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铃铛声与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直至近在耳畔,脸好似贴在什么温热的皮毛上,隐约能感受到其下有液体流动。
楚瓷缓缓睁开了眼,还未弄清楚状况就见马蹄扬起的尘土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又闭上眼,于是尘土便扑在他脸上发上,呛得他直打喷嚏。
他记得昏迷前只见那红衣美人浅浅一笑,下一刻薄如蝉翼的红纱从她袖中飞出,犹如万丈红霞突然绽放,令人美不胜收。
接着,那漫天红纱如浪潮般向他涌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惑人的郁香。他百毒不侵,却在那不算毒的郁香中失去了意识。
楚瓷闭着眼缓了一会,摸索着从趴在马背上的姿势改成坐在上面。他不用摸都知道自个现在脸上沾了一层的灰。
下意识想使个清尘诀,念了灵诀,却半天调动不了体内充足的灵力。
不对劲!
楚瓷猛地睁开眼,袖子在狠狠脸上抹了几下,勉强露出本来的模样。
他一连捏了几个诀,不成想经脉里流淌的灵力像聋了一样压根听不见召唤。
“呵,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一道阴柔的声音响起,带着股嘲弄之意。
楚瓷扭头,望见红衣美人骑着匹高大神骏的黑马,脸上带笑,看他的眼神如刀,落在他身上几乎要剜去一块肉。
“不知在下哪里得罪了前辈,还望前辈海涵。”楚瓷理了理松散的头发,又整了整衣袖,才小心翼翼道。
他无缘无故突然用不了体内的灵力,那必定是有人给他下了封印。如今眼下只有他二人,除了是红衣美人下的手别无他想。
“怎么不喊姑娘了?”红衣美人美目一沉,笑吟吟道。
道路不平,身下的骏马一颠,楚瓷差点摔下去。他赶紧拉住缰绳,待坐好后,才顺着红衣美人的话说了一句,“那、姑娘?”
红纱瞬间出袖,狠狠地往楚瓷的脸上一抽,收回时留下一道红痕与一缕郁香。
“嗷!”楚瓷捂着脸,眼眶一红,泪珠跟撒了欢似的往下淌。没了灵力护体,他与凡人无异,这一下实在太痛了!
他抽了抽鼻子,本想质问,鼻尖却嗅到残留的香味。有点熟悉,若是再淡上九分,可不就是他宝箱里那段红绫上的味道么。
“阮宗主?”楚瓷喊道,“您是阮宗主吧!是我有眼无珠认错了,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他宝箱里那红绫是件有名的法宝,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缠住人后还能封住灵力,是件能在法器谱上排的上号的厉害法宝。
然而比它更有名的是它的主人——合欢宗宗主阮清漪,别号春水仙君,一个在全是女修的宗门里当上宗主的男人。他不仅名字像个姑娘,更是貌若好女,让人雌雄莫辨!
这位春水仙君除了样貌过人,还有一样出众的便是那阴晴不定的脾气。坊间传闻要是得罪了这位主,最好早早自我了断,否则迎来的只会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阮清漪在马背上笑得花枝乱颤,“若是我偏偏要跟你一般见识呢?”
他本欲杀了少年,不料却被阻拦了。红纱缠住少年的脖子,收紧时却被一缕无名之火烧断。
此外还有一道守护灵诀护着他,一旦有要命的杀招袭来,便会有防护罩弹出将人护得严严实实。
那防护罩上的灵力带着股冰雪之意,有点像剑峰上那位仙尊。试了几次都没得手后,阮清漪思量片刻,终是罢了手,暂时放过少年。
他的语气不像开玩笑,楚瓷敏感地察觉到一丝杀气,心下一沉。
“那我、那我……”楚瓷结结巴巴道,“那我师尊肯定会为我报仇。”
他哪还有心情认爹,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不错了。想起阮清漪在诸多话本里的凶残事迹,楚瓷对这个疑似小爹爹内心是拒绝的。
即使阮清漪的相貌再与他亲爹般配,他也不敢有这么一厉害的小爹爹。
问就是他怂了,摸着脸上肿起来的伤痕,楚瓷想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遇上这么一人。
这可是他第一次被人打脸!他亲爹都没动过他一手指头!楚瓷心中又气又委屈。
“你师尊?呵,剑峰上那位长庚仙尊?”阮清漪挑了挑眉,语气不屑,“你觉得我会怕他?”
楚瓷顿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忙道,“不不不,您是位不输我师尊的大人物,您才不会怕我师尊呢。不过晚辈曾听说阮宗主与我那楚师叔关系颇好?”
这是他从话本上看来的,不知真假,只求是真的,好打消阮清漪对他的杀意。
阮清漪皱了下眉,半晌后才舒展,“哼,是有几分交情,我就念在楚凤黯那小子的份上饶你一命。”
杀不了人,他便顺势找个台阶下。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那铁锤砸坏了我心爱的马车,你得赔,若是赔不了……”阮清漪冷冷一笑。
“赔,我赔。”楚瓷松了口气,他有灵石。
只是手摸上腰间,却是一空。他急忙低头查看,然而腰间除了一条腰带再无他物。
“不知阮宗主可曾见过我腰间的储物袋?”楚瓷道。
因着怕被人发现,他从不用宝箱存放东西,这会没了储物袋,他就真得啥都没了。
“未曾。”阮清漪好整以暇道,“看来你是没灵石赔喽,那你只好跟本宗主回宗门做人质了,什么时候你师尊亲自登门赔礼道歉,本宗主就什么时候放你回去。”
此言一出,楚瓷还有什么不明白,看来他的储物袋是落在了某人手里。
坊间传闻,合欢宗宗主阮清漪最是讨厌他师尊那样冷酷严肃的人。看来这是想要借他的事情给他师尊难看咯,那他可打错主意了。
“那晚辈只能叨扰了。”楚瓷微微一笑,不打算说出师尊早已闭关的事实。
至于怎么脱身,看来只有找机会联系他的左右护法前来救驾了。
“我合欢宗可不留吃白饭的人,你就算做人质也不能无所事事。”
楚瓷笑了,阮清漪便不开心了。
他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后道,“我身边还缺个仆人,便由你顶上,可有异议?”
楚瓷点了点头,笑道,“晚辈全都听从阮宗主的吩咐。”
至于伺候人嘛,被伺候的都不怕,他怕什么。
阮清漪愈发不高兴了,少年的反应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于是语气阴森森地吓唬人道,“我合欢宗一向不许男修入内,你若是进去就得……自宫!”
“什么?宗主您自宫了!厉害!”
楚瓷完全听错了重点,怪不得阮清漪能在合欢宗这样的门派立足,原来是有所所付出啊。
他眼神敬佩,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地往阮清漪的腰间看去,就差没在那张好奇的脸上写着“宗主大丈夫”几个大字了。
阮清漪脸色一黑,硬是被气笑了,“呵,你眼睛不想要了?”
“要的要的。”
楚瓷扭过头,目视前方,心里却想着,若是阮清漪说的是真的,那他岂不是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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