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待孩子这件事上,柳璨宇自认足够用心。
至少,庞月篱眼中的他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
难道是这一次孩子受伤之后,有人在她耳边胡言乱语?
柳璨宇心底微沉,脸上恼怒:“月篱,你这话是何意?”
“我不想解释。”楚云梨要是说他不来探望孩子,不担忧孩子伤势之类的话,显得自己满腹怨气一般。
反正照柳璨宇的脾性,也定能找到理由解释。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楚云梨守门的人:“这个院子先空着,没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
防着的是谁,自是不用说。
柳璨宇面色铁青:“我是这百霄宫的殿主,是你夫君。你如此看不惯我的做法,干脆把我赶出去算了。”
楚云梨立刻伸手一指山脚:“你走!”
柳璨宇:“……”
看她眉眼间神情不似作伪,他心底里愈发疑惑庞月篱的转变。
走是不可能走的,他拂袖而去。
“看见十几载夫妻的情分上,我不与你计较。”
话音落下,人已经在十步开外。
楚云梨不依不饶:“你别这么大度,倒是计较一下啊!”
柳璨宇头也不回,飞快远去。
一侧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大树下面露担忧的庞理霄。
见母亲看过来,他忍不住劝:“娘,爹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我已经废了,百霄宫确实需要一个少主。”
“百霄宫但少主只能是你。”楚云梨双手放在他肩上:“如果不是你,那我宁愿毁掉。”
庞理霄眼圈泛红:“娘,我怕辜负您的期望。”
“你不会。”楚云梨面色认真:“在我眼中,你是这天底下最乖最好,最懂事的孩子。”
庞理霄眼泪夺眶而出,他急忙伸手抹去:“娘,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怪我以前不谨慎,听信了你爹的鬼话疏远了你。我们母子才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楚云梨看着他的眼睛:“我们可以互相信任。”
庞理霄看着母亲认真的脸,欲言又止半晌,试探着问:“那……您和爹是怎么回事?”
“他没安好心。”提及柳璨宇,楚云梨脸色冷了下来:“他对你,对我从没用过真心。我隐约听说,你这一次会受伤,就是赵家父子听了他的话,故意针对于你。”
庞理霄满脸诧异。
楚云梨再次道:“你这边刚受伤,他就迫不及待带了个徒弟回来,心思昭然若揭。”她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院子:“还想把人放在这儿,他做梦!”
庞理霄今年已十二岁,本身又聪慧,立刻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他为何如此看中柳浩?”
“不知。”庞月篱临死前,才偶然得知二人是父子。此事隐秘,知晓的人不多。
“别想他了,总之,你就当你亲爹早死,不要信他的鬼话。”楚云梨眼神示意他回院子,继续道:“因他的话和处事伤神更是大可不必,有些人和事强求不得。”
如今楚云梨脸上的红肿已消了大半,肌肤也变得白皙。傍晚,她回了主院。
主院正房中灯火通明,楚云梨推门而入,就看到了靠在榻上拿着书的柳璨宇。
柳璨宇抬眼看到她,很是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楚云梨强调:“这是我的屋子。”
柳璨宇发觉自己失言,解释道:“你这些日子一直在霄院住着,突然回来,我才有此一问。”
楚云梨走进屋中,看着大红色的屋子,道:“我好像嘱咐过你,让你搬去别的屋子住。”
闻言,柳璨宇面色如常,解释道:“我去了的。只是你一直没回,所以又搬了回来。”
楚云梨吩咐迎香让人来换床铺,又问:“你那个徒弟呢?”
“住在外院。”提及此事,柳璨宇面色不太好:“月篱,我就不明白,明明南苑空着,咱们又没有别的孩子,浩儿为何不能住?”
他振振有词:“像这种房子,没人住破败得很快。让浩儿住着,就当是维护院子了。”
楚云梨似笑非笑:“你当真想和他离得近些?”
“离得近点,方便指点。”柳璨宇压低声音:“我们想让他护着理霄,就得多培养感情。”
楚云梨仿佛被说服了,颔首道:“挺有道理的。这样吧,你也住去外院,就在他隔壁,或者更亲近一些,同住一屋都成。”
柳璨宇噎住。
他仔细观察妻子神情,发现她不是玩笑,心里渐渐地不安起来。
“月篱,我们是夫妻。这些年来,但凡住在宫中都同床共枕,你最近一次次把我往外推,是生我的气了吗?”顿了顿,他继续道:“如果是因为理霄的伤,我可以解释。”
楚云梨摇摇头:“不知怎的,我看着你就烦。你就算不搬去外院,也别在这屋中,辣眼睛。”
柳璨宇:“……”到底是谁辣眼睛?
他才二十多岁,风华正茂。比起十几岁的后生稳重,就这宫中,还有好多女子心悦于他。
而庞月篱那张脸丑到能止小儿夜啼,他还没嫌弃她不好看,她却反而嫌弃上他了。
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
生气了不要紧,哄就是了。
柳璨宇没出门,反而上前一步:“月篱,这许久没回来,你就不想我么?”
说话间,手伸过来,想要摸楚云梨的脸。
楚云梨抬手,“啪”一声拍了回去。
动作不大,侮辱性极强。
看出来她不是打情骂俏,而是真的厌恶自己,柳璨宇脸色铁青:“月篱,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我闹?”楚云梨声音比他还大:“孩子受了伤,没说为他讨个公道。反而还跑去给凶手赔罪,孩子伤势没养好,你迫不及待就带一个徒弟回来取代于他,柳璨宇,你也配为人父?配为人夫?”
她伸手一指大门:“你给我滚!”
柳璨宇本来还想解释,听到后面一句,冷笑着点头:“好!你别后悔!”
语罢,他整个人掠了出去。
楚云梨余怒未休,扬声道:“迎香,把这屋子里所有男人用的东西都给我扔了。”
掠到了院子外的柳璨宇听到这话,身形顿了顿,又想着不能太惯着她,并没有回头,直接掠走。
迎香奔进门,偷瞄主子神情,见她不是玩笑,这才让人进门收拾东西。
夫妻十几载,这屋中有一半的东西属于柳璨宇。
全部挪走之后,殿中空旷了许多。楚云梨很满意,当晚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早上,她让人请庞理霄到正院来练剑。
还没练多久,迎香急匆匆进门,靠近楚云梨压低声音道:“四长老和殿主一起下山了。”
百霄宫各长老和宫主一样,要么是上一任的孩子,要么是上一任精心挑选的弟子。这位四长老,年纪和庞月篱差不多,两人都得父辈宠爱,一直暗中互别苗头,从小到大没少掐。
又因为庞月篱嫁给了长相武功皆属上乘,又一心一意对待妻子的柳璨宇,并且,四长老一直认为,要不是庞月篱占了救命之恩的便宜,柳璨宇不一定会娶她,因此,愈发看她不顺眼。
哪怕四长老已经嫁了人且有了孩子,对待柳璨宇始终不同,庞月篱成亲后这些年,没少因此置气。所以迎香才会这般小心翼翼。
“不用管。”楚云梨始终看着庞理霄的剑招,见他停下,又上前指点。
迎香愣在原地,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傍晚,柳璨宇才从山下回来。
他确实住在外院,不过是和柳浩住一个院。如此作为,也是想让百霄宫上下知道柳浩的不同。
回到院子,柳璨宇给了柳浩一柄重剑:“你背上那一把是我当年用的,太重太沉。我重新找了寒铁帮你打了这一柄。”
柳浩谢过,欢喜不已地接了过来翻来覆去地查看。
柳璨宇看着他的侧脸,问:“今日院子里有别人来吗?”
“有啊!”说起此事,柳浩愈发高兴:“好多师兄弟前来找我切磋,还约我一起下山。师父,谢谢您,要不是您带我的上山,我也不会认识这么多朋友。”
柳璨宇听到前面两个字时,心想着果然如此。
但听到后面的话,眉心忍不住皱起:“还有别人吗?”
柳浩恍然:“哦,还有三长老,他送了我一枚玉簪,说是见面礼。”
柳璨宇并不满意:“还有呢?”
柳浩摇摇头:“没有了。”
柳璨宇脱口问道:“中苑没有人过来?”
闻言,柳浩终于发现了不对,摇摇头,神情低落道:“师娘不喜我,始终没来。”
柳璨宇的心里有些急。
放在以往,但凡他和四长老走得近,庞月篱都很在意。不闻不问,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他转身就出门,还没走几步,又站住了。
不能这么惯着她!
他侧头吩咐边上的随从:“去告诉四长老,明日我陪她去后山。”
随从跑了一趟。
由于庞月篱这些年来特别在意柳璨宇和四长老的相处,此事传出后,众人难免议论。
看见中苑始终没消息,众人议论得愈发厉害。
翌日,柳璨宇当真陪着四长老去后山密林中钻了一日,晚上才回。
楚云梨一切如常,仿佛没有听说过此事一般。
这些话还传入了庞理霄耳中,练剑时,他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偷瞄楚云梨神情。
楚云梨很用心地指点他,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在他某次险些伤着自己时,叫停了他:“你在想什么?”
庞理霄低着头:“娘,爹他这是故意惹你生气,您不气么?”
“你也知道是故意了,我怎么会生气?”楚云梨笑意盈盈。
背叛一次和无数次一样,孩子都有了,现在生气,未免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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