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滚到关卡旁的沙包前,就有三四支枪口对准了他,不等他们开枪,司令部大门前“轰——”的一声巨响,将那些惊慌失措的伪军守卫炸得飞上天去了,炸得司令部像座废墟般轰然倒塌,燃起了熊熊大火。朝鲜的木结构房屋连地震都抗不了,还是最好的易燃物,天干物燥啊,见火就着。
那些将枪口对准林飞的伪军齐刷刷地扭过头去,去看那着火的司令部。“哒哒哒——”林飞的冲锋枪几乎是顶着他们的肚子开火了,将扳机搂到底,将弹夹里的子弹打得精光,打得这些伪军手舞足蹈地倒在血泊中,所以有时看热闹是会招灾惹祸的,这话说得不假。
沙包另一侧伪军刚刚回过味来,就被后面中吉普上的志愿军打得纷纷倒地,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伪军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的司令部就被一锅端了。林飞随手捡起伪军尸体上的几枚弹夹,跳上了飞驰而来的吉普车。
来不及钻进驾驶室里了,他在脚踏板上,就大吼着:“冲进去,杀个天翻地覆再冲出来!”那些机灵的侦察兵个个心领神会,一起将手中的武器朝着司令部外屁滚尿流的伪军杀个痛快,这些魂飞天外的伪军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
吉普车冲到了司令部前,里面竟然还有几个浑身是火,哇哇乱叫的军官跌跌撞撞地走出来,都被志愿军的子弹打成了马蜂窝。吉普车像头失控的猛虎一般,冲到司令部的大院子里,秋风扫落叶般飞速地横扫一圈,就向着大门外冲去。这时,伪军警卫部队才刚刚醒过神来。
伪军的警卫连长不顾死活地抓起一挺机枪,向着横冲直撞的中吉普扫了一梭子子弹,大吼着:“兔崽子们,谁他妈的要怕死,老子亲手毙了他,都给我一起开火,干掉这辆该死的吉普。”也许是他的身先士卒,让乌合之众的伪军稍稍地振作了一点士气,不过,这是冒险,给他自己带来了巨大的危险。
久经沙场的志愿军侦察兵立刻判断出这挺机枪是最大的威胁,就看到破烂的车棚里猛然伸出几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伪军警卫连长。“妈呀——”伪军连长从没见过这架势,吓得魂飞魄散,丢下机枪,站起身就想跑,“呯呯呯——”“哒哒哒——”他的后心被打成了马蜂窝。
志愿军是有仇必报的,伪军连长藏在暗处的开火,让志愿军死伤了两名战士,这使得战士们怒火中烧,群起而攻击,结果这个经不住考验的连长悲剧了。伪军都是被日本人训练和蹂躏已久的平民百姓,平时当官的克扣军饷喝兵血,早就引起他们的不满,这时连长一死,更是树倒猢狲散,一哄而散。
但是林飞驾驶的吉普车猛地停住了,车胎被打漏气了。如此密集的弹雨,瓢泼一般,车体已是千疮百孔。借着伪军被打散的瞬间,他大吼一声:“跳车——”率先跳出了驾驶室,不过不是直接跳出来的,而是一个鱼跃出来的,在地上一个后躬翻,爬起来就跑。后面呼啦啦跟着七名战士。
战场上没有时间为牺牲的战友悲哀,那种顶着敌人的枪口,抱着战友垂死的身体哀哀切切,痛哭流涕的场面只在电视剧中出现。真正的战场上是不会如此儿女情长的,抱住战友不管不顾,嚎啕大哭,就等于缴枪,把自己的后背亮给了敌人,那是找死。实际上战士们只是看了一眼死去的兄弟,恨恨地说道:“兄弟,别急,哥替你报仇。”
质朴的情感却孕育着冲天的怒火,仇恨并不能使他们失去理智。林飞一眼瞥见了两辆布满了灰尘的“霞飞”轻型坦克,大喜过望。生还有机会了。这时正有大批的伪军跑步向着司令部奔来,林飞他们如果没有合适的隐蔽点,很快就会被淹没在人海中,骨头渣都不剩。他们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了。
这两辆坦克是留给美军顾问和伪军团长用的,可是他们都在刚才的大火中被烧成了灰烬,坦克兵也被那场爆炸吓得落荒而逃,这么猛烈的爆炸,轻型坦克就像是玩具铁皮罐很容易被撕开,被掀翻。
尤其是坦克尾部的一个坦克兵因为冲击波造成坦克的猛然后移,被履带碾成了肉饼。现在的履带上就糊满了人肉和鲜血,一条撕破了裤子的大腿还压在履带下面,鲜血都凝固了。这种景象谁看了不害怕,那些养尊处优的坦克兵都被吓跑了。
志愿军侦察兵可是刀山火海中闯过来的,对这些早已司空见惯。林飞一声令下“上——”战士们自动地分成两组向着坦克上攀爬。林飞没有急着上去,而是在坦克旁边端着冲锋枪左右横扫包围过来的伪军,伪军的人太多了,冲锋枪近战火力凶猛,但是穿透力低,只打倒前面的两排,就打不穿了。
伪军的子弹向飞蝗般飞来,打得林飞不得不藏到了坦克的后面,借助坦克的厚实装甲还击,冲锋枪不停歇地扫射着,弹壳刷刷地往外蹦,亮晶晶地在他的腿边滚落了一地。林飞的脸颊都被流弹反射的划伤了两道。好在伪军畏惧那两辆坦克,不敢过分靠近,此时又是深夜,视线不好,否则林飞就是天大的本事也翘辫子了。
林飞的子弹打完了,他头上冒出了冷汗,一咬牙,抽出腰里的手雷,拔掉保险就要往外扔。就听见“哒哒哒——”“哒哒哒——”他倚靠的这辆坦克上下都在猛烈地开火,一个身影从坦克炮塔上探出身,一边用高射机枪横扫伪军,一边向林飞招手,“队长,快上来!”林飞看了一眼像海水退潮般躺倒一地的伪军,嗖地踩上履带,钻进了炮塔。
“霞飞”轻型坦克设计时,就是设计成五人乘坐的,而且美国人人高马大,和中国人体型上不是一个级别的。现在钻进了四个瘦小精悍的中国人,绰绰有余啊。林飞一钻进来,就接替了车长的位置。侦察兵除了侦察班长不仅会开汽车,还会开坦克外,其他人只能开汽车。那时的志愿军装备实在是太差了,训练条件不足。
透过潜望镜,林飞看到另一辆已经一路狂扫着,横冲直撞,向着密集围攻的伪军就是“嗵——”的一炮,可是匆忙间用的竟然是穿甲弹。就看到密集的人群“哗——”地像出现了一道胡同,人群中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有些伪军竟然被炮弹劈成了两截,上半身在地上爬着,拼命地想要拉住其他人,其他人如避瘟神般逃之夭夭。
林飞的坦克也开动了,见鬼,啥时连坦克都会开了?只是手抚上了操纵杆,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与生俱来的。虽然初时有些生疏,但是很快就得心应手了。
这时的坦克就像是拖拉机,中国的六十年代的农村妇女都会开拖拉机,何况是来自后世的大学生呢。而且林飞脑海中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浓,将坦克开的像飞了起来。轻型坦克确实可以飞越地面,因为速度快,乘员像腾云驾雾一样,当然也恶心欲吐。
那操纵高射机枪的小战士就“哇——”地一口,向着车外呕吐出来,将坦克吐得遍体狼藉。这些志愿军侦察兵没想到他们的这素未谋面的队长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连美国佬的坦克都会开,而且开起来威风凛凛,就是滋味不太好受哦。
林飞的这两辆坦克在司令部中心掀起了惊涛骇浪,四周全都在惊惶地呼喊:“不好了——北韩奸细占领了司令部,团长和顾问都被打死了。咱们也快跑吧——”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了怒吼声:“妈的,老子还活着,谁敢退却,老子毙了他!”原来那团长在司令部爆炸时,幸好在厕所里蹲号,避过了一劫,不过也被爆炸的冲击波直接扔进了粪坑。因为浑身臭气哄哄,不得已换上了一身军服,耽误了指挥,造成了保驾的坦克成了他人的战利品。
这家伙也是气昏了头,这种时候,怎么能暴露自己的位置呢?他想着安抚军心,反败为胜,其他的没想到那么多了。他不仅是大喊大叫,还朝着天空连打几枪,伪军渐渐地镇定下来,但是接下来却是他们终生也难磨灭的梦魇。
两辆被缴获的坦克上的志愿军都发现了他的位置,一前一后地向着他就直冲过来。当先的正是林飞驾驶的这辆。本来他们还不熟悉城里的路径,只能是拖一时是一时,为主力部队大举进攻赢得时间。现在却找到了护身符了。
“霞飞”的坦克装甲薄,只要有哪个不怕死的伪军抱着炸药包或是举着爆破筒冲上来,向坦克下面一扔或是直接插接坦克履带,他们就在劫难逃了。
林飞在电台里大声命令侦察班长跟上来,侦察班长也大声答应着,两人驾驶着坦克你追我赶地向着伪军团长的位置猛冲过来,只是用机枪扫射两侧敢于靠近的伪军,对于他们的目标却是一枪不发,只管闷着头追赶。这是在小心保护哦,没有了这张护身符,他们就玩完了。
刚才还在拼命鼓舞士气的伪军团长见状大惊失色,连忙连滚带爬地向着一侧的房屋钻进去,嘴里不停地喊着:“拦住它!拦住它!”距离太近了,伪军射出的子弹反弹回来,倒杀伤了不少自己人,扔出去的手雷砸在坦克上又滚到了路边,把两侧的伪军炸得鬼哭狼嚎,对于坦克却无伤大雅。
林飞的视线看到了屋檐,他毫不犹豫地操纵坦克闯了进去,木制的房门像纸糊的轰然倒塌,里面发出了阵阵的尖叫声。看不清那团长在那里,只听见他的特有的惊呼声:“救命——救我——”林飞是又好气又好笑,冲进大院,竟然看到伪军团长一个踉跄,来了个狗啃屎。
这时,再快一步,坦克就从伪军团长的身上碾过去了。林飞索性停下来等一等,等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再接着追赶,有点像猫戏耗子一般。
伪军团长显然也看出了志愿军的意图,但是他没法不逃,不逃,坦克就真的从他的身上碾过去了。他大骂着,不时地向后开枪,却无济于事,最后愤愤然举起打光子弹的手枪,朝着林飞的前装甲扔了过来。志愿军战士看得哈哈大笑。
这时,猛烈的炮火在温井城内炸开了,城外的高地上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声,这是志愿军的迫击炮在攻击了,也夹杂着缴获的那几门美式榴弹炮的炮弹声。志愿军向着温井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攻击。尽管四周弹如雨下,林飞他们躲在坦克里却是稳如泰山。
伪军的团长被两辆志愿军的坦克前堵后追,已经不可能再去指挥战斗,围绕他的伪军警卫人员都被打得遍体弹孔,体无完肤,只有这狼狈的团长浑身像泥猴子一般,脸也炝破了,血肉模糊,大口喘着粗气,不住地咳嗽着。
最后,他被逼到一堵墙的前面,无奈地举起了双手。林飞他们在四周都是敌人的情况下没有下车,而是命令伪军团长自己爬上车来。伪军团长愣住了,咋的,这是让咱一起兜风,领略战场风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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