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唐今的疑惑没人能解答,不过另一边,对骆弋黄毛的话语充满怀疑的董兰等人,倒可以直接去祠堂内部求证。
从早上七点开始,祠堂外就陆陆续续地有村民搬运东西,布置祭坛。中午十二点没到,他们不敢贸然进入祠堂,也不敢在祠堂外停留太久,所以通常是把东西搬上来简单布置好就赶紧走了。
负责看守的几个村民站在山坡下,时不时上来看一眼,确认没问题就又会站到山坡下边去。
董兰跟胖子绕开看守村民的视线,进入了祠堂之中。
虽然是白天,但灰白的祠堂里还是弥漫着一股阴森鬼气,人一走进去,便像是走进了冰窟一样,感受到了一股难以忍受的寒意。
周围看不见的角落,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顶着那股诡异的感觉,在祠堂里把能找的地方全都找了一圈,却也还是没找到那块白玉一样的石头。
一直等走出祠堂,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的胖子这才松了口气。
他看向旁边的董兰,眼珠子转了转,压低声音道:“看来那东西是真丢了……董姐,会不会是他俩拿了?”
刚刚他就一直在琢磨这事,那毕竟是能镇邪的宝物,风险虽然大,但如果拿到了那收益也大啊……
董兰扫了他一眼,声音微冷:“是不是他们拿的,现在又有什么关系?”
不管是不是骆弋两人拿的,现在东西丢了是事实,现在山神祭是肯定不可能进行下去了……
董兰缓缓深吸了口气,“下山。”
他们现在只能照着骆弋的计划走了。
胖子脸上的肥肉抖动了一下,“董姐,咱真要照他说的做啊?说不定那宝物就藏在上官健那呢?咱们……”
董兰皱起眉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那东西要是在上官健身上,他会跟着我们过来?别在这种时候犯蠢。”
胖子那点小心思董兰还是能看穿的。
他不就是动了贪心,想要拿走那个宝物吗?
之前在祠堂的时候他不敢拿,毕竟有那么多鬼看着,但现在那宝物到了人身上他就压不住心思了。
但他怎么不想想,他在祠堂待了一晚上就差点被吓疯,骆弋跟上官健却在祠堂里待了三天都没事,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董兰不想跟胖子浪费口舌,丢下一句“走了”就直接从他旁边越过去了。
胖子吃了个瘪,表情也变得有些不太好。
但他也不是真的犯蠢了,煽动董兰失败他没有别的辙,在原地站了一会,还是悻悻地跟上了董兰。
两人进出祠堂十分小心,村民们又不敢太靠近祠堂,所以一直到两人顺利离开,都没有村民注意到已经有人进出过祠堂。
时间慢慢过去,祠堂前的祭坛也逐渐被布置了起来。
接近中午十一点,所有的一切都被布置得差不多了,金山村的村民们也就陆陆续续地回了他们自己的房子里。
中午十二点,伴随着一声“吱呀”的开门声,金山村村长冯叔的家中走出来了一道瘦高如竹节虫般,笼罩在一身黑袍之中,头戴惨白面具的身影。
从他身后的房子里缓缓走出两队同样打扮的人,拍着特殊的黑色皮鼓,在僵硬缓慢的鼓声之中一同走向那条去往祠堂的山道。
慢慢地,原本回到了自家房子中的村民们也一个接一个地走了出来。
他们穿着同样的黑袍,戴着相同的白色面具,不约而同地跟在鼓队的后面,一同来到了那条山道前。
山道前,已经摆放好了一张长桌。
桌上放着一尊香炉,可香炉前却没有祭拜的牌位或是神像。
为首的瘦高身影拿起三炷香,对着香炉低语念了一些什么,便将那三炷香插进了香炉之中。
几个黑袍人上前,搬起长桌旁的木桶,拿过桌上摆放着的碗开始倒。
浑浊的黑色液体从木桶中倒进碗里,一股难闻的腥臭在空气中散发开来。
可排着队上前接碗的村民们却像是闻不到那股腥臭一般,接过碗,便将碗中的黑水喝下了肚。
拍着黑鼓的祭祀队伍吟唱着重复单一的节奏,带着那些喝过黑水的村民往山上走。
原本长满杂草的荒芜山道渐渐被踏出一条路来。
穿着黑衣,戴着白面具的村民们走成一列长队,恍惚之间,竟和祠堂里那些纸人的模样,有些相似。
明明正午十二点的阳光正大,可如此的场景,却给人带来了一股强烈的怪异、诡谲之感。
村民们渐渐来到了祠堂前。
祠堂前的空地上,八根方柱牵着一根根挂着黑色铃铛的红线,钉入地面,圈出一块圆形的区域。
区域中心,摆放着一张宽大的石桌,其上摆放着香烛、纸钱等常见的祭祀用品。
和寻常的祭坛相比,这样的祭坛看起来实在太过简陋了一些。
钉入地面的木桩与挂着铃铛的红线,看起来并不是祭坛的样子,反倒更像是——圈禁牲畜的牢笼。
但在场的村民却没有一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毕竟,他们要进行的,本来也并不是祭祀。
他们连祭拜的对象都没有,这怎么可能会是一场祭祀呢?
穿着黑袍的冯叔同其他几个村中的长者一同走进祭坛之中,来到了那张石桌前,净手,燃香,祈福,顶礼。
在做完开坛的仪式之后,冯叔缓缓放下了手。
祭坛前,一道身形佝偻体态苍老的身影仰高了脖子,用嘶哑难听的声音长喊:“请神石——”
“请神石——”
鼓声伴随着重复的高喝,一张张惨白的面具,集体转向祠堂的方向。
站在祠堂前两个穿着黑袍的村民抬起手,缓缓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