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月梅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滚!”
却不想唐今得寸进尺,语气好奇:“难不成,你没有与人做过那档子事?”
薄月梅冷呵一声,一把把她按了回去,“你管我。”
于是唐今笑了:“哦,没有。”
被她点破,薄月梅一阵羞恼,又更是不爽:“就算没有又如何?”
他甩袖,眉眼冷了下来,语气讥讽:“总比出了家当着道士却破戒做那档事还引以为傲好。”
唐今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因为这个,薄月梅似乎是生气了,他也一副不想搭理唐今的样子,自个坐到了书柜前,翻出本书看。
唐今有些无聊:“喂,都说好了不生气的。”
“呵,我没生气。”
……行吧。
唐今懒倦地撑了下懒腰,卷卷被子翻身睡觉。
薄月梅翻着手里的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
半晌,他把书重重一砸。
好半天也没听见个动静,他扭头一看,才见唐今毫无负担地睡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上去掀了那个破道士的被子,把那臭道士拎起来抡个两三圈。
过了许久,他又拿起书闷不作声地继续看。
直到晚间听到外头有敲门声,薄月梅才放下了书。
他看了眼床上还在睡着的人,翻了个白眼,过去踹了脚床架,语气不太好:“喂,吃饭了。”
一听到“饭”,唐今懒懒地睁开了眼睛。
她看了眼门口的影子,随便擦了把脸就起身,毫无芥蒂地牵上薄月梅的手,“走,吃饭。”
薄月梅嘴角扯了扯,想抽回手,却被抓得紧,也只哼了一声便不抽了。
等到了人前,两个人又是甜甜蜜蜜的你一个梅梅,我一个小糖糖了。
那铁人偶满意地看着他们的亲密,领着他们往前厅走。
这庄子很大,他们走了挺远一段路才算到了前厅,此时前厅里已经坐了九对男女了,不过不是每一对都很亲近,有几对明显是一方愿意而另一方不愿意的。
两人在最后的空位上坐下。
或许因为他们姗姗来迟,那九对男女都或多或少地投来了视线。
薄月梅观察了一下那几对男女,发现都是一群普通人。
看来都是前九天成功进了庄子的。
这个宴席不大不小,除了那些等在四周的铁人偶,薄月梅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或者非人。
面前摆着的点心貌似也没有问题。他看着旁边已经开吃的唐今如此想到。
唐今吃了两口就叹了口气,然后加快了进食的速度,不过她吃着也没忘演戏,时不时就给薄月梅夹一筷子,等他不吃后再可惜地送进自己嘴里。
不一会,就有一群铁人偶鱼贯而入,给众人上好了正菜,众人便开席吃了起来。
其间坐在两人旁边的两对有情人还嬉笑调笑着两人,不过两人一个比一个精,都给反调侃回去了。
便吃东西的同时,薄月梅也继续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席上的人。
席间那些已经两情相悦了的情侣亲亲密密地吃着东西,有几对甚至搂搂抱抱看起来已经压不住欲.火了一般。
而那些还没有心意相通的情侣场面可就有些冷淡了,通常是一方或讨好或逼迫,而另一方满脸都是心不甘情不愿,只碍于那些铁人偶才勉强坐在席上。
薄月梅看了眼主座之上的空位,拉住了其中一个上菜的铁人偶,问道:“你们主人家没有来吗?”
他语气轻柔,眼神真挚,“我想感谢一下主人家。”
那铁人偶笑了笑:“公子的心意主人收到了,您和心上人恩爱甜蜜就是对主人最好的感谢了。”
薄月梅不由得挑眉。
这话说的。
真是大爱无私。
看来今天是见不到那只大妖了。
白日里到底还是有诸多不方便,最好还是夜探一次情庄。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唐今,又收回了视线。
薄月梅在想什么唐今不知道,但唐今在想什么薄月梅也不会知道。
唐今看着桌上那坛子酒,半晌,幽幽叹了口气。
竟然是原身认识的……唐今摇摇头。
她给旁边的薄月梅倒了杯酒,然后就抱起了酒坛子豪饮。
薄月梅都被她吓住了,周围有铁人偶在他还演着,去拦唐今:“小糖糖,别喝这么多,酒醉伤身。”
到时候喝醉了撒酒疯还得祸害他。
唐今放下酒坛,拍了拍坛子,“好东西,你也赶紧喝点。”
薄月梅看了眼她发红的脸颊,略一思量后,假意应承,也端着酒杯喝了起来。
他喝了大概一小壶,便晃晃悠悠倒在了桌案上。
刚开了第二坛准备继续的唐今顿时皱起了眉。
这什么酒量……
她现在这么虚,可没法把他抱回去啊。
唐今又喝了两口,索性往桌子上一趴,也假装自己醉了。
过了一会,有铁人偶将两人背回了房间。
等那群铁人偶离开,唐今懒懒打了个哈欠,准备去找点水洗澡,结果刚起身就被薄月梅按了回去。
他压低声音:“我待会去查探一下,你注意掩饰。”
行吧。
唐今一个废物小点心也没反对的资格,只能点头应是。
薄月梅等了一会,才无声无息地起身换衣服。他将自己的相貌掩藏好后,又将床幔放下,给唐今加了个保护的结界。
“若有人来,你只管装睡。”
唐今点点头。
独自一个人行动对薄月梅来说反而更轻松,他轻轻松松地就穿过铁人偶的守卫到了白天感应到楚三星灵力残余最多的地方。
那是一个荷花湖。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异色眸里隐隐有光华流动。
半晌,他皱了下眉,抬手朝身后挥出一道灵气。
鸦青色灵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罩,然后猛地炸裂开来。
“轰——”
整座情庄都震动了起来。
原本躺在床上数水饺的唐今咋舌,不是夜探情庄吗?他这是想直接拆家啊?
原本已经黑暗下来的情庄骤然灯火通明,无数铁人偶被唤醒,赶往同一个方向。
然而等这些铁人偶赶到荷花池前时,人已经消失了,只留下满地的残花落叶。
有铁水在地面流动,依稀看得见一些铁人偶残余的零件。
到了夜间这些铁人偶看起来才像真正的人偶,他们面上活灵活现的表情和神态也都消失了,只剩下死板单一,没有任何变化的表情。
所有的人偶静默地站在原地,他们似乎在听从什么指示。
稍微等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间所有的人偶非常有序地分散开来。
他们走到宾客们住的厢房,带着有些僵硬的笑容敲开了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走来,打开了门,那人语气不太好:“什么事?”
为首的铁人偶将他的衣衫不整的样子映入眼中,声音冰冷,没有起伏:“还请这位客人叫出你的另一位伙伴。”
男人顿时皱起了眉:“她现在不方便。”
然而铁人偶才不管他方不方便,见他不同意便直接闯进了房间中。
那男人想反抗却直接被其他铁人偶给按住,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力。
为首的铁人偶一把拉开了床幔,当看到坐在床上有些惊慌的女子时才松懈下来。
它转过身看向那男人,面上的笑容稍微真实了些:“实在抱歉两位客人,庄子中混进来了一个小贼,我们此举也是为了两位客人的安全考虑。贸然打扰两位客人实在不该,这是送给两位客人的赔礼,还请两位客人收下。”
男人接过铁人偶送来的宝珠,他眼神似乎陷入了迷茫,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谢谢。”
“打扰了,二位好眠。”铁人偶退出了房间。
那男人拿着那颗宝珠,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回了床上。
同样的场景在其他几处同时上演。
只一处略有些不同。
铁人偶连着敲了好一会的门都没听见声响,它们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便强行推开了门。
乍一眼看过去,房间里并没有人。
铁人偶们进入室内,为首的人偶看向床幔后,只见那床幔后似乎影影绰绰,有两道身影。
它听到一些低啭,慵懒沙哑,叫人耳热。
但它却丝毫不曾停下脚步,直接走过去猛地掀开了床幔。
那白玉一样的美人惊呼一声,顿时转过了身去,泼墨一样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背。
伏在他身上衣服松垮的道士拉过被子将他遮住,懒笑着抬起眸,眉眼间的妖红糜艳秾丽,嗓音微哑:“有事吗?”
铁人偶也知道自己这是搅了人好事,不过既然两个人都在,已经不用再查了,顿时简单说了一遍,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那道士打断了。
那声音冷冷:“没事了,就滚出去。”
铁人偶看了那道士一眼。
道士姿态没有太多的改变,但脸上的神情已经彻底淡了下来。
那眉眼间的红晕,此时此刻仿佛血染的一般,带着凛然戾气。
铁人偶的动作一凝,半晌,默不作声地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唐今转回视线,却见薄月梅正眯眼看着她。
她唇角的弧度扩大,“是不是觉得我帅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