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动了车子,去寻找白头翁的尸体。
要找白头翁尸体,得去昨天画心道人见到阴阳和尚和青铜面具的那间民宅里头。
画心道人认识路,我让他一边指路,我一边开车。
开车的途中,我寻问正在玩手机的田恬,说:哎,田家二妞,你平常是做什么工作的?
很多阴人,平日里也会干一些工作,因为很多阴人,需要隐藏身份,他们不想让自
己的朋友,知道自己是一个和鬼怪打交道的人,不然会遭到朋友乃至亲人的反感。
我看田恬的姐姐田晓婧,我估计她就是以“幼儿园老师”的身份,隐藏了自己的真实
身份,幼儿园里哪位家长,也不能想到田晓婧,这位气质出尘的田老师,竟然是鼎
鼎大名的川西阴行大小姐。
田晓婧有工作遮掩身份,会不会田恬也有工作遮掩身份?
田恬说:开了个小店,做刺青师。
“你也做刺青啊?”我一下子对田恬起了兴趣了。
这田家二小姐,和我还是同行啊。
田恬点头,说道:我做的是西式刺青,做刺青的水平,肯定没你高,你可是阴阳刺
青师的传人。
我说传人不传人的,都是虚的,刺青是一门手艺活儿嘛,所以刺青之上,手艺第
一,但在手艺之上,眼界第一——有时间,我们互相探讨探讨眼界的问题。
“行。”田恬看着我,说:你似乎还不是那么讨厌。
我说不光我不讨厌,我身边的兄弟,都是那种你第一眼看起来不痛快,但呆久了,
特别痛快的人。
“嗯!”田恬点点头,说:你自己身上有刺青吗?
“有!”我看了田恬一眼,说道:其实我的脾气,以前比你的暴躁,但我背后做上了
那副刺青之后,再也不那么暴躁了。
田恬问我:你什么刺青?这么管用?
“嘿!”我摇摇头,没说话。
见过我背后刺青的人,是很少的,我也不怎么张扬,此时田恬问我,我也不想说。
我说下次有机会,我会把背后刺青给你瞧瞧的。
“好。”田恬答应了一声。
这时候,车后座上的神丑,骂我们俩,说:日你先人板板,老子以前就听说刺青师
特别能撩妹子、撩汉子,今天见了,真是开了眼——到时候,你李兴祖把衣服一脱,
让人看你刺青,人家一看,不得摸一下?摸了,你不得又反应?有反应了?你们不
得滚床上来一发?
“我来你大爷。”我被神丑给搞得哭笑不得。
画心道人还挺文绉绉的引用了鲁迅先生的话,批评神丑:你可真是莽夫,一看到白
胳膊,就想到全裸体,一想到全裸体,就会想到生殖器,一想到生殖器,就想到性交,一
想到性交,就想到杂交。
“你少给我装文化。”神丑骂着画心道人,说:比文化是不?老子念过大学,全日制
本科,你娃子念过没?
画心道人顿时缩着脖子,认怂了:惹不起,惹不起,我高中都没念完。
我心里倒是奇怪,这神丑说的是真的假的?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按照他的年纪,他
应该是在二十多年前考的全日制本科,那时候上个本科,得要很好的成绩,那时候
大学招生比较少,说他是学霸,他也当得起——那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成了现在这
个“九面戏子”的川西八天王呢?
我心里胡思乱想着,很快,车子到了民宅。
我们四个,直接上了楼,到了昨天画心道人吃亏的那间房子,神丑一扬手,他袖子
里钻出来脸谱,把那门锁给咬得稀巴烂。
我们进了房间。
房间里,阴阳和尚和青铜面具是肯定不在的,至于白头翁的尸体,也没找到,这白
头翁尸体应该是被处理了。
处理到哪儿去了呢?得找!
这白头翁的尸体,在这个民宅里呆过,尸体的气味是十分强烈,我让神丑用他的脸
谱,跟踪气味,去把白头翁的尸体给找出来,顺带,看看能不能努力,追踪到青铜
面具和阴阳和尚的气味。
神丑扬手,打出了一张脸谱。
那脸谱在房间里,胡乱的飞了一阵后,眨了一下眼睛。
神丑说:小祖,我这脸谱,只能闻到白头翁的味道!就是神丑——至于阴阳和尚和青
铜面具,我这脸谱,没闻出来。
“能找到白头翁的尸体也行啊。”我说:先找到白头翁再说。
“好!”神丑打了一个呼哨,那脸谱开始寻路去了,我们则跟上了那张脸谱。
……
过了一个多小时,脸谱还真找到了白头翁的尸体。
尸体并不是随便丢在了野外,也不是找个隐蔽地方埋了,而是给送到了殡仪馆里。
我还找殡仪馆里管事的人询问过了,那管事的人说是一个和尚送过来的,和尚还拿
出了红叶寺的佛牌,叫“火工罗汉”,并且和尚出了钱,让殡仪馆,把这白头翁的尸
体给好好火化了。
那“火工罗汉”就是阴阳和尚在红叶寺里当和尚时候的名号了。
咦!
他和青铜面具,害死了白头翁,却把白头翁的尸体,给送到殡仪馆,让殡仪馆好好
给火化掉?他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好心了?
我跟那殡仪馆管事的说:我要去见见那尸体!
为了避免事多,我直接私底下,塞了一千块钱过去。
那管事的不动声色的收了钱,带我们去见了尸体。
这时候,白头翁的尸体,被剥掉的人皮,已经重新缝回去了,但这缝线,一看就是
大男人做的针线活——手艺特别糙,缝线的针脚,一段疏,一段密。
田恬见到了白头翁的尸体,当时眼泪都下来了——这男人婆也有流泪的时候啊。
她抹了几把眼泪,重新变得坚强起来,把眼泪全收了,她跟我说:李兴祖,你帮我
找出杀了白头叔的人,我给你一百万劳务费!
“嘿,可以。”我没去想劳务费的事,我继续观察着白头翁的尸体。
我这观察了一阵后,发现,这白头翁的尸体,有些说不上来的瘪——看上去挺正常,
但仔细瞧,身体所有部位,都稍稍有塌陷。
“不对劲。”我伸手在尸体上,摸了摸,顺带着稍稍按压了一下。
我发现,这白头翁身上的骨头,太不对劲了,人的骨头,稍微有些弹性,但大体
上,是非常脆的,尤其是死人,骨头会特别脆,稍微用力压一压,骨头就断了。
可这白头翁的尸体骨头,弹性却异常大,我一用力,把他的胸脯,按压下去特别
多,再一松手,竟然迅速回弹,胸脯又恢复如初——他骨头哪来这么大的弹性?
我看向田恬,说:白头翁的骨头,有很大的异样,我要再次剥掉他的人皮,查看他
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