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拖人的壮汉，就是鲁旺？
我开了房间门，和齐乐一起下了楼，出了旅馆，和门口那大几十号人的队伍碰面了。
果不其然，拖人的那个，真的就是鲁旺。
鲁旺的中文，说得也特别地道，问我：你就是龙婆艮派过来拿佛头的人？
“是我。”我说。
鲁旺的人特别高大，接近两米高，他低着头，打量了我一阵后，说道：龙婆艮怎么
找了这么一个人来？病怏怏的，有本事没本事啊！
我双手抱着胸，不愿意和鲁旺废话。
齐乐则数落道：怎么，艮母挑选的人，你有意见？
“没！”鲁旺把不服气给忍住了，拖着铁链，带着我们继续往巷子的深处走。
巷子的最里面，是一件巨大的厂房，我们打开门，进了厂房看到的第一幕，可能会
让我在未来的几年里，都忘记不了这一刻。
我瞧见，这硕大的厂房里，全是地铺，里头住着几百号人，在听到响动的一瞬间，
他们所有的人，全部双手撑地，像一只只的下水道老鼠一样，扬起了脖子，眼睛里
泛着绿光，看向了门口。
几百号人、几百双冒绿光的眼睛，足足可以把一个人看得心里发毛。
鲁旺把这次带过来的大几十号人，往厂房里头赶，说道：滚里面去，每天有吃的、
有喝的，至于安排工作的事，慢慢来，总能帮你们找到的，快点，滚进去啊，不要
让我多废话。
早上我看到的几十号人，全部进了厂房，找了个空位置蜷缩起来，有些新来的人，
可能惹了厂房里头的老人不爽，还被人蹬了几脚，新人们完全不敢吭声。
安顿好了这一切后，鲁旺才把厂房的门给上了锁，继续拿着铁链，拖着如同死狗的
七个人，朝着另外的一个小门房里走。
小门房里住着一个老头，满头银丝，眼睛浑浊，他揉了揉眼睛，问：鲁旺，今儿个
拖来了几个人？
“七个人！把他们卖到无相寺去，价格得往上提一提了，一个人得要二十五万铢！”
“你提这么高，人家不答应怎么办？”
“不答应？不答应就卖到白象寺去，人家白象寺生意好，钱多，无非就是运得远点
而已。”鲁旺跟老头打完了招呼后，把人，扔到了门房里后，他说：你们俩跟我走吧？
我们三人，回到了旅馆里。
我则有些反感这鲁旺了，说：鲁旺，你是做贩卖人口的生意？
齐乐不说这条街上，没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吗？这鲁旺难道不是？
一次性拐带这么多人口，大几十号人，多大的恶！
鲁旺听了，很是不爽，手指戳着我的鼻尖，吼：别以为你是龙婆艮派来的人，在这
儿跟我咋咋呼呼，老子做的不是贩卖人口的生意，那关在厂房里的人，老子是要帮
他们找工作的？
恩？
找工作？
齐乐怕我和鲁旺起了冲突，站在一旁，帮我介绍，说：小祖，不是跟你讲过么？这
条巷子，以前叫督造巷，专门用来督造佛牌的。
我说是啊，但这和拐带人口有什么关系？
齐乐说自从督造巷的佛牌生意坍塌了之后，巷子里的人也得生活啊，也得赚钱啊，
通过了各种门路，去求了各路阿赞后，督造巷得到了一个底层的生意，提供“人魂”。
说白了，就是把活人，卖给寺庙，寺庙再把活人的魂剥离出来，然后分批灌入到佛
牌里头去。
这门生意，就是整条督造巷里，最大的收入来源。
可这说来说去，还不是在拐带人口？
齐乐摇头，说道：厂房里的人，都是跑路来泰国的……
“你别说了……我来说。”鲁旺决定亲口说这件事。
他说这伙人确实都是跑路来泰国的，但是……他们属于偷渡客里，身份最次的人，各
个家徒四壁，根本付不起偷渡的钱，只能来找他。
他这个蛇头，偷渡不需要一分钱，但有一个原则，一船人里，会随机抽取十分之一
的人，被选出来的人，将意味着丧命，因为他们会被卖到出名的寺庙里，被抽剥人
魂，至于剩下的其余偷渡客呢，鲁旺不但会把他们送到泰国，甚至还会帮他们找到
工作，在泰国开始新生活。
当然了，这工作通常不是什么好工作，打黑工嘛，能在不错的餐厅里刷上盘子，都
算是特别好的工作了。
我说道：那你们不还是害了其中十分之一的人命吗？
“他们也配叫人？”
鲁旺忽然说出了一句触动我心头的话。
我问：怎么就不叫人了？
“这群人为什么跑路来泰国？如果他们是为了赚钱，可以偷渡去新加坡、去美国、
甚至去中东都比来泰国好……他们之所以偷渡来泰，是因为犯事了，要么赌钱输的精
光，要么就是借了人家的钱去买股票，还有的是犯了罪选择跑路！”
“这伙人根本不配叫人，他们在我的船上，能有百分之九十的活命机会，已经算仁
慈了！”鲁旺说道：再说了，上船之前，我根他们把条件都说好了，一个愿打一个
愿挨，都选择跑路偷渡了，就要学会认命！”
鲁旺还指着厂房的方向来说：你还心疼他们那伙人？你根本不知道那伙人的德性，
他们其中，有很多人，根本不想工作，他们觉得厂房里是最好的生活，有吃的、有
喝的，不用干活，还安全，就这么一伙儿窝囊点心，配叫人？
齐乐还在一旁劝我，说：小祖，从华夏偷渡泰国的蛇头，远不止督造巷一家，但督
造巷是最讲信用的，我们只拿我们该拿的，剩下的，说了帮他们找工作，就一定帮
他们找，不像其他的蛇头，他们根本就和本地黑帮勾结，一船人全部送到黑帮，有
的被掏肾了，有的被打断骨头去曼谷街头乞讨！
这么一说，我算理解他们了，对鲁旺也没那么深的成见了。
再说，我本就不该有成见，我来这儿，可不是匡扶正义的，我是来拿佛头的。
我跟鲁旺说：龙婆艮让我来拿九个佛头。
“九个佛头？那要三四天的时间吧。”鲁旺说道：上午我给你送第一个过来……只是，
你拿了佛头，怎么运回国内……呵呵……这可是个难事啊。
“佛头为什么不能运回国内？”我问。
鲁旺说：等见了佛头，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