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夫人一听,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就撇开了白晚舟的手,冲上前去搂住了雷俊芳,一边哭一边喊着,“芳芳啊,我的好女儿……”
说来也奇怪,刚才完全不让白晚舟和桑王靠近的雷俊芳,这个时候却能安安静静地任由雷夫人抱着,只是眼神始终空洞,游离地看着远处。
白晚舟和南宫丞对视一眼,看来雷俊芳隐约还有一些对于父母的印象,至于其他人,是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女儿再见竟成了副空壳一般,任谁都无法平静。
本来听说女儿回来了,兴高采烈来见女儿的雷夫人,这会儿哭成了个泪人。
因怕二人担心,请雷将军和雷夫人来的时候并没说明情况。
这时候,白晚舟才把怎么发现雷俊芳、怎么见到她这副模样,一一告诉二人。
“岳父,岳母,我已经派人去舒月庵查探,不管查到什么,一定会跟你们通气。”
桑王面色凝重,要是从前,看到雷俊芳这副模样,他肯定会不知所措的。
但苦难是最容易让一个人成长的。
成亲那天到现在,经历的桩桩件件,让一个大男孩迅速的成长了一个男人。
他必须顶起一片天!
为了母妃,为了弟弟,为了妻子!
等雷将军夫妇来的这短短时间里,他已经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了。
既然雷俊芳出现在舒月庵,那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他不会放过任何一点查明真相的机会。
雷将军看了桑王一眼,默默颔首,“辛苦贤婿了。”
雷将军也是看着桑王长大的,知晓他的脾性温吞。女儿嫁给他,本也不指望什么宏图大业,图的就是个安稳。
现在他能有担当,也算是不幸中的一点欣慰之处了。
或许因为先前哭闹耗尽力气,雷俊芳终于在雷夫人怀里睡了过去。
白晚舟一直想要给雷俊芳仔细检查一番,但苦于她失智无法靠近,这时终于找到了机会,连忙嘱咐,“先抱她躺到床榻上去,让我再好好检查检查。”
“好。”桑王应声后,立马上前去将已经昏睡的雷俊芳搂进怀中,“芳芳,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雷夫人则由雷将军扶起身,勉力抓住白晚舟的手,“淮王妃,小女……就拜托您了……”
这些天来雷俊芳杳无音信,已经让雷府和桑王府都急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听见女儿找到的消息,真正看到却又和“活死人”一般,这样大起大落的情绪起伏,让雷夫人的面色,看起来更加苍白。
为人父母,白晚舟自然能理解雷夫人的心情,可如果是被下了药而导致的失智,白晚舟还能想一想办法,但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她也不能担保。
只好安抚道,“雷夫人,现在俊芳究竟是为何会变成这样,我还不能确定,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在她恢复之前,你也要保重身体,不然等她好了,你身子却垮了。”
“我明白,我明白……”白晚舟的医术雷夫人自然心知肚明,而这番话模棱两可,也让雷夫人心里有数了,她看起来更加气若游丝,如果不是雷将军撑扶着,恐怕早就已经倒在地上了。
“雷将军也先扶着夫人去休息一会吧,我现在去为八弟妹诊察,有什么再来和你们说。”
雷将军点了点头,“多谢淮王妃。”
白晚舟颔首,“将军莫客气,都是一家人,俊芳不止是我的弟媳,我也把她看得妹妹一般。”
对于雷俊芳丧失理智的情况,白晚舟第一判断还是因像利培酮、明矾一类多食副作用极大的药物所致,所以她只能先取出来一些解毒的药水,以备不时之需。
但当她来到寝屋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空荡荡,本该躺在床上的雷俊芳不见踪影,桑王也不在屋内。
“人呢?”白晚舟愣了愣,“这个八弟,不是说好带着八弟妹在房间休息的吗?又跑去哪了。”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白晚舟寻声赶去,终于看见了雷俊芳的身影。
只是……她所见的画面十分诡异。
时值正午,乌轮正正挂在头顶上空,原本在灶房当值的下人,都惊慌失措地跑到了灶房外,里头只剩下一个人,正是本该躺在床上的雷俊芳。
此时此刻的雷俊芳,眼神狠厉、嘴里满是血,有几根鸡毛站在嘴边,而她手里抓着一只鲜血淋漓的鸡,那只鸡连毛都还没拔,却从脖子被人狠狠咬断,因为神经反射没有立即消失,鸡翅膀还在扑腾着……
白晚舟忍不住要直呼,这看一眼得用一生来治愈。
“芳芳!”
“芳儿!”
桑王和雷将军夫妇也闻声赶来,原本就受了不小刺激,神经虚弱的雷夫人,这会真的晕了过去。
桑王拨开人群就要上去夺雷俊芳的鸡。
白晚舟拦住他。
“八弟!且慢!”
桑王一脸情急,看向白晚舟。
白晚舟解释道,“她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再经受任何刺激了。”
“那我应该怎么办!”桑王急得眼眶猩红。
白晚舟深吸一口气,环视一圈后很快有调理的安排起来,“雷将军!你先带着雷夫人回房休息,等一下我再去看夫人!其余人立即散开,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要再在这里看热闹了!”
四周旁观的下人,被白晚舟这么一吓,都作鸟兽散,雷将军也抱着雷夫人先一步离开。
“现在怎么做?”桑王问道。
“这样,”白晚舟从药箱里摸出一只镇静剂,“你在前面看着她,我从灶房后面绕去给她注射镇静剂,如果她要反抗,你再冲上来帮我摁住她。”
不到万不得已,白晚舟不想刺激雷俊芳,最好能让她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睡过去。
“那我去吧七嫂,我去能动作快点。”桑王欲要把镇静剂拿来,再次被白晚舟拦下。
“你会扎吗?你知道扎去哪?”
“……”
“行了,宜早不宜迟,你看着吧,我现在去。”
灶房里的雷俊芳,还在专心地啃着那只没有拔毛的鸡,场面十分血腥暴力,纵使白晚舟上过的手术台、见过的血腥场面也数不胜数了,但这样的场面看多了还是会让她觉得不适。
雷俊芳的注意力始终在那只鸡上,对于外界的敏感度比白晚舟想得要低,再加上白晚舟脚步很轻,雷俊芳根本没有察觉。
嘶!
白晚舟眼疾手快,很快就把针头扎进了雷俊芳的脖子。
镇静剂的药效发挥得很快,雷俊芳渐渐失去意识,血淋淋的鸡“咚”一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