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品也让我的性格悄悄发生了变化,我变得暴躁不安,容易动怒,有时又异常冷漠,似乎什么都不关我事,什么都引不起我的兴趣。每天我足不出户,活动范围就在关沙的这间房里。关沙费尽口舌要我出去散散心,四处走走,不要闷在屋里。可我实在不想出去,来的那天因为毒瘾发作,闹得动静已经够大了,我想这里肯定传遍了,关沙带回了我这个吸毒女,他们会怎么看我呢?又怎么看关沙?
拿我没办法,知道我不想见到其他人,关沙事事亲力亲为,从百忙之中抽空来照顾我,监督我吃饭,照顾我的心情,细致入微,我从来不知道他竟然会有这么细心的一面,在我面前,像个居家男人,完全丧失了他以往的霸气。有时候看他那么疲惫的样子,还要耐心地来照料我,心里觉得不好受,感觉自己像个废人一样,常常莫名其妙大发脾气,摔东西,骂他,打他,连自己都控制不了,关沙都默默地任我发泄,然后宠溺地安慰我,陪我说话,转移我的注意力。每次发完脾气以后,我自己也后悔,可又控制不了。身体变得越来越差,浑身乏力,觉得酸痛,一天到晚浑浑噩噩的。晚上睡觉时,时常失眠,肌肉常痉挛抽搐,有时候我忍耐不住轻轻一哼,关沙马上就惊醒过来,坐起来帮我按摩,问这问那,安抚我入睡。偶尔想想,确实挺难为他的,可是我自己都还在忍受毒瘾的折磨,没有心情考虑他的辛苦。
尽管我戒毒的决心坚定,有关沙周到的照料,可是身体的反应不是理智就能控制的。就算是毒瘾没发作时,那些存留在记忆中毒品所带来的欢愉和欣快感,常常会令我产生不由自主的渴望,有时候脑袋在清醒时甚至会产生再吸一次的邪恶想法,理智和身体在做着拉锯战,不断地争斗。每次当渴望毒品的那股念头在体内窜起,连我自己都觉得无法原谅自己,鄙夷自己,这种反复低落的情绪折磨着我,度日如年。只要一想到上次毒瘾发作的种种痛苦,就像是坠入了冰窟,心如死灰,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幸好,有关沙在。有了他,痛苦难受的时候,不是我一个人面对,我可以冲他发泄,跟他倾诉。他会给我鼓励,给我信心,给我力量。有了他,我才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停止了注射毒品,毒瘾发作的频率会越来越频繁。不幸中的万幸,我只是被注射了五次,关沙告诉我,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彻底戒除,只是我要坚强面对以后身体承受的痛苦。
来这里的第三天,我再一次经历了毒瘾发作的痛苦煎熬。我求着关沙,要他把我死死地绑在屋子里一根木柱子上,从脚到肩膀用布条把我和柱子绑得紧紧的,丝毫不能动弹,我不想像上次那样,关沙抱着我,我把他弄得浑身是伤。关沙一开始怎么也不答应,经不住我的哀求威胁,最终还是答应了。
身体没有毒品的供给,毒瘾发作时比上次更痛苦难耐,持续的时间也更久。戒毒的过程就像是抛物线,痛苦逐步上升,达到一个顶点,然后再下降,直至完全脱瘾。
我从来不知道身体在经受折磨的时候,爆发力会有这么强大、疯狂。房间这根支撑着大梁的大柱子,竟然被我震得摇摇晃晃,房顶似乎都在颤抖,结实的布条几处被我挣破。我承受不住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疯狂地用头撞击木柱子,关沙守着我,见我这样,把我的脑袋紧紧抱在怀里,我嘶叫着让他走开,不然忍不住又要咬他,可他置若罔闻,寸步不离,结果脖子,肩膀还是被我咬得血肉模糊。
待稍稍平息,关沙赶紧把我解开,把我抱在怀里。我的后背被柱子磨蹭得脱了几层皮,已渗出了血,一挨着就疼,更别说挣扎扭动起来时的疼痛了。关沙小心地避开后背的伤,用他的身体紧贴着我,源源不断的传递着温暖和力量给我。我知道,关沙陪着我难受,他心里的痛苦不会比我少,从他的眼睛就可以看出来,那里面承载的悲恸几乎能将他淹没。这一段时间,他的眉头连睡觉都是紧皱的,可是,有时候为了安慰我,逗我开心,他还要强装欢笑。
持续了两三个小时,当最终平静下来时,身体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毫无生气,如同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躺在床上,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具干尸,随时都会被风化。
这次毒瘾发作的第二天,关沙就带着我离开了这里,他把一切事务都交给了副手陈清泉,再次来到了仰光。
到了仰光,我不想再去珠宝店,要是关蒙看到我毒瘾发作时的样子,肯定会被吓坏。关沙带着我住到了市郊的一处环境非常好的别墅。周围十分安静,没有市区的喧嚣,空气清新,不远处有低矮的小山,一片葱绿,映衬着美丽的白色佛塔,令人心旷神怡。别墅近似于乡村别院,除了几个在这里里做事的,没有太多的人打扰,关沙说要阿梅过来,我没答应,就让她在那照顾关蒙吧。新的环境令我一下子心境变得开朗了许多,不时和关沙笑谈,看我这样子,他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灿烂笑容。
日后,我回忆起来,我和关沙之间最值得回忆的日子,竟然就是我戒毒的期间度过的几个月。远离了他的毒品基地,远离了厮杀枪战,没有血腥,没有死亡,关沙也不是毒枭,我们如同一对普通的夫妻,过着平淡宁静的日子。除了我戒毒,生活近乎完美。
关沙设法从黑市买回了戒毒的药品美沙酮。即使在二十一世纪,在黑市上,这种普通的药物也是昂贵得如同海洛因一样,何况是在这个年代的缅甸呢,应该很难买到吧。关沙每天按时给我服用一定的剂量,有了这小小的胶囊,毒瘾发作的痛苦大大减轻,对我戒毒十分有帮助。其实美沙酮是一种人工合成的麻醉药品,本身就是一种毒品,药理作用与吗啡非常相似,听说在二十一世纪,许多人毒瘾发作时,没有海洛因就用美沙酮来替代,所以这种药也是不能多吃的,一旦服用过量,戒毒者的身体就对它产生强烈的依赖。
那天关沙陪我一起到附近的山头散步,他迟疑地说着:“静,你觉得去国外的戒毒所,怎么样?”一听这个,我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监狱一样的院子,纯白的房间,疯狂的吸毒者被像是精神病人一般对待,注射镇静剂,和外界隔绝交流。一想到这些就恐怖,何况要去这个年代的国外,能忍受吗?我马上坚决地说不去。
关沙搂着我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舍不得让你去,让你一个人在那里面呆几个月,我实在不放心。”
其实,我们都知道,去戒毒所对我来说更有帮助,只是,我们都害怕,分离开了,像上次一样,还会再见面吗?
关沙看我脸色郁闷,鼓励我说:“静,别担心,你的毒瘾不算重,只要我们坚持,正确对待,你的身体一定会恢复的,相信我!”
我抬起头,看着他坚定的笑容,脸上那种霸气似乎又回来了,微笑着说:“我当然相信你。”是啊,他是关沙,什么事都难不倒的关沙,我怎么会不相信他呢。
到了仰光,听到广播,看了报纸才知道,这次罗家兴的事成了整个缅甸乃至国际上的大事。我失踪以后,关沙派人四处寻找,结果收到我在罗家兴手里的消息,心急如焚。正在此时,一个和他关系不错的政府高层官员告诉他,说如今罗家兴的武装势力越来越大,称霸一方,奈温政府深感不安。缅甸政府曾下令,要解散所有地方自卫武装力量。可是罗家兴此时羽翼已丰,仗着自己势力强大,拒不理会政府的命令,带着自己的武装,在掸邦横行霸道,公然与政府军展开对抗。
其实罗家兴的兴起,也是与当时的政局密切相关,听说奈温政变上台以后,实行军人独裁统治,反政府武装骚扰不断。作为一种对策,奈温允许掸邦民众组织自卫队,规定20人以上的私人武装必须效忠联邦政府,这种以毒攻毒的办法表面上收编了各路武装势力,实际上却给贩卖毒品的发放了通行证。因为在金三角这穷乡僻壤中,拥有私人武装的多是鸦片贩子。关沙的司令身份也是这么来的。奈温拉拢此时金三角最大的毒枭罗兴汉,作为自己的政治工具。据说当时政府当局缴获了罗家兴集团走私的大量鸦片,政府军方情报机关暗中与罗家兴交涉:只要罗家兴的武装势力愿意改编成忠于政府的地方自卫队,政府便可以归还他们被没收的鸦片,同时自卫队在掸邦还有权使用政府控制的公路和城镇走私毒品,条件是必须同该地区的反政府叛军作战,罗家兴当然乐意接受。在如此诱人的条件的支持下,罗家兴一步步壮大起来。
关沙当时一听这么说,就意识到这次除掉罗家兴最好的机会来了,他立即表示愿意向政府当局报告自己有关罗家兴的情报,条件是可以参与一小队人马,救出自己要救的人。这样一来,又可以向当局表明自己愿意效忠政府的忠心。而此时的美国因为国内吸毒者泛滥,也不断向缅甸当局施加压力,要除掉罗家兴这个贩毒集团。天时地利人和,政府军队出动,加上美国的军事援助,罗家兴贩毒集团自然走上了末路。
想起自己在罗家兴那度过的一段黑暗恐怖的日子,就像一场噩梦,仍然心有余悸。世事无常,金三角叱咤风云的一代毒枭连同他的集团俨然已成为历史。想到那张邪恶的面孔,心里忍不住涌上寒意,罗家兴,你终究罪有应得。想到那天的情形,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已葬身湖里。
现在,没有了罗家兴,关沙无疑成了金三角新一代“毒品大王”,没有人能与他抗衡。加上与政府之间的协定,现在他不用担心是否有人跟踪或是追杀,不用再像过去那样躲躲藏藏,出行方便了许多。
可是,这一切不过是暂时的吧。罗家兴有今天这样的下场,那关沙又何尝不是呢?难道政府能看着第二个罗家兴再度崛起吗?关沙肯定也能认识到这一点,他又会如何应对呢?
只是,这些事情不是我担心的范围,我担心又如何,不能阻止关沙放弃这一切。那么,既然这样,何不珍惜眼前,好好生活。就像那首《给未来的自己》中唱到的一样,我不放弃爱的勇气,我不怀疑会有真心,我要握住一个最美的梦,给未来的自己。在这个世界,人生的痛楚太多,更要抓住有限的快乐,就算有一天会有不好的结果,会受伤,不也还有曾经美好的回忆吗?未来的我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站在狂风的天台一望无际
这一座孤寂的城市
在天空与高楼交接的尽头
谁追寻空旷的自由
阳光覆满这一刻宁静的我
隔绝了喧嚣和冷漠
川流不息的人游荡在街头
谁能听见谁的寂寞
找一个人惺惺相惜
找一颗心心心相印
在这个宇宙我是独一无二
没人能取代
不管怎样怎样都会受伤
伤了又怎样至少我很坚强
我很坦荡
夜幕笼罩灿烂的一片灯海
多少人多少种无奈
在星光里遗忘昨天的伤害
一觉醒来还有期待
我不放弃爱的勇气
我不怀疑会有真心
我要握住一个最美的梦
给未来的自己
一天一天一天推翻一天
坚持的信仰
我会记住自己今天的模样
有一个人惺惺相惜
有一颗心心心相印
抛开过去我想认真去追寻
未来的自己
不管怎样怎样都会受伤
伤了又怎样至少我很坚强
我很坦荡
我不放弃爱的勇气
我不怀疑会有真心
我要握住一个最美的梦
给未来的自己
不管怎样怎样都会受伤
伤了又怎样至少我很坚强
我很坦荡
未来的你会懂我的疯狂
一般来说,像我这种吸毒时间不长的情况,在二到三周时间内就可以急性脱瘾,但是康复阶段却要六到十二个月。药物的治疗,加上环境的轻松和关沙细心的照顾,我的身体渐渐好了许多。关沙偶尔也会出去处理一些事务,除此之外,寸步不离地陪着我,我的心情也逐渐走出阴霾,开朗了许多。每天和关沙出去走走,身体好的时候,到仰光四处观光,或者去佛寺聆听大师诵经,烧一炷香,许一个愿;或者去热闹的街市买东西,吃美食;或者只呆在家里,我亲自动手,做一桌二十一世纪中国的家常菜,温馨安宁。真希望生活就永远这样延续下去。
有时候,我想,要是没有关沙,身染毒瘾的我在这个混乱的孤单世界还能活下去吗?也许我能坚强地苟活下去,可是,那其中的艰辛和痛苦,又是几个女人所能承受的呢?
一回到他身边,我似乎就成了那个十足依赖者的角色。我对关沙说,要是他再这么养着我,我会丧失独立生活的能力,要是有一天,没有他了,我怎么活?夜晚躺在舒适的床上,靠在他厚实的怀里,我这么对他说。关沙听了,神情刹那间变得肃穆,他说:“静,现在能这样照顾你,我很安心。只要我活着,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身边。”
我说,可是我对你而言是个毫无用处的人啊,我知道在金三角,像他这样的毒枭,有的会有几个老婆,除了美貌,有的也是一起并肩厮杀的左右手,有的是有一定财富权势的女人。而我呢,用一个现代的词来说,就是花瓶。
关沙听了我这番言论,认真地说:“阿静,在认识你之前,我的生活也很荒唐,可是,遇见了你,给我一种安心的感觉,觉得自己漂浮的心,有了一个停靠的地方。”
其实,我何尝不是呢,关沙,在这个异时空,我已然把你当成了我的港湾,你也是我停靠的地方。那么,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戒毒,然后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当你疲倦的时候,才能给你一个温馨停靠的地方。
沉溺在关沙温柔的目光里,看着他容光焕发的俊朗面孔,情不自禁地吻上了他那好看的唇形,关沙见我主动,顿时大喜,压身过来,抱住我,如同火山爆发一样,热情喷薄而出,缠绵急切的深吻让我几乎不能呼吸,彼此火热的身躯隔着薄薄的衣服,紧贴在一起。我扭动着身体,做着小小的抵抗,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把持不住了。
他的手已然伸进了我的衣服里,他男性的亢奋那么明显,我急喘着气地说:“关沙……不行!”手用力地推着他。
关沙的脸涨的通红,眼睛的□霍霍燃烧,他停了下来,有点气馁,有点疑惑,看着我不安地说:“静……你是不是厌恶我了?为什么从罗家兴那回来……每次你都拒绝我?”
看着他紧张期待我答案的样子,我一脸不忍,我也不想拒绝你啊。自从关沙救出我,我再也不敢和他发生亲密关系,至今也还没有。每次关沙抱住我亲热,想要深入一步,到了紧要关头,我总是坚决拒绝他,他以为我身体不好,尽管隐忍得难受,可也没说什么。现在我身体逐渐见好,为什么还拒绝他?
答案只有我自己知道,并不是身体不好,我在担心,罗家兴给我注射毒品时,用的那些针头。在金三角的这个年代,毒品泛滥,人们对艾滋病的意识并不强吧,要是那些针头之前被人用过的话,我担心自己感染上什么病,所以才一再坚决拒绝他。
看他难受的样子,我终于把自己心里的担心忧虑以及拒绝他的原因告诉了他,关沙当时满脸疑惑,抱着我,似乎刚才的□还未完全熄灭,头埋在我胸前,闷声闷气地说:“艾滋病?什么是艾滋病?”
我一愣,怎么成天和毒品打交道的人不知道艾滋病?难道......现在还没有出现艾滋病?我不放心,告诉他在我生活的那个年代,有一种病叫艾滋病,然后又说了艾滋病的危害以及传播途径。
关沙听我这么一说,似乎长舒了一口气,确定地说至今也没有听说过有这种病,然后又笑着说:“静,我真担心你是厌恶我所以才……原来这样,不过你担心的话,我带你去医院,你身体一直不好,是该去看看。
我一听大喜,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看来自己多想了,白担心了这么久,现在还没有出现艾滋病患者吧。不过,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也好,防患于未然。
关沙扑到我身上,坏笑着看着我:“就爱瞎想,害我憋了这么久,看你怎么补偿我!”
我脸一红,嘟着嘴说:“我也是为你着想啊。”
“我不管了,今晚你不准在拒绝我。”说完,就动手脱我的衣服。
我一把拍过去,声音细不可闻:“好啦,也不用这么猴急吧。”
今晚,月色美好,屋内热情如火,久违的亲密终于再度回来,这种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