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画虽然是一个女儿身,但从小就和宫里头的皇子一起学习功夫,所以手腕的力量也是很大的。闪舞.看似不小心地轻轻一推,许宛芙却掉到了离岸边约有六七尺远的地方。
“哎呀,宛芙掉到水里了,怎么办呀?”秦画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掏出了一张丝帕,细致地擦起手来。
韩清澜觉得,她这擦手的动作和秦湛简直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谁学的谁。
秦画见韩清澜呆呆的立在一旁,走过去卷起手指,勾起韩清澜的下巴,流里流气地道:“走啊,美人儿。”
“这……是不是有点太直白了些?”韩清澜看着水中扑腾的许宛芙,有点迟疑。
秦画扑哧一笑,道:“我这样的身份,爹是皇帝,哥是皇帝,以后侄儿也是皇帝,平日里我没有拿他们当消遣,就已经是他们的福气了。偏偏他们还这么没眼力劲儿,要主动来招惹我。
况且我也是个大度的人,这是许宛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失手才将她推进了水里,并不是我看不顺眼她,直接将她扔进去的。”
说的好有道理,韩清澜无言反驳……况且今日这事儿,平西侯家只有心虚的,端然不敢再去招惹秦画,韩清澜放下心来。
秦画一脸的轻松加愉快,将胳膊搭在韩清澜的肩膀上,搂着她走了。
徐家原本就安排了一些会水的婆子在湖边,有个婆子看到自家的大小姐掉进水里去了,赶紧往许宛芙那边游过去:“大小姐,奴婢来救您!”
那婆子游到许宛芙的身边,一只胳膊从后面架起她,一只胳膊划水。好不容易到了岸边,刚上岸勉强站稳。忽然两只胳膊一边一痛,那婆子禁不住手一松,许宛芙又一次掉到了水里。
不远处的假山后头,赵子登拿着手里剩下的,没有扔出去的石子儿,诧异地看着秦湛,继而嘿嘿一笑,一拳捶在秦湛的肩膀上,“咱俩默契不错嘛。35xs”
这一上午有惊无险,终于等到平西侯府的午宴开始。韩家和徐家的关系并不十分亲近,因此韩家三姐妹吃过午饭之后就坐上马车回家,至于秦画,早在许宛芙落水以后就“十分生气”地离开了。
马车行了一会儿,韩清澜想起来一件事,打开她上车的时候拿着一个盒子,里头是几副禁步,“这是长乐长公主送的,说是宫里匠作局的新款式,你们一人选一个吧。”
皇家的气派本来就非常人能比,更何况秦画是那样的身份,匠作局给秦画做的这几副禁步都是用彩线串着油润通透的美玉,一粉红,一浅绿,一脂白,再配以大小均匀的珍珠和珊瑚珠,华贵而又不落俗套。
韩清音知道韩清澜的性格,因此也不做多的客气,只说道:“我年纪最大,妹妹们先选。”
对韩清茹,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韩清澜便道:“清茹妹妹先选。”
韩清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内造饰品,目光都快挪不开,说一声“谢谢姐姐们”,手就伸进盒子里面去挑选。只是当他拿起其中两副禁步时,动作却顿住了。
韩清澜坐在韩清茹的对面,将她的神情看的很清楚,她不像是为了样式不同而作犹豫,而是皱眉凝神,好像在努力的分辨什么。
韩清茹手中的两副禁步款式是相同的,唯一的差别是两块用的玉佩不同,一个是浅粉,一个是淡绿。
韩清澜心念一动,注视着韩清茹的表情,道:“清茹妹妹常穿清雅的浅色衣裳,我看这块浅绿的玉佩的很适合你。”
韩清茹似乎悚然一惊,但迅即恢复了神色,放下手中的禁步,拿起另外一副,笑道:“浅绿的更适合音姐姐,我要这块白色的吧。”
若是按常理,别人给出建议时,不管是否会听,总是会下意识地去看别人建议的那一个,可是韩清茹的眼神在两副禁步之间游移几次,始终没有定下来过。35xs
韩清澜忽然想起了大年初一宫宴时,阳武伯家的常晓月所说的话——
“我在分辨颜色上有些不足之症,夜晚光线不好的时候尤其分不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
……
与此同时,阳武伯常正业骑马走在回府的路上,因为街上人多,所以他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
突然斜刺里出来一个人,拦住了常正业的马,那人和常正业说了两句话,常正业就面带犹疑地跟着进了道旁一座茶楼。
常正业一路上了二楼的雅间,开门之后只看到一个望着窗边的妇人的背影,那妇人溜肩膀,水蛇腰,光看身段儿便教人觉得风流十足,常正业觉得有些眼熟。
妇人听到关门的声音,才转过了身,只见她一双桃花眼天然含春,声音更是婉转柔媚:“常伯爷,您不记得妾身了吗?”
常正业怔然半晌,犹豫着道:“张……玉莲?”
时间一晃到了六月,因为韩怀远是续弦,而且要顾全陈家的心情,因此婚事并没有大办,得了皇帝的批示,请了几家交好的亲朋,其他流程按规矩走完,便将郑春晗娶过了门。
即便如此,郑春晗心中依旧觉得惊喜,原以为要孤苦地捱过这一辈子,没想到如今丈夫温柔,婆母很宽和慈爱,虽然前头留下的女儿很有城府,但却待她甚为体贴。
过了七月大暑以后,京城热得似个蒸笼,盛元帝下旨移驾离京城五六个时辰车程的翠微避暑山庄,暑热时带着一班大臣在那头避暑兼处理政务,是自太祖时便有的惯例。
只是今年格外有些不同,教各家都兴奋起来——除了大臣们,不仅后宫体面的妃嫔、皇子公主们会跟着去,盛元帝还下旨勋贵人家的小姐,以及四品官员以上的嫡出女儿,均可随行。
虽然旨意里说了这些人家的公子也可以去,但明眼人都觉得,这是要给成年的二皇子秦让和三皇子秦湛选妃了。
有爱热闹的,也有心怀期待的。
韩家姐妹一早和京中其他人家的小姐们一块出发,到傍晚时才到达翠微,主仆几个都跟颠散了骨架似的,用过晚饭就早早洗漱。
第二日,韩清澜不到辰时就醒来,经过一夜无梦好眠,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翠微山庄不仅夏可避暑,皇家还常在此举行春蒐和秋狝,韩清澜前世听人提过很多回,但她因容貌之故从未来过。如今得着机会,心中颇有几分雀跃。
吃过早饭之后,韩清音和韩清茹还没从昨日的疲累中缓过来,韩清澜兴致盎然,便一个人到院子外头走走。
翠微避暑山庄的地势比京城高,里头的建筑和格局讲究的是乡村野趣,造景上依山就势,山多,湖也多,因此的确比京城凉爽许多。
翠微之中最大的湖泊是枫叶湖,贵女们所住的院子坐南朝北,都挨在枫叶湖不远处。
韩清澜出了院子就遇上徐月宁,于是两人结伴而行,沿着湖堤散步。湖风凉爽宜人,水面氤氲着淡淡的雾气,岸边遍植草木,开着各色的花儿,一切都清新而美好。
“哎,那是只什么鸟儿?”韩清澜手指之处,一只纯白的鸟儿扑扇着翅膀俯冲入水,眨眼之间离开水面,长而尖的喙上已多了一条小鱼,鸟儿似乎颇为得意,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绕着水面旋飞。
韩清澜觉得那鸟儿有趣,面向湖边看得入神。
徐月宁站在韩清澜斜后方,看着她霞姿月韵、神采飞扬的样子,温柔静好的神情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朝韩清澜背上伸出一只手,只要轻轻一推,韩清澜就会落入水中。
这枫叶湖是天然湖泊,谁知道脚下的湖水有多深呢。
“球球,等等我!”
“四殿下,您慢着点!”
……
一只半大的巴哥犬沿着湖堤撒欢,秦季在后头吭哧吭哧地追过来,再后头则紧跟着照顾秦季的宫人,而那宫人的后头,是一袭青衫的陈若非。
徐月宁回过神,收回了手。
那只叫球球的八哥犬跑过韩清澜时,也不知怎么来了兴趣,突然对着韩清澜的脚踝撕咬起来,虽然不痛,但韩清澜还是吃了一惊,脚下一滑就往水中栽去。
“小心!”徐月宁眼疾手快,一手拉住身旁的树,一手拉住了韩清澜。韩清澜就凭着徐月宁的手和自己的脚,身子要掉不掉地整个悬在湖面上。
陈若非看到了,连忙快步跑过来,他力气大,轻松就将韩清澜救了回来。
秦季见闯了祸,母亲不会责骂他,但父皇知道了肯定要说他,于是叫宫人抱着球球,赶紧走开了。
韩清澜还未道谢,就见陈若非掏出随身的手帕,递给徐月宁,道:“徐小姐,你的手出血了。”
原来徐月宁情急之下抓的那棵树是刺槐,徐月宁本来就生得白嫩,一下就被刺破了手。
“没事儿……”那伤口很小,不过出了两颗血珠,徐月宁说着话,一抬头看到陈若非眼里的焦急,整个人都怔愣了一瞬。
韩清澜看不到陈若非的眼神,她既感激又内疚,过去拉着徐月宁的手道:“去我屋里上点药吧。”
徐月宁却不知在想什么,似乎忽然兴味索然,垂下眼皮,道一声“不必”,放开韩清澜的手,自己转身离去了。
留下韩清澜和陈若非两人面面相觑。
徐月宁神情黯然地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待经过一丛灌木挡住了和韩清澜那边的视线,喉咙忽然被人扼住!
随即,耳边响起充满凛冽杀意的声音:“谁让你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