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的地是帝都大学。
这一次,小嘴安静了不少,直到车子停在了山脚下的停车场,他才再次恢复了活力。
“小弟,我们这次是准备找谁?”
紧跟在众人身后的苏珊饶有兴趣地开口道。
“找那个小卖部老板聊聊天。”
周先笑着开口了。
其实就在不久前的碰头会上,柳梢曾经在所有人面前打开过那个信封,可惜信封的内容和周先预料的一样,杜鹃很直白地要求甘禹帮她送件东西。
语气很清淡,感情无起伏,就像普通的妹妹和自家哥哥聊天那样纯净自然。
柳梢甚至还把信纸拍了照片传给了龙安,法医科的谢雨表示笔迹没有任何问题,和杜鹃写给妈妈的信上笔迹一模一样。
这条线索宣告搁浅。
另一边。
鬼妹查找甘禹家人的具体地址,需要大量时间,城东刑警队追踪甘禹的行迹同样如此,周先暂时无法在这两个方向发力,所以只有按照最开始的计划,做个排除法把小卖部那对倒霉的父子先从案子里摘除出去。
一路慢行,一路聊天,这漫长地一段上坡路也不算那么寂寞。
“小嘴,发生这样的事,学校那边有什么说法?”
周先起了个话题,直接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梅子山的设计初衷不错,可惜安全问题把一切的美好都破坏了,
“学校这边,暂时没有任何表态。”
小嘴有些无可奈何地开口了。
事情发生才短短一天,学校那边需要走流程,众人可以理解。
想来在安全问题上,他们会汲取教训,做出相应的完善。
“ok。”
周先点点头,默默转移了话题,“小嘴,说说商老板吧,我听别人说,他是经济学院的退休老师?”
大学里的老师有许多种,并不是每一个老师都是教书育人的,但很显然,想要在学生的宿舍楼里当上老板,怕是光会教书育人可能不够。
远在龙安,鬼妹也加入了调查,她不久前给周先柳梢转了一段网上的评论,有人言辞切切地曝光这位姓“商”的老师和柯院长有亲戚关系。
真相到底是什么,周先不知道。
但。
他很想搞清楚,那个商群的失踪,是不是有这一层因素在里面。
诡异的是,在这个案子发生的同时,那个赌棍商群也失踪了,甚至没有人知道他失踪的具体时间。
“顾问,姓商的这一家和柯院长没有关系,他能当上杂货铺的老板,纯粹是学院照顾他。”
小嘴叹了口气,开始给众人仔细介绍商老师的概况。
尚老师是学校里的金工老师。
什么是金工?
金属加工的简称,金工老师就是教那些冲床铣床数控钳工甚至砂型铸造的实践课老师。
“金工实习”是一门实践基础科,不仅是工程材料和机械相关专业的必选课,就算非机械专业在相关的专业教学计划里,它也是必不可少的教学实践环节。
但不可否认的是,相比较材料机械等相关专业的学院,经济系的金工老师教学时大多是走走过场。
他们不需要太专业的技能,只需要会操作那些傻大黑粗的机床哄哄学生就可以了。
说到底,在经济学院,这就是个相对边缘的职位。
相应的,他的福利和地位自然没有那些专业的代课老师高。
“哦。”
众人点点头,表示了解。
如果学院因为这个因素来补偿补偿商老师,她们可以接受,但关键是,这个补偿真的改善了商老师一家的情况吗?
她们怎么听说,尚老师家的小子最近闹得比较凶呢?
“商群怎么说呢?”
或许是看出了两个女人的疑惑,摸了摸脑袋,小嘴的眼珠儿转了转,“那小子的确挺爱赌的,被派出所打击过不少次……每次输钱,就回家找商老师要钱,不给就发脾气,拼了命地砸东西。”
“这不,商老师来这里不到一年,他就把小店砸了好几次了,还把不少学生推了出去,得罪了不少人。”
橘楼是男生宿舍,里面居住的都是二十多岁的男青年,最是争强好胜爱面子的时候,谁愿意买东西的时候平白无故被人暴力赶出去?
虽说事后商老师赔礼赔笑外加道歉,平息了不少人的怒火,但总有那个几个不依不饶的,要和商群算算总账。
甘禹无疑就是里面最具有代表性的一个。
“顾问,其实今天我们问话时,商老师就承认,甘禹眼高于顶,有些看不起他这个金工老师,更不提他家那个游手好闲的街溜子了。”
“有几次,甘禹就差点和商群打起来,商老师赔罪道歉都没有用……要不是有同学在一边拉扯,这个案子说不定几个月前就爆发了。”
几个月前,两人的关系就如此水火不容吗?
一般而言,爱好赌博的人心理刻画就很简单,他最纯粹的欲望就是搞钱然后上赌桌,为此一切其它关系都可以放之脑后,家庭温情如此,和陌生人的关系也是如此。
处于暴躁状态的赌棍就是一根筋的驴子,你一个书生想和他讲道理,那是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说不清。
甘禹他不知道这点吗?
不,他知道。
但他不仅没有选择一般大学生初见这种情况时的处理方式,反而选择了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这个绝顶天才有意把事情闹大了,让众人目睹了这一幕,以至于几个月后那些目击者还历历在目,发生案子后直言两人有矛盾。
“嘿,有点意思。”
摇了摇头,周先的嘴角翘了起来。
“周先,你是不是又有了发现?”
最了解周先永远是柳大组长,一见周先什么也不说就笑了起来,她就肯定这家伙心里肯定有了有趣的发现。
另一边,苏珊虽然没有说话,但微微眯起的眸子已经出卖了她。
“是的,我发现这小子可能好几个月前就在布局了。”
笑眯眯的,周先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众人,反正这一路慢行也是无聊,他干脆找点事做打发打发时间。
“你们知道的,甘禹此人骨子里清高得很,他从来不屑于和身边的同学打交道,不借电话,不同住一个宿舍……”
“他是一个极端的利益主义者,只对比自己厉害的人和颜悦色,包括但不限于他的导师学校的领导以及杜鹃这个小师妹。”
“那么,对于一个一般人都看不起的赌棍,他会怎么对待?”
柳梢眨了眨眼睛,“冷眼?”
小嘴也插了句嘴,“不屑?”
最后,苏珊轻轻开口了,“无视。”
语气轻柔,但斩金截铁。
说起来,她也是个清高的人,情商很低,对于不感兴趣的人,从来也是理都不理。
“没错,无视。”
点点头,周先笑了起来,“小混混要赶人,肯定不会是直接动手,前戏包括装模作样的吓唬,大声言语地呵斥……这种情况下,一般人都会选择暂时避让,甘禹怎么会和他吵起来?”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不是说不争锋相对和商群吵闹,就是懦弱退缩没有男子气概,一个成熟的男人应该会分辨得失。
偏偏甘禹选择了态度最刚烈,同时也是利益损失最大的那种方式,为什么?
周先认为,这一切的背后,甘禹都有自己的算计。
这样做动静最大而已,答案就是这么简单。
只是,他的计划有这么庞大吗?
几个月前就开始布局了。
想到配合他的可能是他父亲,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闹市抢劫犯,周先心里隐隐有了个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