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家人丁兴旺,花团锦簇、锦绣满园,这里才有身处主位的感觉。
“师兄,你将她放开,她一心想激怒我们寻死,可不能如她的愿。”苏紫围着悬在空中,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的女子转了一圈,仔细打量过。
身为雷家这样的族中女修,雷英也服过驻颜丹,一切都如苏紫一样,还保持在十八九岁的模样。
此时虽然狼狈,还是看得出姣好的面容上精心修整过的眉尖和鬓角碎发,甚至葱管一般的十指上,还染有丹蔻。
这些都是苏紫这样乡下村姑般长大的女子,所未曾体验过的贵族生活。
被人像死狗一样丢在地上,雷英也不顾自己穿着绣有金丝银线的华丽衣衫会弄脏,蜷缩着倒在地上,捂着喉咙拼命的大口大口呼吸着宝贵的空气。
眼中满是怨毒的盯着苏紫,口齿不清道:“你是回来报仇的,有本事就杀了我,靠一个男人出手来折腾别人,算什么能耐。”
苏紫蹙眉看着她,就是莫白不出手,自己想抓住雷英,也跟抓一只小霓兔差不多,这女人还想激怒自己,是在一心求死。
她嘴角露出一丝笑,两只眼睛也弯了起来,瞬间满庭生辉,仿佛一抹朝阳印入眼帘。
她不急,雷英想死也没有那么容易,总得把自己想知道的说完才行。
苏紫抿嘴一笑:“无论怎样,你都落在我手上了,今日也只想问你一句话,雷灵樨在哪里?”
雷英低头不语,仿佛没有听到苏紫在说什么,牙关紧咬,死死克制着自己心里的恐慌,努力回想以前看见苏紫时的情景,想用厌恶来冲散一切。
她与苏紫无冤无仇,唯一的厌恨是从第一次听到有人占去空谷村的灵田开始,那些都是雷家才能拥有的。
在带苏紫回庆元城的路上想对她施以惩戒又接连受挫,还被轩远使君责罚办事不利,从那以后就越发厌恶这女修。
不知礼数的乡下野丫头,处处跟雷家作对,就连“死了”都阴魂不散的找来,还刚巧不巧在这时候回来。
突然,雷英双目狰狞的看向苏紫,猛的一下坐起身子,她这如同抽风的动作把正考虑怎样问话的苏紫吓得退后一步。
“说,是不是你勾结那些妖物来害庆元城?就是你,就是你,为了一己之私,让那么多的修士都白白赔上性命,害死那么多人,你还敢露面回来!”
雷英声嘶力竭的大吼着,只是她的声音只在这院里回响,没有一丝传出镂空花墙。
苏紫眸色渐沉,死死盯着已入魔怔的女子,只见她双目赤红,面容扭曲,一双手拼命想抓住苏紫的衣衫,但被灵压控制住身体,只能用清筋暴起的手,徒劳的抓着地上青石砖缝。
保养极好的指甲翻起,给莹莹光洁的砖面染上道道血痕。
苏紫手上扬,一道冰凉的水柱砸在那张只看见上下张合,不闻嘶吼的脸上,雷英被打得一下仰面翻倒,人也清醒过来,骂声顿消。
嘤嘤哭泣声从蓬乱的发丝下传来,昔日雷家负责族中外务的总管,天之娇女,今日被人打上门来,没有还手之力。
从天上到地狱,从人人恭维敬仰的雷家大修士,到此时如同落水狗一样倒卧在最厌恶的人脚边。
若不是庆元城遭受灭顶之灾,苏紫一个无门无派,无依无靠的散修只能躲在哪个犄角旮旯求生存,敢来雷家闹事吗?
就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勾搭上金丹修士做靠山,也不能对付城里的法阵和百多修士,更何况还有自家金丹老祖。
想到此处,说这个野丫头没有跟那些妖人勾连,雷英是死也不相信。
她收起哭声,慢慢坐起身子,透过垂落下来的湿哒哒头发,狠狠瞪着苏紫:“贱人,你歹毒心肠不得好死,你也配知道老祖的下落,呃……”
脖子一紧,又被人捏住喉咙,此时她却不再挣扎,视死如归的瞪大眼睛,嘴边抽搐着,露出诡异的笑容。
听着她的污言秽语苏紫却面不改色,跟一个死人无需计较什么,她抬眼看向已经合上的大门。
莫白手一结印,雷英就软软倒地,浑身无力,只有低喘几声。虽然又一次逃出死亡,她心里的不安却越发大了。
苏紫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飞身掠向门口,同时手上绿光一闪,两根青藤瞬间洞穿结实厚重的门扇,将躲在门后偷听的两个修士抓了过来。
哎哟!哎哟!
随着尖叫声响起,两条人影飞向堂前空地,结结实实摔在地上,虽然是修士之身,但以他们炼气二三层的修为,还是被痛得惨叫连连。
苏紫一眼看出,这两人穿着土黄贴身软甲的少年不过十岁左右。
此时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惊讶,一副做错事被家里长辈抓住,要受责罚的模样,浑然没有小命难保的惶恐。
“小五,小六,你们怎么……回来了,是……出什么事了?”雷英也看清来人,原本已经褪去血色的脸瞬间涨红。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浑身灵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一丝也调动不出来。
听到她的声音,那两少年也不再呼痛,齐齐看向倒在地上的雷英。
“小姑姑,你……怎么了?”
“你们这些恶人,我跟你们拼了!”其中一个年岁最小的呼的抽出腰间长剑,他见莫白毫无防备的负手站在不远处,提剑就往莫白面前冲去。
雷英刚刚才有些颜色的脸上瞬间又是惨白:“住手,小六,别去招惹他。”
莫白冷哼一声,那少年就像一头撞在无形的墙上,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雷英浑身颤抖着,努力抬起绵软的手,想推开正前来拉扯自己起来的少年,凄厉的嘶喊道:“你们快走,快走啊!跑得越远越好,别回来……”
她还想说话,声音又戛然而止,只看见惨白的脸上瞪着的眼睛里已经满是血丝。
苏紫轻笑出声:“雷英,你不想说也罢,想死也罢,这两个孩子应该是想活的,对不对?你也是心疼他们的,你也有心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