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寄生杀手是所有警员的噩梦。
强如柳梢,在面对此人时也会感到束手无策,倒不是槲寄生有多能打,而是她太能藏。
她就如传说中那只会画皮的妖精,以朋友的身份接近你后,突然给你来那么一下子。
然后,她会顶着你的身份,和你的朋友你的父母一起生活。
太诡异了。
“二嬢嬢,你再和我说说那个崔老板的消息?”
在周先的满脸期待下,二嬢嬢点点头。
“就算忙死,崔胖子也不请帮手……曾经有好事的人问过她,她说一个寡妇,瓜田李下的,不太好请杂工。”
说话间,二嬢嬢的表情很是不屑,旁边的几位阿姨奶奶也是同样的鄙夷。
她们都是女人,虽然年纪大了,也能体谅一个单亲妈妈的辛苦。
但如今是什么年代了?
她们早就不穿裹脚布了,三从四德也已经忘记得一干二净,请两个男性小工帮忙就瓜田李下,这个崔胖子也未免太做作了。
讲究女德,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做派,传统如她们,都有些看不下去。
不请男人?
周先微微一愣,随即开口了,“她请不请女人?”
孤儿寡母,自己操持一个店子应该很辛苦,更不提这还是个旺铺。
“不请!”
二嬢嬢摇摇头,继续疑惑开口了,“她说怕别人图她家产……亏崔胖子体格大,一个人能搬能抗,要不然她姑娘那时候书都读不成,天天要留在家里帮忙。”
柳梢懵了,这个崔胖子居然会如此吝啬?
她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二嬢嬢,她女儿叫什么?”
另一边。
压抑住心里的激动,周先故作轻松的对老人开口了。
他故意接过老人的话,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突兀。
只是,这姑娘的存在感未免太低了。
二嬢嬢说了这么半天,只用一个“姑娘”的代号称呼她,似乎有些不对劲。
“崔胖子的女儿啊?”
果然,
低头思索了半天,二嬢嬢又一脸茫然和几个老姐妹争论许久,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周先开口道,“时间太久了,我们几个都忘了那个姑娘的名字。”
“只是好像记得,是某种花儿的名字,荷花桂花之类的,很普通的名字……对了,她不姓崔。”
很普通的名字吗?
周先心里说不出的郁闷。
老人家记性本来就差,二嬢嬢能给周先回忆出这么多有用的消息,已经很不错了。
……
和几人老人挥手告别后,周先毫不掩饰自己颓然的脸色。
“怎么,累了?”
看着周先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柳梢有些奇怪。
她只觉得自己还是元气满满,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求不得,人生八苦啊……我太执着了。”
晃了晃脑袋,周先苦笑了一声,“走吧,我们回酒店。”
酒店的位置鬼妹早已发给了两人。
但柳梢却是一点也不急,轻轻拉住他后笑眯眯地开口了,“什么求得求不得的,说说呗?”
周先叹了口气,没又好气地开口,“还有什么……找不到槲寄生,心里郁闷而已。”
崔老板的身份很容易就查出。
她在瓷器市场当了很长时间的个体户,肯定会在工商部门登记自己的个人信息,梁局长他们只需要顺藤摸瓜,很快就能确定崔胖子的身份。
哪怕她几年前已经搬家,不在这里做生意了。
同样,确定槲寄生真正的名字也可以很顺利的查出来。
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存在感很低,名字里含有花的姑娘,周先已经确定她就是先前警方苦苦寻找的槲寄生杀手。
宁悦就是她开始杀戮后,死在她手下的第一个受害者。
有崔老板在,槲寄生杀了她女儿并取代她的概率太低了。
但此刻,那姑娘躲在哪里了,又变成了哪个人呢?
她如果已经不打算继承自己原来的身份,警方根本不太可能找到她。
想到这里,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柳梢,既然你还不想回酒店,陪我走走如何?”
“好呀!”
姑娘的眸子和天天的星星一样明亮,她也不问周先想去哪里。
周先想去的地方是东市口。
先前二嬢嬢回忆崔老板往事的时候,对她的描述太奇怪了,一个单亲妈妈开店居然不请帮手。
男人你可以说瓜田李下有忌讳,但女人说别人想谋求自己的家产就有些过分了。
六月的最后一天了,今晚的星空特别美丽。
清风徐徐,带来了乡野间淡淡的花香,两人一前一后,慢悠悠散步着,表情有些沉醉。
“柳梢,你觉得这个模仿者会是谁?”
周先的一句话破坏了迤逦。
柳梢却是一点也不恼,小声回应道,“你不是说了吗?受害人的家人或朋友……比如说宁悦的妹妹什么的,毕竟她现在也正是风华正茂,和我们的模仿者声音很搭。”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浓郁的夜色里,周先的声音有些深沉,“记得二嬢嬢对宁悦的说辞吗,她和吴倩倩很像,都是单纯善良的好姑娘。”
“单纯”就算了,毕竟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也不会老奸巨猾到哪里去,但“善良”,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罕见的美德。
可从受害者的家人或朋友的角度来看,槲寄生会是善良的人吗?
周先觉得自己先前对模仿者的刻画有些不对劲。
“怎么可能?”
一个杀人无数的杀手,怎么可能会善良和单纯?柳梢怎么也想不通,周先的犯罪心理刻画里,模仿者对槲寄生的印象会如此夸张。
“不是第三者的普世价值,而是从模仿者的角度出发。”
别人或许看槲寄生是恶魔是王八蛋,但在模仿者看来,此人却是一副人畜无害小白兔的模样。
虽然诡异,但周先他给出了好几种可能性。
“斯得哥尔摩综合症……她或许是槲寄生手下超级幸运的生还者。”
“狂热粉丝……模仿者可能时日无多,所以疯狂地模仿自己的偶像给自己减压。”
“抑或,她干脆是槲寄生早期的帮手,恋人什么的……分手后,她还迷恋着槲寄生。”
槲寄生,女朋友?
张大了嘴巴,柳梢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