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沈雁秋就给小哥俩收拾饭盒便当,然后她和陈桂枝不用带饭,直接在饭店吃就行。
出门的时候,陆元武看了沈雁秋一眼。
沈雁秋:“怎么啦?”
陆元武:“天冷。”
沈雁秋:“没事,就几分钟的路。”
陆元武:“去把大衣穿上。”
沈雁秋不想穿,那军大衣又沉又重,穿着可累呢,不过看样子她不穿陆元武不走,她只好回去穿上。
陈桂枝抿了嘴笑,昨天和陆元义闹了一场,晚上她想了很久,她觉得沈雁秋可真厉害,能让陆元武这样优秀的男人越来越爱她。
自己也要跟她学习!
这一次沈雁秋照旧被安排在副驾驶,她就靠在右边车门上,争取离陆元武远点。
就连陆元武放在右边用来换挡的手,她也争取不碰到。
这一路上,陈桂枝看不出伤心难过,反而话很多,陆西楼和她聊得很开心,沈雁秋看她没有伤心的样子也松了口气。
她昨晚上还是很担心的,就怕陈桂枝想不开再做点傻事,现在看一切很好,没什么好担心的。
女人的强大就在于,一旦接受现实,她们就能迅速调整自己,争取过得更加舒服一些。
陆元武先把哥俩送到学校,然后再送沈雁秋和陈桂枝,他昨天约了市场管理处的主任今日谈事情,便直接去火车站。
他刚到火车站,成杰就在那里等他了,跟他笑道:“人来了,等好半天了。”
陆元武挑眉:“他倒是心急。”
成杰:“他能不急么,他侄子得罪了站长嫂子,站长冲冠一怒为红颜,要扣他们管理处的物资,他都急死了。”
陆元武:“只好合法合理,没人敢扣他的。”
成杰:“这不就是不够合法合理么。”
现在很多机关都在想办法带货,全部都要走长途运输,不管是火车、汽车、轮船,那都要跟货运中心打交道。
他们县的火车站,就是他们县的货运中心集散地,而陆元武就是这里管事儿的。
这是军区委任他的,政府机关的人也没招。
陆元武一踏进办公室就感觉里面热烘烘的,成杰早就生好炉子,烧开了燎壶里的水,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白气呢。
而市场管理处的聂主任正在那里坐立难安呢,看到陆元武进来,他立刻起身,笑得满面春风,“陆站长,幸会幸会啊!”
陆元武还戴着白手套没摘呢,他摘了手套和聂主任握手,“聂主任可是有何高见?”
聂主任笑道:“高见不敢,就是听说陆站长赴任,总得前来打个招呼,咱们也熟悉一下,以后也好共事。”
陆元武微微颔首,示意他坐,又亲自给聂主任泡茶。
聂主任赶紧自己端过去,“我来,我来!”
陆元武只是为了给沈雁秋出气,顺便也治治市场管理处那帮欺软怕硬的小犊子们,并不是真的要和聂主任作对,自然不会跟对徐克坚那样对聂主任。
聊了几句,陆元武淡淡道:“你们的货物缺了一些单据对不上,要是贸然拉走回头有问题,上头查起来我也不好兜着。聂主任只需要把相关单据补齐,随时拉走。”
聂主任为难地直挠头,这些货就是单据不齐的,因为……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之前的站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大家都能从中得到好处的啊。
他以为陆元武不知道,就想给陆元武科普一下。
陆元武不知道?他比谁都清楚这些弯弯绕的猫腻呢。
他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轻轻地叩着桌面,他淡淡道:“聂主任,我不是不懂。”
我懂,但是还要单据,你应该懂原因吧?
这话的潜台词聂主任也听出来了。
他惊讶地看着陆元武,“陆站长?”
陆元武黑泠泠的眸子锁着他,声音清清冷冷的,“聂主任,前站长为什么撤了?如今我来上任,如果还是从前那一套,你觉得我能干几天?”
聂主任惊得差点魂飞天外,这……这是……要查他们不成?
陆元武看聂主任被镇住,下马威已经生效,便给对方松松绑,他淡淡道:“聂主任不必担心,咱们都是秉公办事的。”
聂主任大喘了一口气,“对,对的,我们都秉公办事,绝对不会做出格的。”
陆元武:“其实下面小老百姓懂什么投机倒把?他们一不认识工厂,二没有资源,不过是家里日子过不下去,拿点口粮出来换钱,要么就是拿点别的东西换口粮。”
聂主任点头如啄米,“对对,是是是,陆站长说得是。”
陆元武:“求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下也当如此。百姓生活不易,得饶人处且饶人。”
聂主任:“陆站长说得是,咱们不就是为人民服务么?就是要如此。回头我就跟那些小崽子们说说,不要整天盯着黑市的那些泥腿子,他们就是来换点吃食的,能干啥啊?扰乱不了市场。”
陆元武静静地看着他,的确扰乱不了,因为能够扰乱市场的都是关系户,有资源有特权,能拿到大批量货品的。
这些人不但南北投机倒把,甚至国内外投机倒把,盗窃国家公共资源,实在可恶可恨。
见说得差不多,陆元武就示意自己还有事儿要忙,让聂主任先走了。
而聂主任也明白他的意思,回去就赶紧给工作人员开会,让他们在市场上不要那么蛮横不讲理,不要欺负小商贩和来卖东西的社员。
只要不是那种能够拿到资源,连续投机倒把的,其他的就放宽一些即可。
聂卫城心惊得不行,这个陆元武这么厉害吗?
他原本还想让叔叔对付陆元武呢,结果今儿叔叔去了一趟火车站,直接把规矩都放宽了!
他凑过去,“叔儿,咋回事啊?”
聂主任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惹的好事儿?”
聂卫城委屈得很,“怎么是我啊,我什么都没做啊。”
聂主任:“你抓那个沈雁秋,是陆元武的媳妇儿,而陆元武就是咱们新火车站站长。”
聂卫城一愣,随即却不服气,“那沈雁秋就是投机倒把,怎么我抓不得?”
聂主任:“你再犯浑信不信我揍你,是因为你抓她吗?你抓的时候你安什么心思,你当别人不知道?”
聂卫城就不敢说话了,他欺负大闺女小媳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得手的也不少呢。
他还是有些不服气,嘟囔道:“叔儿,他不过是一个火车站站长,怎么就那么大的派头?还比革委会牛逼不成?”
聂主任拍了他一巴掌,“你懂个屁。他这个火车站站长跟以前不一样,权力大着呢,他能直接对市军区负责,是那边直接任命的,不归政府管。而且听说他还肩负着秘密任务呢,至于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谁敢得罪他?”
聂卫城倒抽了一口冷气,“得,这是给我们县派了个钦差大臣?”
“别胡说,小心你的嘴。”聂主任叮嘱道:“以后给我低调点,要是再见到沈雁秋,好好赔个不是,争取和她交个朋友。”
聂卫城:“叔儿您放心,我肯定会尽力的。以前那不是不知道她厉害吗?要是早知道她男人这么厉害,第一次见她我就把她当祖宗一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啊。”
聂主任又嘱咐了几句,然后就让聂卫城出去,他则要找人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拉拢陆元武。
此时的陆元武却在办公室里想沈雁秋,他摆弄着那块精致的女式手表,立刻就能想象得出戴在她那纤细如玉的手腕上是怎么样的美艳景致。
他却有些不爽,不明白自己日常那么讨厌和女人接触,为什么要对这个沈雁秋产生这么浓厚的兴趣。
经过昨天晚上的亲密接触,他已经非常肯定,这是他对沈雁秋生出来的非分之想,而非原主陆元武对发妻的眷恋之情。
真特么见鬼了!
从来深沉和好教养的陆元武心里骂了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