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羞愧
一刻钟后，林柒的飞鸿踏雪刚有点感觉了，檀月清也收回灵气，平静道：“该你了！”
“我来了！”林柒从怀里掏出一支毛笔，和檀月清换了个位置。
檀月清好奇道，“你拿笔做什么？”
“练习画符呀！”
“飞雪术是基础法术，就算一刻钟内不停歇的修炼，对我的实力增益也不大，正好我最近在研究凝空画符，准备一边施展飞雪术，一边练习画符。”
让林柒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施展飞雪术，她是会有罪恶感的！
檀月清目瞪口呆。
她已经把修炼时间控制的和林柒一样了，谁知道她竟然开始搞双倍内卷？！！
她学着林柒以前说的话谴责道：“你太不做人了！”
林柒笑的一脸淡定。
余光瞥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桥边的乔玉，她摇了摇头，开始一手施法一手画符。
飞雪术她属于闭着眼睛都能施展，但是一心二用，在凝空画符上就显现出她的不足之处了。
笔尖落下时，灵气一下就溃散了。
林柒的精神稍不集中，连贯的笔画就会出错，一出错，前面的心血就全都没了。
而且速度也非常慢。
一刻钟后，她才勉强画完一个爆雷符。
可惜在收尾的时候分了一分心给飞雪术，右手的灵气没控制好，画符失败！
檀月清二话没说，接上她继续施展飞雪术。
林柒则独自一人坐在桥墩上开始回顾刚刚的失败的原因，避免下次再犯。
她是个不怕难不怕苦的性格。
一心二用越难，她就越有挑战欲。
而且飞雪术容易施展，等她能一心二用时，她还要换成难度更大的法术。
天道酬勤，若是她能练到何时何地都能一手施法一手画符，不就多了一张底牌？
两人轮换着施法，累了后就拿块灵石吸收，直到金乌西坠，黎守正那边传来召回消息。
接下来就是凶兽潮，轮到猎杀队出手了。
林柒盘膝在原地打坐，吸光了一堆灵石才起身。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总觉得今天过了好久。”
檀月清看了眼天，“亥时了。”
“什么？这么晚了？”
太阳落山一般在酉时，亥时落山，比平常晚了两个时辰了。
一旁的乔玉抱着赖皮猫悄声道：“自从天气变热后，太阳在天上挂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昨天是亥时落下，丑时就升起了。”
也就是说晚上总共就两个时辰。
林柒感慨道：“金乌本是受神眷顾的祥瑞之兽，如今却害的黎庶涂炭，民不聊生，这桩因果缠身，它真能顺利晋升？”
“这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事情。”她向来淡定，“黎师兄已经在催了，我们该回去了。”
“行，走吧。”林柒一转身，就看到乔玉睁着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看着她们。
脸上的脏污掩不住双眼的明亮神采。
她忽然弯下双腿，笔直的跪在两人面前，“仙女姐姐，我也想学仙术！求你们教我仙术！只要你们肯教我仙术，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檀月清下意识后退两步，抬手打出一抹灵气想抬她起来。
林柒却压住了她的手，故意冷脸道：“我为什么要教你？小心耽误我们的要事降罚于你？”
一般小孩都被会被林柒冷漠的话语吓到，乔玉却挺直了腰身，两只小手紧握。
清澈明亮的眼眸里迸射出一抹耀眼的光。
“我要杀了那些凶兽，替我娘报仇！”
“我要学会呼风唤雨的本领，这样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大家被渴死饿死。”
“我也不想被逼的只能躲在毛毯里瑟瑟发抖，我想变强大，想和爹说的一样，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她像一只刚学会走路的小豹子，浑身上下都透着凶悍和锐利。
眸光像剑一样锐利笔直，却不染半分血色。
这些话从她嘴里出来，竟有些震撼之感。
林柒轻笑一声，想到自己喊出要逆天改命时的心情。
“你不恨吗？”
“什么？”乔玉面露惊愕和不解。
林柒平静道：“你不恨恨杀了你娘的凶兽？不恨里正想吃了你的赖皮猫，逼的你只能躲在桥洞生活？不恨你爹抛下你们独寻仙缘，以至于你娘惨死，你也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乔玉眼底泛起震惊的水汽，她双拳紧捏着，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
林柒见状，摇头绕过她就要走。
乔玉忽然大声道：“恨！”
林柒脚步止住，却听她道：“但我更恨命运弄人！”
一瞬间，乔玉情难自已，泪如雨下，她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嘴角却还在努力牵着笑。
“爹走的时候，娘亲抱着我说过，不要恨他，也不要恨仙人，留不住的东西就不要了，人不能被仇恨困住，要往前看，不能被怨恨迷了眼，糊了心，那才是真的害了自己……”
“凶兽闯进来那天，我披着毯子躲在米缸里，亲眼看着娘亲被怪物咬破喉咙，血流了一地，流了一晚上……娘亲死前还要我闭眼，不许我看，她说不想我想起她全是她死前的模样。”
“我躲在米缸里一直做噩梦，梦见满地满脸的血，梦里全是娘惨死的模样！
里正带人打开门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被血糊了眼，迷了心，我被仇恨困住了！”
乔玉无助悲愤的厮喊了一声。
“我抱着赖皮使劲跑，使劲跑，跑到有光的地方，跑到了镇子最远的地方，但我又舍不得离开娘亲，我就躺在桥洞里，远远的看着她。我努力不做噩梦，努力想娘亲给我做饭缝衣的样子……”
“所以我有恨，但我知道该恨谁，也知道为什么要恨！我也不会让恨糊了我的眼睛！”
“我要和娘亲说的一样，不被仇恨困住，变强，变好，每天都要过得开开心心！”
她抹了一把泪，抬头仰面勾起一抹灿烂的笑。
泥垢脏污掩不了她半分光彩。
林柒低头和她对视，心底五味陈杂，甚至有些怔然。
乔玉的经历比她更加悲惨。
接二连三受到打击，她还能清醒理智的说出不愿意让仇恨糊了眼睛。
她呢？
林柒在这一瞬间，忽然生出一股羞愧之意。
今天有三章，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