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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奥斯无声地凝望着他,没有诞生同意或者不同意的反应,他也被这个久违的、仓促的吻赋予了新的思考内容,在经过一阵被迫的分离之后,邪神大人似乎对于人类的思念之情,有了更加感同身受的理解。

祂很想再要一个吻,再让祂摸摸尾巴也好。只是阿诺因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他怎能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战场上与恋人沉醉其中?尽管他愿意……甚至他很想……但不应该,事情的轻重缓急和人类有时候很没必要的道德束缚住了他。

阿诺因的身体修复得差不多了,在神格的彻底融合之下,甚至还更健康了一些。他的力量分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派系,一种是纯正的、正统的巫师体系,大量的知识和实践、无数的经验与时间堆叠起来的巫术力量,平和、正统、充满平衡感,另一种是意外降临与他融合的神话生物体系,绮丽诡异的力量纠缠在他的心口,让他既存在、又脱离,思想和灵魂明明已经得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改造,但他依旧是一个受到巫城教育的巫师。

凯奥斯慢慢地将他放回地面,而不是充满强迫意味地环着他的腰,他的手掌停在阿诺因的腰侧,实在很难移开,像是对小怪物身体里精细的骨骼产生探究欲一样,如果不是阿诺因将他的手牵了下来,他恐怕不会记得要做一个得体的邪神。

阿诺因拍了拍他的手背,才让这个思念过头而不自知的男人握得稍松些。他吐出一口气,参与到了巫师们的交流当中,只不过这时候莎琳娜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她先看了看阿诺因,随后又转而跟凯奥斯对视了一眼。

“你可利用的躯壳原来有这么多吗?”莎琳娜道,“我竟然无从得知恶魔的降临。”

“是投影。”凯奥斯平静回答,“当深渊裂隙被打开时,恶魔可向大陆放置投影。”

“就如同天国之门一样?”

天国之门,天使荣耀的圣战就是由此而生,《圣典》中讲道:“开启天国之门时,永恒的辉光将照映所有的土地,驱散迷雾,驱散噩梦,驱散邪恶。”

凯奥斯对这个词汇稍微反应了一下,因为祂苏醒时对于这东西的称呼跟莎琳娜采用的称呼有差异:“……大概如此。”

“好吧,凯奥斯。”莎琳娜道,“虽然我不能完全信任你,但感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梦之女神芙蒂斯,一个贪婪无度、狂妄自大的疯子。现在,你需要停留在阿诺因的身边,不要贸然进行其他活动。”

凯奥斯略不理解,但他只要留在阿诺因身边,就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稳重的好邪神。于是,他没有波澜地颔首,表示暂时的同意。

莎琳娜松了口气。神话生物多数都是些怪东西、精神病,偶尔有理智、能交流的,也都有自己的忌讳和脾气,像拉瑟福德那样、无论是记载还是传闻都随和的神明,其实已经是少数。

“阿诺因,你看好他,也不要动。”莎琳娜转而向自己的弟子嘱咐道。

“好的,老师。”阿诺因下意识地应答,他抬眼看了一下换了新形象的凯,觉得这个面貌并不属于最有压迫力的,他仍旧记得深夜的森林里、骑士那把缠满绷带的旧剑……那时他的畏惧深入骨髓,但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凯使用着真正恶魔的身躯,他也觉得……可爱。

这个词到底是怎么从他脑子里蹦出来的?

这应该是一种病症。阿诺因理智分析。

莎琳娜安排好这两人之后,按照试炼队巫师所说的——“摆渡人”费提诺克,在遇到芙蒂斯的突袭之后,在跟她的战役中不慎落败,就在那块石碑之下消失踪迹。

她不允许莫尔斯等人跟随她前往查看,但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几人却强烈要求要跟随,最后采用折中的办法,让多罗娜跟她前往。

两位女性,一位是代号战争的八级强攻系巫师,强大、成熟。另一位则是优秀的治疗巫师,细心而善良。这是一个很好的组合,男士们面对这样的选择也要沉默下来,承认没有比这更好的安排。

石碑就在不远处。在沼泽之花几乎翻开整个土地、把黑暗峡谷之下的空间撞得地动山摇时,这座石碑所在的地方居然纹丝不动,连土壤都埋得整整齐齐。莎琳娜停在石碑面前,她期望能见到一个受了些伤、但是完好的费提诺克。

但事实注定要让她失望。

紫色长裙的女士抬起手,狂暴的雷霆纠缠上她的手臂,再从手臂中猛地关注下去,伴随着巨大的灵的波动,这座石碑被外力轰碎碑文,从石面上一丝丝的破开裂纹,延展出蛛网般的痕迹。

随后,随着石碑碎裂,下方的土地也如沸水一般翻腾起来,压实的坚硬土壤全部被“蒸发”掉了。在石碑的下方,一只手死死地扣着碎裂石碑的底座,周围缠绕着时亮时暗的巫术标记,像是把这个给芙蒂斯作为仪式物存在的碑文强硬地留在了这里。

这只手已经没有血肉了,从骨手延伸而去的,是一个僵硬的男性身躯。

森森的白骨组成了这只手,很像是世人对死灵巫师的那些传闻和误解,似乎兜帽之下就是没有骨骼的骷髅。但莎琳娜见到这只手时,却猛地反应过来——不是芙蒂斯藏匿得深、缩头不出,这个疯子也许并不想躲藏。

是费提诺克把她留在了这里。

怪不得……庞大的黑暗生物竟然形成不了有效的进攻计划,混乱地自相残杀;她通过空间巫术试探,被芙蒂斯偷袭受伤之后,对方却再也没有追击和下一步动作;沼泽之花这样庞大而具有危险性的生物,芙蒂斯竟然会忍受给它留存的机会,而且试炼队的成员也没有被发现……

不是她能够忍受,是因为她降临仪式的组成部分,这个刻着诡异符号的石碑,被费提诺克死死地固定在原地,限制住了梦之女神的行动范围,芙蒂斯一直在等费提诺克死亡,这是一个次神、跟一位八级死灵巫师的拉锯战。

重伤的摆渡人,通过某种方式将自己作为了钉住芙蒂斯的一颗钉子,送出了最后一艘生命的渡船。

那具森白的骨手上,还凝聚着源源不断的灵,从他枯竭的身躯上榨取。就在多罗娜猛地吸了一口气,立即准备治疗巫术时,却被莎琳娜抬手阻止了。

“他……”莎琳娜注视着石碑之下的男人,注视着斗篷之下空荡荡的、只剩下骨骼的身躯,“他把自己,转化成了死灵生物。”

“什么?”多罗娜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费提诺克把自己转化成了死灵生物,他其实已经……”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已经算是死了。

粉碎的石碑终于开裂到了底座,那只骷髅骨手抓空了一瞬间——像是从某种着魔的信念中苏醒,男人的手指发出吱嘎吱嘎的骨骼摩擦声,他僵硬的抬起头,盖着兜帽的昏暗光线之下,只能看到白骨森森的下巴。

大概过了两三秒,莎琳娜听到对方说:“来得不算晚,莎琳娜。”

她喉间梗住,像是有什么密密麻麻的针在扎一样,成熟的女士应该稳重、矜持、端庄,于是,紫色长裙的女巫只是沙哑着嗓子道:“还是晚了的。”

“他们都活着吗?啊,多罗娜,巫城的圣洁天使。”

他们是谁,就算费提诺克不解释,两人也都明白。多罗娜捂住嘴,竭力克制自己的哭泣声,拼命点了点头。

“噢,那就好。”曾经的死灵巫师道,“那个疯女人休想伤到你们,她还没有踏过我的尸体,我现在算尸体吗?”

没等对方回答,他便继续念叨:“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守护已有价值。石碑被击碎了,我的使命,我的使命,我……”

他僵硬不动了。

莎琳娜缓慢地收紧手指,她清楚地知道对于一个死灵巫师来说,转化为死灵生物是他们最后的手段。兜帽之下,那团燃烧着灵魂之火的眼眶已经熄灭,一切的灵、一切的动力,在他身上完全地消失,力量经过这具躯壳,已经是单纯地经过了一具骷髅的表层。

我的使命。

莎琳娜闭上眼,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她还有更多的事要做,没有时间给她悲痛。

“多罗娜。”她将女巫的眼睛蒙起来,话语中带上巫术的波动,平静而又充满力量地道,“告诉我试炼队其他人的走散方向,我们一个一个地找回来。”

————

阿林雅。

“……他的生命波动,完全消失了。”

“谁?”

“费提诺克。”

“……本来就很微弱了,我们其实都应该抱有一定的心理准备,莎琳娜也该有这样的心理预期。”

“这对于她来说,太残忍了。”特里萨闭上了眼,“失去他本身,就已经是一个灾难。”

“但灾难终须要度过。”

特里萨沉默地聆听着这句话,他抬起眼,穿过透明的玻璃墙看向远处的钟楼,斜阳的余晖映照过来,将整个阿林雅笼罩其中。

“现在就公布吗?”修缇看着他道。

银发蓝袍的议教团首席静默地沉思了很久,才叹息般地道:“……敲钟吧。”

在这样一个寂寥的、冰冷的夜晚当中,寒风肆意地卷走道路两旁的落叶,夜幕降临,昏暗包裹住了整片城市。而高高的钟楼之上,响起了恢弘悠远、令人震撼的十七声钟鸣。

一位至少神话级、也许还在这之上的大巫师,陨落于飘零的秋夜。

作者有话要说:营养液涨得给我看呆了,一会儿更2w5营养液的加更……当场愣住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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