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语文大作文题目历年以来都是二选一,而今年的两个题目则分别是——
一、请以“新时代新青年——谈在祖国发展中成长”为题,写一篇议论文。
二、以“绿水青山图”为题,写一篇记叙文,形象展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图景。
好巧不巧,这两篇作文题目,她的语文老师前不久才刚给她们班的人出过两篇类似的!
路鸣不禁欣喜过望。
尽管这两篇作文题目于她而言都是胸有成竹,无需过于担心的,但毫无疑问,路鸣必然会选择第一个来写,因为第一个题目涉及面比较广,她可以写的东西也多。
在粗略地梳理好了作业大纲后,她提笔在作文纸上写下了自己的作文标题——《新青年,逐渐成为祖国的一朵浪花》
考场静悄悄的,连监考老师也不敢来回走,唯恐打扰到了这些正在奋笔疾书的考生。
不知是谁的笔尖总与那纸张触碰,时不时摩擦出几声脆响,尽管室内开着大功率的空调,路鸣的发间却还是不可控地流下了一大滴汗珠。
“呱呱坠地之时,我是祖国大海的小小水珠,懵懵懂懂地徜徉在她的怀抱里;渐渐长成五尺之童,我开始梦想着我能成为朵朵的浪花,去看看大海的边缘;而至当下,我正值年少,成为了海浪的后备军,梦想着有朝一日,能真真正正地成为祖国的一朵浪花。”
路鸣写下了这最后一段话后,悠悠然抬头,指针恰好指向了11:14分的位置,再过一分钟……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机械性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她索性翻过了试卷,开始写起了她满是空白的文言文阅读。
……
路鸣走出考场的时候,恰逢正午,烈日的暴晒让刚从空调房里出来的路鸣有些眩晕,她迎着阳光往校门口走,那里站满了身着各色服装的家长,有的甚至还把头伸进了铁栏杆里,够着强行往里看。
“嘿!路鸣!”一道男声在路鸣的身后响起,她循声回头。
这位是她没来之前,高三(2)班原来的第一名,一个男孩子,名叫薛霸。
“怎么了?”路鸣放缓了脚步,等着这个和她差不多高的男孩子追上来。
薛霸推了推眼镜,对路鸣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你没有提前交卷吗?”
“没有。”路鸣摇头。
“你为什么不提前交卷?”薛霸又问。
“我没做完。”路鸣实话实说。
语文是她的薄弱科目,所以她对此一向很谨慎。
“哦。”薛霸点点头,“那要不咱们对对答案?我先问你,你文言文的选择题选了什么?”
路鸣忽然停住了脚步,“徐老师说了,刚考完不可以对答案。”
薛霸连忙回头,“我就随口一问,不就一道选择题吗,对你能有什么影响?”
说到这儿,他忽然眯了眯眼,指着路鸣问道,“你不会……你不会选错了吧?”
“嗯。我选错了,你说的对。”路鸣默默地远离了他。
对于这种喜欢在高考时干扰别人心态的人,她还是离远一些的好。
“这可是第一科,你要是没考好你后边再高分也没用你知道不?”薛霸见路鸣一脸淡然,似乎没有受到他的影响,忍不住补充道。
“我知道。”路鸣对他笑了笑,“可是就算第一科考好了,后面几科没考好,那又有什么用呢?”
她摊了摊手,大步走出了校门。
下午考的是数学,路鸣很早就写完了,由于她中午吃的有些多,因此一停下车,那困意便一层一层地袭来,路鸣等收卷等的无聊,没忍住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的理综,她选择提前交了试卷和答题卡,今年的理综不算简单,不少人都在咬着笔头思考,因此见了提前交卷的路鸣,不由得都是一愣。
难不成网上说的是真的?这十八线真是个学霸?
为了避开校门口家长的注视,以及被在门口等候了多时的记者采访,路鸣在交完试卷和答题卡后,就从靠近后门的一处矮墙翻走了。
这面墙之所以被称之为矮墙,是因为它真的很矮,平日里有不少学生就是从这里翻出去上网的,路鸣本就身手矫健,此刻只把手臂轻轻往墙沿上一撑,整个人就跳了出去。
这个动作干爽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如果被某些导演看到,甚至会当场邀请路鸣去拍武打戏,路鸣也这么觉得。
当然,如果……如果她没有踩到狗屎就更好了。
心跳再次加速,她莫名有些呼吸不上来,她心想许是踩了狗屎的缘故。
路鸣缓缓抬起了自己的脚,目光随之看去,一道黄色的印记就那么明晃晃地黏在她的鞋底上。
提问:高考走狗屎运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路鸣:谢邀,味儿挺正。
她一路狂奔,十分之愤怒地冲回酒店换了一双鞋。
下午的英语试卷之于她,更加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脚底时不时传来一阵记忆中的触感,这总是会让路鸣想起了中午那个烈日当空的时刻,她的脚底与狗屎亲密接触时的奇异触感。
这一天,活了两辈子的路鸣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何为“踩屎感”,那若有似无地柔弱触感隔着鞋底传到她的掌心,让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买那些据说穿上会有“踩屎感”的鞋。
她很快就交了试卷,并且为了不再回想起踩屎感,她决心不再走后门,而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从正校门出去。
六月,是夏日的开端。
燥热的夏风拂过校门口的心形叶,与路鸣撞了个满怀,她今天穿的是一身校服,宽大松垮的校服裤遮住了她修长白皙的双腿,她大步走在这条康庄大道上,默默祈求着不要遇到什么记者之类的人。
“欸,小伙子,你不是要采访吗?那儿就有个现成的!”依旧是昨天早上那个说路鸣不是什么正经人的家长,但昨天不同的是,她的身旁还站着一位身着黑衣、手拿话筒的男子。
那位男子的身后,还跟着一位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
“那个人长得有点眼熟。”男记者对家长说道。
“小伙子你记性不行呀!”家长冲那记者笑着摆了摆手,“内个不就是电视上那个选秀节目里的……叫什么路鸣的选手吗!你看看她好像是第一个出来的学生!你还不赶紧去采访她!”
“路鸣……”那记者重复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扯着摄影师把腿就往路鸣的方向跑,还回头对家长说了一句,“谢谢您了阿姨!”
“客气啥!”家长捂着嘴笑了笑,“都是正经人儿,都是正经人儿!”
记者喘着气跑到了路鸣的面前,一下子没刹住车,黑色的话筒差点怼到了路鸣的脸上。
正在祈求千万不要遇到记者的路鸣:……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好,我是xx都市报的记者,请问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黑衣服的记者颇有礼貌地对路鸣问道。
路鸣:……我能说不行吗?
“可以,你问。”她露出了一个被迫营业的笑容。
“你觉得今年的高考卷简单吗?”记者开门见山地问。
路鸣点头,“就我个人来看,挺简单的。”
“那既然觉得简单,为什么直到最后一科才提前交卷呢?”记者对路鸣笑了笑,“我在这里蹲了两天,现在才见到你的人。”
路鸣:你又不是来蹲我的!怎么可能见得到我的人!(假笑)
“是这样的,我除了语文数学都提前交卷了,因为语文试卷我不够时间做,数学写完我趴桌上睡了半个小时,理综我提前交卷从后门走的——”
还踩到了狗屎。
“直到英语提前交卷后,我这才走的正门。”路鸣直言。
“哦~原来是这样。”他十分捧场地点了点头,“那既然你这么快就交上了试卷,想必一定是胸有成竹吧,那请问你觉得自己考的如何呢?”
“自信倒是谈不上。”路鸣沉吟片刻,最终答道,“双一流保底吧。”
她说话时的表情十分之冷静,记者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这小姑娘,说大话怎么不打草稿呢?!
然而多年的记者经验却让他很快地意识到,也许这个有着些许名气的十八线,可以给他们的新闻社提供些许笑点素材,亦或者是这个艺人的公司担心有负面影响,最终出手买断这篇采访。
但是无论是哪种结果,对他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只见他立即就收起了震惊的神色,对路鸣就追问道,“那你想好了去清华还是去北大吗?”
路鸣闻声摇头,“没有,虽然我都能去,但我应该都不会去。”
不是说清华北大不好,而是术业有专攻,她是想学航天航空专业的,如果想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最好就去专攻航天领域的大学就读。
记者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抽了抽,他侧身看向了镜头,“看来这位考生对自己的成绩十分之自信呀。”
此话一出,绕是路鸣就是再迟钝,也听得出这人话中的讥讽。
“怎么?你不信?”她对这人挑了挑眉。
“不不不,不是不信。”那记者闻言笑笑,“那不知道你想去哪所学校呢?”
去哪所学校?说真的,她还真没想好。
“我还没想好,等成绩出来了,我去问问我师兄秦宇恒吧。”
她本想说问许儒城,但许儒城自己也没经历过高考,所以应该对填报志愿这一块儿也不太了解。
最好还是问问亲身经历过高考的秦宇恒。
“秦……秦宇恒?!”记者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秦宇恒是何许人也?!是当今航天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天之骄子,是手持多篇sci的天才少年,是航天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我想……”他直自己刚刚的直觉错了!眼前这个少女,绝对不是普通的十八线那么简单!
“够了。”路鸣对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打断了记者的问话,“我赶时间,先走了。”
记者呆呆地停留在原地,嘴巴微张,心中燃起一阵后悔。
路鸣本以为自己就此得了自由,却不想她的手臂却被人一把扯住。
“谁?!”她警惕性地往前一迈,顺势甩开了那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