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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1 / 1)

沈苏溪一米七的个子,在生长激素分泌过于旺盛的男生面前还是矮了半个头,这种差距让她不得不抻着脖子去看他,在气势上就落了下风。

迎着光,他唇线绷得很直,整张脸像风干了一夜的馒头,硬邦邦的。

而后,沈苏溪看见他戴在头顶的卫衣帽子慢慢掉落下来。

隐隐能闻见洗发水的味道,西柚味的,清清爽爽。

没多久,他的头发就被雨打湿一层,在夜色下泛着粼粼波光。

沈苏溪撇开眼,目光穿过他的肩头,飘向远处。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看什么。

两个人都没动。

这片天又安静下来,除了风过枝叶窸窸窣窣的响声,似乎只有不太平缓的呼吸声,处处透着难掩又无法忽视的波澜情绪。

这场无声的拉锯战最终结束在沈苏溪的一句:“你跟了我一路?”

说话的同时,她又把头别了回去,是看着他说的。

她尽量让语气变得平和,只是这句话里的实质含义自带咄咄逼人的意味,顺势拉平了反问语气,听上去反而像是质问的肯定句。

隔得近,他眼里能映出她披头散发的狼狈样子。

“没跟你。”她听见他说。

很哑的一副嗓子,没有同龄变声期少年的低沉或清润,说是被烙铁烫过也不为过。

他抻了抻外套,重新将帽子盖在头顶,又躬身捡起地上的书揣进口袋,擦着沈苏溪肩膀而过。

和逼近时那样,走得也是无声无息。

那脊背逐渐弯出亘古不变的弧度,里面有藏不住的颓然,沈苏溪却莫名其妙地看出了他那个年纪该有的桀骜。

只一瞬的工夫,她就想起了另一个人。

“林安!”

前面的背影倏地僵住。

下意识的一声,就好像从遥远的地方而来,带着靡靡之音,一路敲进她的心肺。

连她自己都忘了,有多久没有想起过这个名字。

可她显然低估了“林安”这两个字。

这措手不及的一击,瞬间击溃她高驻起的城墙堡垒。

今时今日,八年前的多数记忆已经只剩下了单薄的残影,可她仍旧能记得在孑孓独行的那段时光里,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不知疲惫地给过她连沈清和秦宓都不曾给过的温暖。

那个笑容腼腆的男生。

会讲冷笑话的男生。

——死去的人。

“林安!”脚下仿佛被定住一般,沈苏溪只能遥遥冲他喊,眼睛逐渐开始泛酸。

良久,窸索的风声把沉哑的男嗓送了过来。

“你认错人了。”

她知道的。

怎么会不知道?

沈苏溪眯着眼睛,看他沿马路牙子往里一拐。

十余米开外是上了年代的筒子楼,一束一束的电线杆连成细密的网,把冷硬呆板的红棕木门、走廊处的低矮围栏切割得支离破碎。

沈苏溪眼睛钉住那幢楼没动,直到爬山虎在风里滚了第八次,男生微曲的身形才再次显露。

这次留给她的只是一道因距离不断缩小的背影,被忽闪的廊灯罩着,在清晰和模糊之间反复变幻。

昏黄灯光下,清冷迢遥的雾气蒙蒙,盯得久了,也就渐渐糊住了眼,有那么一瞬沈苏溪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听见咯吱的开门动静。

数秒后,是不轻不重的关门声。

长久停留的目光慢慢收了回来,沈苏溪摊开手心,密密匝匝的雨丝在白寥光影下,有种化身为雪的错觉。

只不过不管是雨还是雪,都是冰凉冷峭的,怎么也捂不热。

今年的天气似乎冷得格外早。

冬天大概快到了。

就是不知道今年的北城还会不会下雪。

沈苏溪叉起双臂埋在腋下,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当晚,沈苏溪是靠床头的地/西/泮挨过去的。

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梦从她混沌的意识里飘过。

起初,梦境里只有一条白茫茫的长隧道,隧道的尽头,隐约能看见熙熙攘攘的人影,伴随而来的是不绝于耳的对话声。

“沈家那对老夫妻还真是可怜,操劳了大半辈子,怎么说走就走了?”

“可不?老老实实的两个人怎么就养出了当婊/子的女儿,还把自己亲爹亲娘给活活气死了。”

“真是晦气。小宝,你以后离那女人远点听见没?还有她女儿......上梁不正下梁歪,大的就这德行,小的能好到哪去?”

沈苏溪想说不是的,可再怎么努力她都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由着那些污秽像浪潮一样不断袭来,亮白浪花吞没她。

她被卷到海里。

海里没有停泊的船,甚至没有半截可以仰仗的浮木。

只有另一边。

和她一样,孤立无援的沈清。

画面一转。

模糊的视线里,沈苏溪艰难认出这是在七中校门口。

等到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对面多出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她的鞋跟很高,指甲又长又尖。

沈苏溪努力想要去辨别她的神情,没来得及,一阵恍惚,她甩了个巴掌过来。

“是你害死他的。”她说,那声音跟她的长指甲一样尖锐。

湿漉漉的,有东西流了下来。

沈苏溪抹了把脸,是被稀释的血。

这一觉睡得太不安稳,像走马灯似的放个不停。

沈苏溪骤然惊醒,挺直身子,两臂撑着床侧大口喘气。

等到意识回笼,发现睡裙和枕头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一摸脖颈,也是汗涔涔的一片。

她抚着左脸,光脚走进浴室。

盥洗台前的镜子冒着细密水珠,沈苏溪抽出一次性面巾纸擦了又擦,才看清楚了这张脸,惨白荏弱。

她倾身凑近了些,镜子里的气色虽然不太好看,但皮肤照旧细腻,左脸也没有伤口,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事实上通通发生了。

沈苏溪划开通讯录,找到沈清。

对面嘟声响了好几下才停。

两边都沉默了一阵。

“发生什么事了?”不寻常氛围让沈清心头一突。

沈苏溪指甲抠着指肚,过了很久才说:“妈,我昨天做了个梦。”

沈清等她说下去,耐心告罄前,对面才温吞地说了句:“梦见自己捡到了一毛钱。”

“……”

“然后乐得口水把自己给呛死了。”

“……?”

我看你现在还在做梦。

小混蛋爱内涵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沈清很快听出来她想表达的并不是这些。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饿了,没钱吃饭了。”

“……”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她是生了个山顶洞人吗?

沈清简直要被她气笑,大发慈悲地赏了她二百五的伙食费后,毫不留情地掐断电话。

沈苏溪觉得先前嗡嗡的声音又回来了,耳朵是一阵阵的疼。

她捏了捏耳垂,这才发现耳洞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炎了,有脓水溢出。

没过几分钟,手机铃声响起。

她没看直接接起,然后听见电话那头的人说,“苏溪,我在你家楼下。”

怎么把这事忘了?

不过。

耳朵,似乎,不怎么疼了?

江瑾舟居然还有这功效?

“你等会,我马上下来。”

话一说完,右耳又开始疼,沈苏溪忙不迭接上一句,“别挂电话!”

她转着抽绳,慢慢说:“我想多听听你的声音。”

顺便再,止个痛呗。

这通电话在江瑾舟不厌其烦地轻唤声中结束,来电显示骤然停止在十五分钟又三十七秒。

沈苏溪换上之前被江瑾舟夸过的那条雾霭蓝针织连衣裙,鱼尾下摆蜿蜒至腿侧,底下一双奶白色小皮靴。

后半夜下了场暴雨,一地的秋日残痕平铺在沥青路面,苍旻浮云间柔光乍泄,带着雨后初霁的明媚撒向大地。

车停在绿荫下,江瑾舟半倚车门,薄光穿过枝叶的罅隙浮在他脸上,映出眼底松和的笑意。

沈苏溪鼻子一下子就泛起了酸意,想冲上去抱住他。

然而这念头只冒了个尖,就被自己一巴掌拍死,接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我唾弃中。

完了!她被秦宓魔化了!她变矫情了!

她一贯“靠男人天诛地灭”的宗旨要被打破了!

可是亲都亲了,抱一下怎么了?

女朋友的专属福利,她又不是不配拥有!

等到温热的触感相贴,两个人同时微微一怔,澄澈清明的冷杉木香绵延地撞入鼻腔,近距离的接触使得相互间清浅的呼吸声都变得绸缪缠绵。

说实话,还是有点难为情的。

沈苏溪红了半张老脸,直到罩在蝴蝶骨下方的手臂徐徐收紧,浑身的热气再次一哄而上。

这种羞赧持续了数十秒。

六公分的高跟加持,她的下巴正好卡在他挺括流畅的肩线上,稍顿后,她自然地将脸搭了过去,同时收住环在他后腰处的手臂。

郁结顿时舒缓不少。

“知道了,我说你烦不烦啊,不就才一天没见面吗?”

清亮却混着一丝不耐烦的女声霎时打破凝滞的暗昧。

沈苏溪分出半个眼神瞧去,女人统黑职业装,拖着一个小行李箱。

她的嗓音只消失了片刻,再次响起时语气又加重了几分,“我是这么矫情的人吗?屁大点事有什么好委屈的,还亲亲抱抱举高高,咱要点脸成不?!不说了!就这样!挂了!”

沈苏溪:“……?”

什么叫咱、要、点、脸、成、不?

她哪不要脸了?

喂!你给我站住了!

女人放下手机,眼睛一挑,发现了桑塔纳旁边站着的一对连体婴,表情略僵,一股诡异的氛围迅速向二十米外蔓延开。

视线碰撞,在空中噼里啪啦地炸开花,半晌两人同时收回目光,滑轮声仓促急遽。

沈苏溪恶狠狠地朝她的背影瞪了眼,然后撤出江瑾舟的怀抱。

有风撩起她的长发,其中一捋堪堪擦过她鼻梁。

她眯了眯眼,正要抬手,对面微凉的指腹忽地抚上她的脸颊,将那撂碎发揽在耳侧。

轻柔的动作像对待希世之珍一般,让她更加不自然了,傻了叭唧的话一股脑全吐了出来,“我刚才是崴到脚了。”

才不是故意要扑到你怀里去的!

其实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

怕不是个傻子吧!

哪成想——

“我也崴了。”

那声音里含着半遮半掩的笑意。

在沈苏溪听来,变成了“行了,只要你不承认我不拆穿,就没人知道你确实是故意的”。

“……?”

你刚才怎么不说你萎了呢?

“是吗?”她耸耸鼻子,不动声色地挺直腰杆,“那还挺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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