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没必要懊恼,我打包票,高启明,一定会回来的。
“恩?”春叔怀疑我的判断。
我笑着说:我觉得,高启明开一家殡仪馆,铁定有他自己的用意!他可是一个将死
之人啊!
钱半仙不说了么,高启明老早就大限将至了,靠着玉扳指续命,才活到了现在。
一个快死的人,开殡仪馆干什么?
我个人感觉,这馆子里,藏着高启明不少的秘密。
这些秘密还在,高启明离不开这家殡仪馆。
“秘密在哪儿?”冯春生问我。
我说我哪儿知道,找呗,把这殡仪馆的所有房间,都找上一找。
“好!”
冯春生、我、田恬,我们三个人一起行动,对这殡仪馆,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我们一间房一间房的找,不过,始终没什么收获,都是一些火化炉子、藏尸间,又
或者是杂货间,摆放祭品、祭器。
这殡仪馆看上去,似乎和其余正常的殡仪馆,并没有什么差别,直到我们搜到了二
楼最后的五间屋子。
这五间屋子啊,都上了锁,我让田恬把这屋子的锁给他锤开。
第一间屋子里,尽是一些陶瓷罐子的碎片。
有一些罐子,没太碎,我认得出来,这都是装骨灰用的罐子。
在这屋子的中间啊,竖着一个石台。
石台上,刻着许多道教符文,还有一些小鬼图案。
田恬看到这石台图案,忽然哭了出来。
我问田恬:二妞,这是什么?
她一边哭一边说:骨灰炼阳!这是茅山道里续命的法门之一!
“这是用来续命的?”我问。
田恬点头,说:是。
这石台有一个名字,叫“炼阳石盘”,把死人的骨灰,洒在这石盘上。
石盘上的符文会启动,把骨灰里残存的阳气,给他炼出来。
吸了这气,就能续命。
这是邪法,续命是真能续,但有很大的副作用,靠这法子续命,身体会出现很多的
问题,比如说骨节会变得粗大,模样会变,身体变得佝偻等等。
田恬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打着哭腔说:我师父可能出大事了,靠着这种邪门法子续
命,他得多痛苦啊!
她在心疼自己师父。
我却听出了许多关键。
首先,我大概知道为什么高启明,在五年之内,模样变化会那么大,大到自己亲徒
弟都认不出来,这和他用茅山邪法续命有十分大的关系!
这些从骨灰里头,炼出来的阳气,让他在痛苦之中,改变了模样。
然后,我也明白高启明一个将死之人,为什么要建一个殡仪馆。
他需要大量的骨灰,这些骨灰去哪儿找啊,只能开个殡仪馆呗。
我甚至能想象――高启明在替死人焚化之后,把死人的骨灰给掉包了,真的骨灰被他
用来做邪法,续自己的命,假的骨灰,给了死者的家人。
“我师父是真出事了,他为什么不来找我!”田恬越哭越伤心。
妹子嘛,总是容易伤感。
我拍着田恬的肩膀,说:二妞,你啊,先别急着哭,去第二间房子看看,瞧瞧里面
是什么东西。
田恬抹干净眼泪,无精打采的去了第二间房,拆了房门的锁后,里头的景象,让田
恬都忘记哭了。
这间房子挺大的,天花板上,垂下来几十条铁锁挂钩。
每个铁钩上,挂着一具蜡黄的尸体,有男有女,他们的衣衫破碎,皮肤油汪汪,被
门口的光一打,还反光,更添了几分惊悚。
尸体身上的倒是没什么臭味,但有一种类似腊肉的味道。
冯春生跟我说:小祖,这尸体啊,被烤过尸油。
人的皮肤上,油脂丰富,如果用烤腊肉似的方法,来烤人皮,人皮会滴出杏黄的尸
油来。
田恬张着嘴巴,缓缓说道:这个……这个也是茅山道的续命邪法,叫抹人油。
“效果比那炼阳石盘更霸道一些。”田恬说。
我说:你这师父啊,真是邪门,为了续命,想尽了邪法子。
田恬咬紧了牙关,说:我师父不是这样的邪人啊,他甚至算得上是君子!
“这个的确。”冯春生在这点上,赞同田恬的话,说:高启明先生,我只见过一次,
他的确是个君子!不然也不会以“坠渊自省,临高启明”当自己的座右铭啊!
坠渊自省,临高启明这句话啊,说一个人如果堕落了,应该多反省,如果在人生中
爬到了高处,就应该替寻常人做一个启明星,替世人起一个灯塔的作用。
有这种情怀和思考的人,现在变成了一个为了续命,用上各种邪法的恶人。
这也是田恬在情感上,完全不能接受的原因。
我叹了口气,说:接着去第三间房子吧!
田恬转头出了门,到了第三间房子门口,没那么大的耐心了,哐当一脚,把门给踹
开了,接着,她尖叫了一声。
我和冯春生,迅速跑到了第三间房子里,这次……屋子里的东西,更让人心里压抑了。
这房间里头,有七个小孩的干尸,浑身皱巴巴的,身体上,做满了道家的符,他
们的脖子上,有两排牙印。
田恬已经绝望了,她指着牙印说道:这是……这是茅山续命的一种毒法,吸小孩的血。
小孩血气旺,做上茅山的道家符后,吸了他们的血,就补足了身体的血气,也能
达到续命的功效!
靠!
这已经打开的三间房子里,全是高启明用来续命的地方。
骨灰、尸油、婴儿血。
这个高启明,已经从曾经那春叔都佩服的玄门高人,成了一个恶鬼!
田恬此时极度痛苦,谁也接受不了,自己的授业恩师,竟然成了这么一个人。
剩下的两个房间,我也没让田恬去开了,不然对她太残忍,我让春叔帮忙,提着一
把消防斧子,把其余两个门打开了,里头倒是没有什么续命的邪法,只有两枚漆黑
的棺材!
棺材的盖板没有盖上,能够看得见躺在棺材里的人。
一枚棺材里,躺着一个女人,穿着老旧的服饰,二三十年前才有人穿的“的确良”衬衫。
另外一枚棺材里,躺着一个女孩,女孩穿着一件棒球衫。
女人和女孩的脸,都没有尸斑,甚至脸色还有些红润。
我喊了田恬一声:二妞,你过来看一下,这儿怎么两幅棺材,躺着一个女人和一个
十三、四岁的女孩。
田恬慌忙跑了过来,她趴在棺材上头一看,看清楚棺材里的女人后,她再次狠狠的
哭了起来,哭得伤心的时候,还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女人的脸,悲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