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霁温风果然还是个死变态!
陆容从来没有得到过自己想要的东西。
小时候他喜欢一种鲁班塔的七彩玩具,可以搭建成各式各样的形状和模样,班上的小朋友全都有。他拉拉方晴的袖子,诉说了自己的请求,方晴拉出了两边裤袋,空空如也。
方晴蹲下来摸摸他的脑袋:“儿砸,真的对不起哦,妈妈没有钱了。”然后带着他去餐馆里,他在工作室里坐着,方晴在前面做服务生。到下班了以后,母子俩一起在厨师那里讨一份小炒面。
陆容由此得知,钱是一种很重要的东西。如果没有钱,他们就会饿肚子。
也由此得知了,他跟别的小朋友不一样,因为没有钱,很多想要的东西都得不到。
陆容并没有怨天尤人,在艰苦的环境中长大让他更早熟,在同学们还在中二的时候,他就已经得知人生不易,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后来他成为城南的校霸,赚到第一笔钱,他辗转从早已不流行的玩具店里买到一套鲁班塔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兴致玩了。他不再有那份天真的活泼和儿童的创造力,把手上的玩具改造成天马行空的样子。
他意识到人生就是如此,在那个时间点错过的就是错过了,得不到的就是得不到。就算他以后变得再有钱,也弥补不了一些他命中就没有的东西。
陆容把鲁班塔庄严地供在书架上,作为他懂得的又一个重要的人生道理,并且在从此以后都不强求些什么。得不到的莫强求,没有用的。
今天陆容在徒步的时候,看到那些女孩们上霁温风的车,他心中其实有一丝酸酸的羡慕。
后来再看到霁温风骑着马带她们在马场里飞跑,那种酸酸的羡慕又咕噜噜地在心里冒泡。可能有那么小小的一瞬间,就那么一瞬间,他希望坐在霁温风身后的人是自己。
陆容就像是当初站在橱窗外看五颜六色的鲁班塔的小男孩,他那么想要,可是他又已经懂了很多的道理,所以他跟自己说:我又不是女生,我也不是很想要。
十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短到他还没有长大,长到已经塑造了他的整个行为逻辑——陆容已经学会了不求人。
他想要什么都不会说,不会要。
是他的,他会争取;不是他的,他甚至不会让人知道自己曾有过那么一秒钟,在心底里渴盼过。
这些酸酸的小泡沫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出现,噗通冒了个头,又被陆容平静的心海吸收,就像海洋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涟漪。
即使他自己,也都只会在日后的人生里,把这作为一个青春的遗憾来回忆。
……
霁温风扯着缰绳的手突然被烫了一下,然后是另一下。
霁温风吃了一惊,低头去看陆容的侧脸:“怎么哭了啊?”伸出拇指,自然而然地帮他抹掉。手劲有点大,但动作很温柔很温柔。
陆容长那么大,哭泣的次数屈指可数,对这感觉十分陌生,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外强中干地凶狠道:“我没哭!”
可是霁温风发现他抹去多少,又涌出更多,简直是在拿手堵泉眼子。
“怎么了啊这是?”霁温风着急起来。
陆容眼见瞒不下去了,默默忍住。等心情平复一点,嘶哑着嗓音吐出两个字:“脚疼。”
霁温风一听就笑起来:“我们容容jio疼啊——没事,回家了。”
陆容重重地嗯了一声。
他们一路下山,身体前倾,陆容抓着马鞍非常紧张,霁温风把他按进了自己的怀里:“不要怕。”
陆容僵硬了一下,缓缓靠在了霁温风身上。
霁温风的胸膛坚强又柔软,在萧瑟的秋风里散发着勃勃的生机与热度,让人无法拒绝。
霁温风感觉到身前的人彻底放松了下来,微微勾起了唇角,抓着马缰用力一抽:“驾!”
两人一路回到山脚下,与前来营救的警察擦肩而过。警察全副武装地赶到山下,安保组已经把那帮淘气鬼带了回来,于是淘气鬼在顾逸君的带领下站成两排接受警察叔叔爱的教育。
马场小贩焦虑地等在一边。他听说那两个马夫上山了,要是摔死了,他的马场可就要被关停了。
见霁温风下山,马场小贩眼前一亮,跑了过去:“你怎么把我的马骑走了你!”发了一场迟到两个小时的脾气。“另外一匹马呢?”
霁温风:“还在后面。”
马场小贩:“那你们下来吧。”
霁温风看了一眼身前蔫蔫的陆容:“你这匹马多少钱,我买了。”爬上爬下折腾死了,他打算骑着马把陆容带回家。
马场小贩:“诶?”
霁温风早就相中了这匹马:“这血统留在你的马场里揽客太暴殄天物,给你20万,这匹马我带回家了。”
马场小贩在这里承包马场每天都在亏本,乍一听有20万,立刻拧了把自己的大腿:“等一下这位小哥,你只是一个高中生吧,你真的付得起那么多钱吗?”
头顶直升飞机徐徐降落,白助理从上头带着霁氏的保安队跳了下来,跑到他身边:“少爷,没事吧。”
“没事了已经。”霁温风把马场小贩介绍白助理,“给他20万,我买匹马。”
白助理掏出口袋里的支票夹上前跟马场小凡谈:“支票可以嘛?”
马场小贩:“……”
“等等。”陆容开腔了,带着浓浓的鼻音。
白助理和马场小贩都回过头来,看着眼角带着红痕的陆容。
陆容拍拍霁温风的大腿,霁温风策马上前。
陆容:“打五折。”
马场小贩:“……20万的价格也是你自己出的。”
陆容:“我们老总不懂行。”
霁温风:“……”
行吧,小奴隶说我不懂行,那我就不懂行。
陆容:“我们集团有养马的业务,后续还要买很多马,可以长期跟你合作,你给我们便宜点,不然我们不要了。”
马场小贩看着周围那一圈黑保安还有不远处刮起狂风的直升机,被这大户人家的气势所震慑:“那也行吧。”
白助理敬畏地冲陆容点点头,上前套支票。
“慢着。”陆容又发话了。
这次不等霁温风发话,白助理就敬畏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陆容:“我的尾款没有结,直接抵在买马费里。”
马场小贩早就算好了:“总共1830。”
陆容:“你没骗人吧。”
马场小贩双手奉上账本:“我哪里敢骗你呀……”
陆容拿过来扫了一眼,觉得没有问题还了回去,跟白助理说:“开98170,不含税。税让他自己付。”
马场小贩:“……”
白助理开支票的时候手都在抖:小少爷恐怖如斯!真乃杀价强人!
霁温风等陆容讲完价了,拨转马头往动物园外走去:“1830是什么钱啊。”
陆容带着哭腔超凶道:“不要你管!”
霁温风笑着哦了一声:“不要我管啊。”
月明星稀,动物园热闹了一天以后也都沉寂下来。很多动物在笼子里睡觉,只有夜行动物在笼子里上蹿下跳。霁温风骑着白马,带着陆容闲闲地逛了一圈,问他:“回家了吗?”
陆容看到了心爱的大熊猫在睡觉:“嗯。”
霁温风变出了一个熊猫玩偶放在他的头顶。
陆容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拿下来一看,用力抱在了怀里——他有熊猫了!
霁温风抱着陆容,陆容抱着熊猫,两人一马踏上了归途。
昏黄的路灯下,回家的路漫漫,少年人却希望永远也到不了。
夜巡的警察赶上来:“你怎么在马路上骑马?成年了吗?跟我们回局子里去一趟吧!”
霁温风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圈紧了怀里睡着了的陆容:“今天不行。”
“据我所知马路上跑马没有触犯任何法律。”他指了指背后遥遥跟着他们的车队,“有其他问题,跟我的大律师团去谈吧。”
说罢,施施然勒着马小步快跑着离开了。
陆容做了一个很甜很甜的梦。
梦见他还是小时候,在橱窗里看熊猫玩偶,拉了拉方晴的手:“妈妈我要大熊猫——”
方晴却突然变成了霁温风。
霁温风说:“买。”
场景一转,他躺在了床上,霁温风把熊猫玩偶塞给了他。
霁温风俯下身吻了他的额头:“晚安。”
陆容猛地坐了起来,窗外已经天亮了。阳光大好,洒满窗前的书桌,纱帘在风中缓缓地飘,书桌上用石头镇纸压着一张纸巾。
他下床,赤脚走到窗前,捡起了那张没有打开的今日恋爱运程。
上头写着——
“我会保护你。”
陆容盯了那五个字看了很久很久,抬眼望向窗外,霁温风刷完了马,带着它在院子里遛弯。
陆容嘴边浮起了一丝微笑,想起梦里那个温柔的晚安吻。
“他真的没有把我砌进墙里。”他安心地想。
他捡起了那张纸巾,觉得他的霁温风ptsd,真的治好了。
“容容。”霁温风在底下喊。
“嗯。”陆容淡然地应了一声。
“容容你到哪里去,你怎么不听话?”霁温风拉着白马摸摸它的鬃毛。
陆容的笑容渐渐消失。
“你再这样我就把你卖回马场去,让你千人骑万人跨。”霁温风威胁道。
陆容:“……”
他穿着睡衣气势汹汹地下楼,抱着胳膊走到霁温风面前:“你的马,叫什么。”
霁温风玩味地看着他:“它叫容容。”
说着,得意洋洋地骑上了马背。
陆容捏紧了今日恋爱运程。
霁温风去死吧!
霁温风骑在马背上,优哉游哉地驰过他身边,摸了摸他的侧脸:“给你十分钟洗漱一下,出门签合同。”
陆容嫌弃地把脸撤后一点:“什么合同。”
霁温风:“超市。”
陆容:“……?”
霁温风:“我给你买了一个超市。”
陆容傲娇地嗯了一声,把脸重新贴了上去,霁温风又逗了逗他下巴上的软肉,心情甚好地走了。
陆容无情地心想:霁温风骑容容又怎样?容容的事,跟他陆容有关系吗?!
重点是,他十六岁就可以拥有一座超市!
小不忍则乱大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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