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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你想了(1 / 1)

山峰郁郁葱葱的绿林,武学门派的牌匾高挂,晨起的弟子们排排站练着功,“嘿”“哈”得气势磅礴,清晨浓郁的雾气笼罩山头,将这一片衬得宛若仙境。

四方小院子中间种着两棵树,厢房大门敞开,房内珠帘后的床上躺着一人,床边站着三人,一人柳奕泽,一人孟修竹,还有柳奕泽他娘,看着很是热闹。

柳奕泽他爹气若游丝,眼睛眯成缝看他,柳奕泽站在床边,端着碗喂药尽孝道,他爹推了推碗:“不喝了不喝了,苦的很啊。”

柳奕泽转头看了看他娘,他娘在一旁虎视眈眈。

于是他客气招呼道:“爹,再喝点,不够还有。”

他爹瞪着眼睛看他,嘴唇翕动,大概是在说他没良心,他喂完药收了碗,孟修竹端着空碗走了,一点都不带停留的。

妇人头发盘起,眉眼隐约可见年轻时的貌美,只是如今面露凶光,十分的不和善,柳奕泽从床边起身时,“嘶”了声,昨天半夜被他娘拉着起来练武,受了不少苦头。

他哪敢动他娘,就只能躲,那叫练武吗?那叫单方面殴打!

这是他回来的第三天,他爹倒是和信里说的一样,摔了,但身子骨还硬朗着,还没到“快不行了”的地步,纯粹是在这装呢。

他回来发现上了当,他爹娘发现了他和孟氏姐弟暗中来往,逼着孟修竹写了那么一封信,要多夸张有多夸张,堪称声泪俱下,柳奕泽也就是着急了,没想那么多,在路上被冷风一吹,也就清醒了,不过那时已经快到宗门了,便还是回来看看。

喂完药,柳奕泽想离开,又被他娘抓住去了比武场,他娘拎着大刀,给他扔了把剑,“来,跟我过过招!”

柳奕泽接住剑。

练武场搭建的台子很大,空地一片,这会儿本该练功的师弟师妹们,不少都凑了过来看热闹,他们宗门在江湖地位趋近没落,并非是武学不行,而是大家过于佛系,不爱出头,唯一爱好便是看热闹。

整个宗门,从师父到弟子,风格非常的统一。

“娘,我这困着呢!”柳奕泽躲过他娘砍过来的大砍刀,脚下利索后退。

他娘怒斥:“□□,睡什么觉?”

柳奕泽:“给孩子多一点关爱啊!”

他娘:“你这么大个人,好意思自称孩子!”

大砍刀过来了,柳奕泽匆匆避过,痛心疾首:“粗鲁啊!”

两人嘴上说话,动作也一点没闲着,周围围观的人时不时发出“嚯”的惊叹,一刻钟后,柳奕泽气喘吁吁的被他娘的大砍刀拍飞。

他躺在比武台边上,心说完了,他娘最开始就说,打不过她不让他下山,他这哪还能下得了山,还是得靠偷溜,总还是得去见那王什么公子一面,都约好了,爽约也太不仗义了。

他娘把刀一收,吐息纳气,对周围一吼:“都给我练功去!”

围观群众如小鸡仔般一哄而散,他娘走到他面前,蹲下道:“没用,出去了这么久,功夫不见长,我儿媳妇呢?”

说起这事柳奕泽就悲从中来,他哽咽一声:“没了!”

“连你爹都不如,你爹当初至少还知道花言巧语——”他娘说着说着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一顿,捋了捋散落下来的额发,冷哼一声,“好好练功吧。”

说完扬长而去,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柳奕泽看着天空,一时半会没有起来。

今天天气还不错,浅蓝色的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柳奕泽看着看着,就觉着那白云像一张脸,还是一张笑脸。

嘲笑呢吧。

他叹了口气,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之前和闻昭夜游那日,闻昭穿了一件浅蓝色的长裙,外面似有白纱,他摸了摸胸口,从衣襟中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

这是那日在巷子里打斗,手背受了伤,“王姑娘”拿出来给他擦血的,后来他也没还回去,总是忘了还,上头的血迹已经洗干净了,看不出丝毫,而他手背上的伤也早就好了,伤疤都是浅浅的。

柳奕泽勾着手帕在眼前看着,手突然一松,手帕恰好就盖在了脸上。

也不知对方用得什么香,拿皂角搓过还是有味。

难受,这心里头可难受的紧。

屁的缘分,这根本就是孽缘啊。

他现在一想到闻昭,就有一种罪恶感,也不知怎么的,还整天把人家手帕带身上。

不待柳奕泽整理好心情,他耳边传来一道惊呼。

“师兄!!!”这道男声可谓是穿透云霄,撕心裂肺,悲伤情绪分外饱满,“师兄你别死啊,我舍不得你!”

来人哀嚎起来,丁点不亚于在灵堂里给人嚎啕大哭的声音,柳奕泽被震得耳朵疼,他还没拿开脸上的手帕,那人就扑到了他身上,晃着他的肩膀。

“师兄,你醒醒啊师兄!”

什么情绪都被这哭喊给整的灰飞烟灭了。

柳奕泽脸上盖着的丝滑手帕掉了下来,他睁着眼睛,和孟修竹蓄着泪水的眼睛对上,孟修竹停下了哭喊,眨了眨眼,四目相对,空气泛着静谧的气氛。

柳奕泽:“傻不傻?”

孟修竹抹了抹眼泪,“师兄你吓我做什么?”

柳奕泽:“……”

他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你这么蠢啊。”

孟修竹:“师兄,你可别叹气了,这两天我都听你叹了百八十回了。”

他作为骗柳奕泽的罪魁祸首,这两天可劲的弥补,他问:“你和那王姑娘,现在怎么办啊?”

柳奕泽捡起手绢,坐了起来,若无其事把手绢塞进胸口:“你问我,我问谁去。”

孟修竹提议:“要不……我再帮你跑一回?”

“信不信,这次我再跑,到山脚下就能被我娘给拎回来。”柳奕泽说。

孟修竹:“那咋办?”

这孩子遇到问题总爱问他怎么办,柳奕泽十分无奈:“先待着吧,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

孟修竹问:“你就没和师娘说王姑娘的事?说不定说了她就放你下山了呢?”

柳奕泽想了想,觉得更大的可能是腿被打断。

孟修竹见柳奕泽兴致不高,安慰道:“师兄,你别担心,再过两月比武会晤,我们定然能下山的。”

去参加比武大会说着好听,他们宗门每年也不过去走个过场,凑凑热闹,不过下山定然是要下山的。

——

立夏,江边船只飘荡,白衣男子长身玉立站在船头,身后跟着一身黑衣的常衣,船飘飘荡荡的驶向远方,闻昭神情清淡的看着那一座小城越来越远。

“少爷,外边风大,进去吧。”常衣道。

闻昭在外停留了片刻,直至再也看不到那小城,方才转身进了船舱,京城中事平息的比他想象中要早。

一月过后,柳奕泽在山中上蹿下跳,他爹的伤已经好了,但就还是躺床上装病,某次夜里他亲眼见着他爹娘在院子里练武,老头精神的很,白日又成了病弱的模样。

山林瀑布水声不断,闲来无事的柳奕泽在山中捉了野鸡,拔毛处理烤着,一声轻柔女声呼唤传来。

“师弟。”

柳奕泽转过头,看到一白蓝身影,宗门弟子服都是蓝白配色,一眼望去认不出谁是谁,但柳奕泽一瞬看出了这人的身份,光是听声音就听出来了。

“啊,师姐。”柳奕泽站起来,手中还拿着烤好的鸡,味道闻着很香,他吞了吞口水,往女子身后看了看,没别的人了。

此人正是最初他爹娘想给他撮合的师姐——徐若梦,也是他梦中的那横刀夺爱话本中的女主角。

徐若梦自幼无父无母,被他爹娘抱回来养着,拿话本中的话来说,那就是和童养媳的身份差不多了。

“你……一个人啊?”柳奕泽低头把脚边的火堆灭了。

徐若梦走近,她自小就稳重,五官都透着冷感,但对着柳奕泽时,不禁就柔和了下来,“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主要是谈柳奕泽这一个月来一直躲着她,徐若梦对旁人情绪本就敏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谈谈。

这场谈话进行的不久,二人间并无矛盾,柳奕泽为何躲她,也只扯了个理由,之后又嬉皮笑脸的扯开了话题,问她和魏师弟如何,将她闹了个大红脸,偏就不愿承认。

柳奕泽一直当她是姐姐,往后也不会变。

夏日炎炎,到了午时便热得很,比武会晤出行那日,他们早早的就出发了,柳奕泽憋了两个月,他娘见他安分,终于是让他爹带着他和徐若梦还有几名师弟师妹下了山,他爹好说话,柳奕泽要去一趟城中,他爹问他作甚去,柳奕泽诓骗他爹说去见姑娘。

好说歹说,可算是从他爹那得到了半日时间,柳奕泽骑马赶到之前闻昭他们住的地方,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他心中一阵失落,方才察觉,这两月以来,他并非全然不想“王姑娘”,只是逼着自己不去想罢了。

他正拉着马往回走时,听到身后有人“公子公子”的叫唤,柳奕泽转过身,看到曾经他托付过的那个小乞丐。

“公子,这个给你。”小八说。

那是一封信。

柳奕泽挑眉:“信?”

小八道:“你看过之后便明白了。”

柳奕泽接过,不似他在一张纸上写上满满的字,这张信上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说若有心与他再见,就在京城中某个地址见,约见时间早已过去了一月,落款只有一个“王”字,但柳奕泽一看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

一行人启程,经过一天一夜的旅程,他们抵达了京城附近,下山之后柳奕泽他爹允许弟子们去逛逛,但要结伴同行,不许惹事。

每年的比武路过京城,柳奕泽都会带着师弟们去玩玩,图个热闹开心,京城繁花似锦,人来人往都带着一种特有的气质。

一方水土一方人,此话果真不假。

他们在这待了几天。

柳奕泽没什么精神,他打着哈欠跟在师弟们身后,突然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他一顿,往那边走了两步,又停下想转头和师弟们说上两句,却见师弟已经走远。

他心想许是错觉,又忍不住想要追上去,待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人烟稀少的小路上,被一伙人围着,个个目的性极强的要给他套麻袋。

不至于吧,他就跟了一小会。

打斗间,不知谁撒了他一脸的药粉,柳奕泽闻到香味,虽及时屏气凝神,还是吸进去了些,眼睛也有些火辣辣的,他打了几个喷嚏。

双拳不敌四手,更何况是这么多人包围,还有暗器,柳奕泽扶着墙,眼前阵阵发虚,视线内人影越发接近,随即他浑身失了力,扛不住晕了过去。

晕倒前只有一个想法,下药,卑鄙。

再次醒来时,柳奕泽是被激醒的。

湿润如潮水般的触感包裹着他,空气似越发的稀薄,他呼吸困难,想动却又动不了,然后他一个激灵,就睁开了眼睛。

大脑一片空白,他呼吸紊乱,眼前发虚,床帘在他视线中飘荡,他偏过了头,看到了桌上的火红蜡烛,后知后觉的恢复了身体的感知。

他意识到还有一人,低头看去,墨发如瀑布般垂落,闻昭托腮趴在床边,指尖擦拭过唇角,又探出舌尖舔过嫣红的唇,“好久不见。”

开口早已不是当初温软的女声,而是温文尔雅的男音,听得让人耳朵发麻。

是挺久不见的,久到这一幕恍然如梦,但……柳奕泽想提一提裤子。

他才发现身上一身衣服早已被换了,现在穿着的是质地轻薄丝滑的亵衣,穿着很舒服,然而柳奕泽一动,发现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他面带惊恐。

这小子不会为了报复他,直接给他弄瘫了吧???

闻昭读懂了他心中所想,笑着解释道:“不过是软筋散罢了,许是用的药量多了,不过应该再过两三日就好了。”

桃花眼笑意盈盈,眼角泛着微红,如有春意,闻昭双手交叠搭在床边,下巴磕在手背上,看着还有几分乖巧,温柔又单纯。

单纯个屁。

柳奕泽心道他打招呼的方式还挺别致。

“我……你这是做什么?”柳奕泽问,嗓子发哑,手脚都发软,这时闻昭要想做点什么,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闻昭翻身上床,侧躺在了柳奕泽身旁,一只手托着脑袋,把玩着柳奕泽腰间系着的绳子,“不做什么,只是想问问你,喜欢吃包子了吗?”

柳奕泽反应了一下,喉结滚了滚,试探道:“若我说不喜欢呢?”

闻昭:“那就吃到你喜欢为止。”

柳奕泽:“……”

变态啊,逼着人吃包子。

“你这是在强人所难。”柳奕泽小声的说,心里带着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安定。

之前闻昭被追杀,如今他见到他,知道他安全,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才松弛了下来。

“便是强人所难又如何?”闻昭掐着他下巴,指尖抚过他唇边,轻扫而过。

有些痒,柳奕泽忍不住舔了舔唇,恰巧就碰到了闻昭指腹,闻昭眸色微暗,柳奕泽对上他的双眸,再清楚不过他脸上的神情所表达的含义了,男人在某一方面果真是了解男人。

沉默的气氛逐渐走向了暧昧,闻昭盯着柳奕泽的唇,柳奕泽毫不怀疑他想吻他,这个想法让他头皮发麻。

不行,绝对不行啊。

“强扭的瓜不甜。”他道。

闻昭:“可若是这瓜先动的手呢?”

柳奕泽:“……”

闻昭五官昳丽,带着一种雌雄莫辩的俊逸,气质文雅,即便是在这样的场面下,他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色/情,依旧透着一种干净纯粹的儒雅,嘴角笑容的弧度都透着温柔。

柳奕泽直觉感到很危险,“那什么,瓜不瓜的等会再说……你先把我裤子提上成么?”

闻昭漫不经心道:“若你亲我一下,我便答应你。”

柳奕泽:“……”

他才发现,闻昭的性子里还隐藏着强势的一面,更让他感到慌张的,是他竟然真的思考了一下那样的可行性,甚至脑海里蹦出了许久之前,那天晚上在巷子里那个带着甜味的吻。

“不行吗?”闻昭问,不待柳奕泽回答,他道,“那我亲你一下,你可不许躲。”

他缓缓凑近,柳奕泽就看着他的脸在眼前放大,抿了抿唇,紧接着,他唇上一软,柳奕泽能看清闻昭阖上的眼睫。

柳奕泽呼吸一滞,刚才,居然——发愣了!!!

闻昭睫毛轻颤,掀开了一条缝。

果然……不抗拒吗?

闻昭起身时,柳奕泽没看他。

天色已晚,外面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房中点着烛火,闻昭还让人送来了菜,扶着柳奕泽起身喂他,非常的周到。

这是柳奕泽第一次清楚的看见他男子的打扮,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奇怪违和,柳奕泽觉得此刻他比闻昭还要奇怪,闻昭之后没再做什么,吃完饭又在房中另一张美人榻上看了会书。

柳奕泽不是个闲的住的性子,他翻身都要废不少的力气,但白天睡得多了,这会儿也睡不着,经过一系列的冲击之后,他这会心如止水,在脑海中想了许多事,他爹他娘、师弟、师妹、师姐,还有——边上的闻昭。

他看起来没有要找他报仇残杀他的预兆,不过是觊觎他年轻的肉/体罢了,柳奕泽想着曾经追求他的那些荒唐事,不禁啧啧称赞。

他可真是太会看人了,第一个心动的女人,结果是个男人,这般说来,他第一次心动,竟是给了一个男人,上山之后还他娘的念念不忘。

可真是太有出息了。

现如今脱身都困难,他只盼着闻昭说的这种状态维持两三日就可解是真话。

柳奕泽闭着眼在床上挺尸,越发的精神,不久后,他捕捉到房中窸窣声响,判断出闻昭把书放下了,从美人榻上下来了。

他心道应该要去睡了吧。

闻昭走到桌边吹灭了蜡烛,房中陷入一片黑暗,脚步声离床边越来越近,柳奕泽呼吸没乱,但在床边陷下去一块时,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你做什么?”他问。

闻昭怡然自得的脱鞋,答道:“睡觉。”

柳奕泽:“你睡觉爬我床干嘛?”

闻昭道:“这是我的床。”

柳奕泽一时哑口无言。

闻昭在这安静的片刻爬上了床,躺在了外侧,拉了半床被子过去,滚到了柳奕泽身边,抱住了他的腰。

柳奕泽:“松开。”

闻昭:“为什么?”

柳奕泽:“……”

这还有为什么?得是他问闻昭为什么要抱着他吧!

但他下意识的认为问出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不会是他想听的,他咬了咬牙没有问出口,道:“你抱着我我睡不着。”

闻昭理直气壮,温润的嗓音透着强势道:“可我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柳奕泽:“那你从前是如何睡的?”

闻昭:“从前抱着被子,今日你占了位置,自是放不下被子了。”

非常的有道理。

柳奕泽沉默了。

“再说……”闻昭下巴搭在了柳奕泽肩头,凑到他耳边问,“你怕什么?”

他的气息喷洒在柳奕泽耳垂,黑暗中他的耳朵红了大片,柳奕泽绷紧了身体,他不是没被男人抱着睡过,还小一点的时候,他和孟修竹玩累了,就经常睡一块了,孟修竹也有抱东西的恶习,柳奕泽每次跟他睡过醒来,总会梦到胸口压着巨石在练功。

但孟修竹和他睡一块,柳奕泽从不会这么不自在,浑身上下的警惕都在叫嚣着,想要离身边的人远一点,又想再靠近一点,这种纠结的心理相互拉扯着,让柳奕泽一口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

特别是醒来见到闻昭就遭遇了那种事。

“我怕你把持不住自己。”柳奕泽说。

闻昭一愣,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肩膀都在抖动,他勾着柳奕泽的一缕黑发在指尖缠绕,“那你老实些,别乱动。”

柳奕泽忍不住道:“我想动也动不了。”

“别生气。”闻昭软硬皆施,他在柳奕泽肩头蹭了蹭,这带着些许依恋的柔软举止实在是容易让人卸下心房。

柳奕泽沉默片刻,低声道:“……我要去茅房。”

人有三急,他醒来之后用餐喝了不少水,还有粥汤,这会劲儿上来了,闻昭道了声“好”,就起来了,又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倒没有真的带柳奕泽去茅房,而是拿了夜壶,然后扶他起来,来解他裤头。

柳奕泽就知道会面临这种尴尬场景,才一直忍着不说,可最终还是逃不过,解决完后,柳奕泽躺回了床上,魂已从身体里离开,连闻昭再抱住他的腰,他都没再说什么。

他不知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只知道在他睡过去之前,闻昭一直没睡,时不时拨弄他的头发,又时不时玩着他的手,柳奕泽有些惊讶自己会在闻昭身边睡过去。

一觉到天明,光线从木窗中渗透进来,房中很安静,绵长的呼吸交织,柳奕泽徐徐睁开了眼睛。

闻昭一夜睡的老实,睡着时是什么样,醒来就是什么样,就是抱着柳奕泽的手臂失了力,松垮垮的搭在他腹部。

柳奕泽只觉整个人有点麻木。

他转过头,就看到了闻昭的脸。

闻昭闭着眼睛,侧睡压着了一边脸,薄唇有些嘟了起来,眉间带着英气和少年感,俊俏中又透着着乖顺,无害得像一朵漂亮又脆弱的娇花,外表非常的能唬人。

柳奕泽发现比起昨夜,今天身体有了些力气,他往旁边动了动,闻昭下一刻就掀开了眼帘,像是没有睡过般清醒,柳奕泽转头,闻昭对上他双眼,两人均没有开口。

闻昭抱着柳奕泽腰的手挪到了他的肩头,越过他的胸口搂住他,“就有力气吗?比我想的要快。”

听这意思还挺遗憾。

柳奕泽:“手麻了。”

他的手臂有一半都被闻昭压着,闻昭挪开,从床上起来了,下床去穿衣服,昨夜柳奕泽醒来就是黑夜,也没怎么打量过这间屋子,这下一看,才发现屋内很宽敞,桌椅他不用摸都能看出是上等品,身下睡着的床更是比他自己的那张床舒服了不知多少。

他视线落到闻昭身上,闻昭今日穿的是一身月牙白的长袍,浅色的衣服和他很相衬,颇有公子如玉的气息。

京城中人,看这模样还非富即贵。

柳奕泽别开视线,看着床帘。

闻昭出去了一阵,再进来时端着一盆水,亲自给柳奕泽洗漱,柳奕泽受宠若惊,浑身不自在,自记事以来,还没被这么伺候过。

“今日早上想吃些什么?”闻昭问。

柳奕泽也不知他为何还能这般平淡的和他扯家常,他这都是把他绑架来了,还客气什么。

“随你。”他道。

吃还是要吃的,不能和自己过不去。

早餐菜摆上桌时,柳奕泽只听外面声音,不见人影,上完菜,闻昭又来扶他,他缓了缓,已经能下床了,只是走路还有些喘,费劲。

他看着桌上的菜,闻昭动了筷子,他才夹菜吃,闻昭吃什么,他便紧随其后,闻昭瞥了他一眼,道:“菜里没下药。”

柳奕泽:“没怀疑你。”

个屁。

踩了两回坑了,总不能再踩第三回,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闻昭突然撂下了筷子,柳奕泽一顿,转头看向他,只见美人眼中湿润,泛着水光,泫然欲泣,这要哭不哭的模样最是惹人怜惜。

“你就这般信不过我?”闻昭问,“昨日亦是不得已为之,若不那么做,你会见我?”

柳奕泽心头一紧,他本最讨厌男人哭哭啼啼,偏闻昭倔强的含着泪水,抿着嘴唇有点不甘和委屈的样子让他厌恶不起来。

柳奕泽举着筷子在空中有点累,他也放了下来,说:“我昨日正是看到你,才会跟到那去。”

说他不愿意见他,当真是冤枉了。

闻昭不信他,他给柳奕泽留了信,足足等了两月有余,柳奕泽却再也没有去找过他,闻昭做了几分,就要让柳奕泽知道几分,他将这些说了出来。

柳奕泽听他说这些话,才知他误会从何而来,一时间哑口无言,半响沉默,闻昭双眸似有情意,让柳奕泽无处安放。

他解释道:“你说的信,我看到了,只是……已经晚了,当初离开时,我给你留了信,你可有看?我并非有意让你等待,只是要事缠身。”

闻昭听他说起那封信,面色复杂,当初他甚至怀疑过柳奕泽是故意在作弄他,他起了身,进了里间,没多久又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张信纸。

柳奕泽的解释,他信也不信,毕竟他有过逃走的先例。

“你且说说,这上面写的什么?”

洋洋洒洒一整张信纸,柳奕泽接过,看了几眼,皱起了眉头,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当初写信时只顾着快了,也没细细推敲过,再让他解释上面写了什么……他也忘了,可这信,当真是他写的?

他怀疑的看了眼闻昭,没有掩饰到位,被闻昭看破,他都要气笑了。

“难不成我还故意写这么一封信来诬陷你?”

柳奕泽:“我并无此意。”

闻昭:“你方才就是此意!”

柳奕泽摸了摸鼻子,觉得对方有时候真的是敏感,他说:“我在信上说了会回来找你的。”

闻昭:“我没看到。”

没看到,就等于没有。

在柳奕泽企图把信塞到怀里时,信被闻昭抽走了,柳奕泽不尴不尬的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头一回觉得字丑这么丢人,比起闻昭给他留的那封信,他们的笔迹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他心中怀了些许的心虚。

一天下来,除了闻昭,柳奕泽没见过旁人,闻昭看着像个闲散人似的,没什么事做,就在柳奕泽房中看看书,柳奕泽闷不住,什么也不做的感觉太难熬。

他到了下午,对美人榻上的闻昭要了本书。

闻昭掀起眼帘看他,这会又是变了一个模样,礼数周到,温文尔雅,柳奕泽不禁感叹他千面。

闻昭给他拿了本书,柳奕泽坐在床边,翻开了书页,看到上面的画面,他觉不对,又看了眼封面,顿时感觉这书是个烫手山芋。

他觑了眼闻昭,闻昭似看书看的正入神。

柳奕泽摸了摸脖子。

难不成是给他拿错了?这书也看不了啊,他把书放在手边,闻昭这会儿又像是耳听八方,瞬间看了过来。

“怎么?不好看吗?”他问,语气和善,丝毫不会让人多想。

柳奕泽:“没。”

闻昭追问:“还是看不懂?”

柳奕泽把书往被子里藏了藏,“我不想看了。”

偏偏闻昭不依不饶,像个求学若渴的学子,他下了美人榻,走到柳奕泽面前,弯腰从被子里抽出那本书,面不改色的翻开,顺道坐在了柳奕泽身旁。

柳奕泽放弃了抵抗。

看吧看吧,反正是他的书。

他对闻昭男子的身份似乎没有了从前那么感到违和,甚至觉得本该如此,不到两天短暂的相处,覆盖了他曾经脑海里的“王姑娘”,面前的闻昭变得更有真实感。

“若你不会,我可以教你。”闻昭指腹摩挲着书的一角。

柳奕泽瞥了眼。

这些他看是看过,但是闻昭在身边,就觉得感受不一样了。

他往旁边挪了挪:“不必。”

他未曾反应过来时,轻吻落在了他脸侧,柳奕泽愣了愣,转过头看着闻昭。

闻昭勾唇,眼角带笑,干净文雅的气质和方才的动作搭不上边,却意外的撩人,柳奕泽心尖一阵酥麻,别开了头。

轻薄倒也谈不上,柳奕泽觉得自己是男子——不对啊,身旁这人也是男子!

柳奕泽捂着脸,又被闻昭拔下,闻昭照着他脸亲了好几下,柳奕泽心跳越来越近,各种情绪混杂。

他对一个男人,脸红心跳个什么劲啊?

他……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你喜欢我。”闻昭在他耳边低声说。

柳奕泽:“不——”

“你说过的,即便我是男子,你也喜欢我。”闻昭截了他的话。

柳奕泽:“……”

“知道吗,这些日子,我想你快想疯了。”闻昭舔了舔唇。

直白的话让柳奕泽心底更慌,闻昭全然不似扮作女子时的矜持,攻势猛烈,柳奕泽哪受过这么热烈的话,让人脸红心跳。

“你呢?你有没有想我?”闻昭追问。

柳奕泽:“没……”

他嘴唇嗫嚅,声音低低的,这个回答怎么也说不出口。

要真没想,就不会在那两个月里的某天梦醒之后跑瀑布下冷静,也不会每日都把他手帕带在身上,更不会在下山后特意跑去见他,没见到他又感失落。

他在自己不知不觉中,有了期待,所以失落。

“你想了。”闻昭咬住了他的耳垂。

柳奕泽浑身一僵。

好似一直压抑着、冷静着的情绪,如那洪水似的猛涨,开了阀门,再也收不住,闻昭步步为营,攻下他心中伫立的城池。

他不介意将自己放在一个弱势的位置,他只想达成他想要的目标。

柳奕泽垂眸,手肘抵住了闻昭胸口,闻昭便后撤了些,柳奕泽有一种倘若任由情绪上头,将会彻底失控的感觉,闻昭是个疯子,看起来理智的疯子。

他转过头,想要先稳住闻昭,嘴唇微动,离他很近的闻昭瞬间便凑了上来,一个音节都没让他吐露,舌尖撬开他唇缝,吻得比之前都要过界。

柳奕泽瞳孔紧缩,喉结止不住的滚动。

闻昭勾住了柳奕泽手臂,柳奕泽身体后倾,被他压在了床上。

看似理智的人并不理智,而看似情绪化的人,此刻也快要维持不住冷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w\*)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懒态复萌2个;民政局本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曦雪呐15瓶;123、星屑不曾闪耀之日5瓶;5020288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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