血菩萨爽朗的笑声。
他起身走到棋盘前，望着符石，说道：符先生，时光地狱里，李兴祖救你一命，算
是你的恩人，要不然……你就此弃子，认输了事？看在你主动认输的份上，这盘棋，
你认输后不用丢命，但是……从此，必须退隐山林，不得再于人间行走。
符石看着血菩萨的目光里，藏着一丝欢颜，很是淡定的问道：当真？
“当真！”九眼血菩萨一只手，摁住了棋盘，只要他一抬手，扫出去的袖风，就会把
棋盘给扫得凌乱，我们这盘万剑祖龙棋，就白下了！
“好……我符石……”
符石要脱身，我能让他弃局吗？立刻出声打断，说：等一下，符石要弃这盘棋，还
得我同意吧？
血菩萨扭头看着我，问：你难道不同意？冤家宜解不宜结，这是东北招阴人家族的
祖训，凡是留一线！
“我留个鸡毛！”我手戳着符石的胸口，很是不耐烦的说：这货出时光地狱的时候，
还踹我一脚，要把我和段叔赶尽杀绝，到现在，咱有机会取他的狗命了，结果你血
菩萨出来拉偏架？
“李兴祖，这盘棋，你赢不了，最多只能和棋！”血菩萨说：以我看啊，本就是一盘
和棋，不如卖符石一个面子！
“卖他大爷！”我对符石，只有脏话可讲，骂完，指着棋盘，跟血菩萨说：你给我仔
细看好了，这盘棋，我稳赢！
“你赢不了？符石也死不了！”
“下过了才知道。”
我坚决不同意血菩萨做个烂好人，饶符石一次。
九眼血菩萨也没坚持，说道：既然你要下，那你就下！
“我当然要下！”
我和符石，再次坐在了棋边，棋盘上见胜负，我唯一的目的，就是送符石归西。
“既然坚持，那就下……时间重新流动，你可好看了。”
九眼血菩萨打了一个响指后，忽然，漫天的棋子，就剩下了十几枚白棋子和十几枚
黑棋子了。
一粒棋子，代表东梵寺里的一条人命！
难道刚才，血菩萨一个弹指，害了东梵寺上万人？
“血菩萨！”
“你甭朝着我叫唤。”九眼血菩萨说：你可知道你们在时光地狱里呆了多久？八天！
在你和符石的魂，被时光地狱勾走之后，你们的身体，不停的在推演烂柯棋，你投
一个子，我落一个子，东梵寺里这上万条人命，就被你们两人，推演掉了，现在还
剩下的，就是那十几枚黑子和十几枚白子了！
他说刚才我们看见了漫天的棋子，只是以为刚从时间地狱里出来，时间流速还没回
归正常而已。
嗡！
我一股子血冲到了脑子里，炸我耳边“嗡嗡作响”，上万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就剩下二三十人了，不如就把这盘棋给了结，让符石离开，少死一个是一个！”血
菩萨劝我。
咱能听这劝吗？
上万人的命，割草似的就没了，一切的根源，都在于符石在面对必输之局时候，使
出来的烂柯棋！
“那怕剩下的那二三十人全都死了，我也要让符石陪葬！”
啪嗒！
我快速落了一个黑子。
这盘棋，要下完！
符石，要归西。
“李兴祖，你还真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不是要下吗？我陪你下。”
符石也搁了一粒棋子。
胜负已经分明，我落子奇快，我们两人互下十几手。
棋局之上，黑棋白棋几乎占住了整个棋面，我最后一枚官子收局，只要棋子落下，
屠龙之势大起，必然能杀掉符石一片黑棋――我赢了。
我一伸手，朝着天上去捞棋子，却一颗都没捞到，抬头一看，头顶上，黑棋和白棋
都没了。
棋子下完了！
段广义一旁长吁短叹，说：这就是天意啊，只差最后一枚棋子了。
没了这枚棋子，棋就没下完，照着目前的局势来看，黑棋白棋所占住的目数，竟然
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符石发狂的笑，说道：李兴祖，你要赢我，让天机抹杀掉我？呵呵呵！这就是天
意――你始终差一步！哈哈哈哈……我符石，不会死在你手上的。
九眼血菩萨也在一旁长吁短叹，说道：哎，李兴祖，早听我的，东梵寺最后二三十
人的命，还是留得住的――凡是做棋子上了这棋盘的，棋局结束之时，也一律是个
死，东梵寺一万香客、五千高僧、七十督造巷阴人，还有你的那些兄弟们，全部作
古，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依然没赢下这盘棋，这就是天意！
符石已经起身，双手抱拳，说道：血菩萨，你说过……我和李兴祖下这盘棋，谁输了
谁死，现在棋子不够，和棋了，我们怎么算？我听你的！
“听我的啊？”九眼血菩萨望向符石，做出了这盘棋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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