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鸾浮仙阁乃是重虚宫的秘宝重地,里面除了收纳重宝与功法秘籍之外,还放着历代掌门的魂神之物,阁外有三重禁制,整个门派能够打开禁制的只有掌门以及与其结过生死契的道侣,非到特殊时刻,此阁不启。
可今日飞鸾浮仙阁的异光突起,也不知是出了何事。
门派中所有人都看到了这道光,包括正在修炼的丙班弟子。
商九、叶歌等人修行到一半,正坐在山间调息,不妨都被这阵声音惊动,不由站起朝青霄的位置望去。
“专心修行!”商九只看了两眼,便从石头上跳下,“老师回来了,可我们的功课还没完成!”
内门之事,外门不可插手,他们的当务之急,是完成老师布置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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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光划天而过,兽吟剑鸣之声急促响起,天空已经掠过无数人影,璩灵洞的萤雪、玉阳府的宋诣、寄雪台的程嘉月,还有宁霞峰的众人……重虚宫的上修几乎在顷刻间赶到青霄峰。
也不怪他们如临大敌,此前并未听说江止要开启飞鸾浮仙阁,如今异光突起,极有可能是宵小入内,而能一举偷入重虚宫第一大峰的人,必是劲敌,只不知是哪路人马,是仙是魔。
“掌门。”众人刚到青霄峰便遇上同样匆匆赶来的江止。
江止只收到夏淮匆匆一言,亦不知这里发生了何事,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只抬手示意稍安毋躁,自己则当先一人御剑飞向飞鸾浮仙阁。
飞鸾浮仙阁是凌空而悬的楼阁,四只飞鸾雕像为底,托起一座精巧的三层楼阁。楼阁并不大,却雕梁画栋处处见精致,华光万丈。
三层楼阁每一层所收之物皆不相同,第一层放的是历任掌门魂神之物,第二层是门派高深的功法秘籍,第三层则是法宝重器。楼阁三重禁制,每层一重,层层不同,如今这道冲天的光芒,代表着第一层禁制的解开。
“夏淮?!到底发生何事?”江止赶到飞鸾浮仙阁时,第一眼便看到站在飞鸾浮仙阁引阶上的夏淮,
而仙阁的大门已开,“是何人闯入飞鸾浮仙阁?”
夏淮目光从已然敞开的大门收回——他不是掌门,没有擅入飞鸾浮仙阁的资格,只能在外守着。
“是我!”回答江止的,是一道清亮女音。
纤长的身影自暗处走到光下,站在了飞鸾浮仙阁的九层引阶之上,居高临下面对重虚宫的修士们。
“五师妹?!”
“师姐?”
几个诧异的声音同时响起,萤雪已经飞到人群最前面,紧紧盯着她,江止则飞身踏上飞鸾浮仙阁的九层引阶。
“师兄莫急,并无外敌闯入,是我擅入仙阁取物,稍后我会自行领罚。”南棠说话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个人,笑了,“来得真齐,也好,当年我与师兄结修,是在诸位同门的见证之下,今日解契,也该请众位一同做个见证。”
做为与江止结过生死契的道侣,她的小像与江止的小像一起供奉在浮仙阁里,她也有资格开启浮仙阁第一层的大门。
这是她第一次行使掌门夫人的权力,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南棠话音刚落,一物自她身前浮起。
那是两尊巴掌大小的石像,一男一女,以红线相缠,石像没有雕琢五官,只在眉心位置有一点赤红,那是他二人的精血。
这便是她与江止用来结生死契的小像。
“师妹,我知道五莲墟之事令你失望,承诺你的事我并未办到,你生气也是应该,但你先冷静些。”江止盯着她身前的石像,生恐她一个冲动就将石像摧毁。
“我很冷静。师兄,众位同门,三十年了,这个掌门夫人我当了三十年,已经受够了。”
三十年的误解,绝非一朝一夕可成,流言蜚语积少成多,被时间发酵,渐渐掩过事实,成为人心阴暗揣测的果实。
她修为奇差,德不配位,却坐在掌门夫人的位置,站在江止身边,独享偌大云川,一介低修却风光无限,远超同门众多上修。多少修为比她高的修士,在她面前都要俯首称一声“师叔”,都要尊她掌门夫人的身
份——凭什么呢?
要实力没实力,要修为没修为,不过是占着三十年前一段恩情,而也许这段恩情正是她处心积虑的结果,让自己成为掌门夫人的手段。嫉妒的人如此揣忖,流言便这样传出。
三十年,于修士而言不是一段太漫长的时间,却已经足够让流言深入人心。
她救过的人,三十年之间,有离开的,有死去的,当然也有留在门派散落在各个峰头,各为其政的。不是没人替她说过话,可解释了一年、两年……谁又会年年岁岁站出来澄清,何况水已搅浑,再多的澄清,也只是让这池水更加混乱,更何况,在这些人里,也有那么一两个,艳羡于她的“造化”,恨自己当初没能把握时机饲蛊救人换来与江止结修。
是啊,人人都觉得,江止所偿还的东西,远远超过她当初以身饲蛊的恩情。他牺牲了幸福,被迫与她结修,负责她的后半辈子,怎么看,都是她赚到了。
所以,三师兄怨她已经得到了一切怎还不知足,江止觉得自己牺牲得已经够多……
可她到底得到了什么?
“这三十年,我得到了什么?得到一段从不被认真对待的关系?得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的冷眼相对?得到同门的误解轻视?得到三十年不公平的对待?”南棠手一伸,那对石像轻轻落入掌中。
“虞师侄,门中众修对你多有误解,以怨报德,你心有怨怼也是人之常情,然解契之举万万使不得,性命悠关之事,你莫意气用事。”站在江止身边的修士开口劝道,那是青寻峰峰主陆徉,与南棠师尊是同辈人。
“陆师叔,我没有怨怼之心,我只是想告诉各位,重虚宫养我百年,师尊育我成人,我受此养育之恩,点滴在心,救同门是我义不容辞之事。我从未后悔过我三十年前救人之举,即便因此而亡,以前是如此,现在如此,今后也依然如此。我救人,只凭本心!从无图谋。”南棠摇着头道,恰恰是因她的怨怼、不甘与愤怒都消失了,她才如此笃定,心魔已去。
“我信,我信你!”江止蹙紧眉头急道,他的目光紧紧落在她握着石像的手上。
难以言喻的刺痛浮上胸口,他有种感觉,若然石像破碎,随之而毁的,还有他们之间的百年情谊。近百年的时光,再也无法修复。
情紧之下,他望向夏淮。夏淮却朝他轻轻摇了头,能劝的话,在来飞鸾浮仙阁的路上他都说过了,如果一个人连生死都抛到脑后也一定要与某个人划清界限,那只能证明这段关系没有维系的必要了。他尊重南棠的选择。
“你信我?我扪心自问,虽未对门派有所建树,却也从没做出对不起同门之事,当初救人,面对强修人人自危惶惶不安,我以身饲蛊之时,有何人知道那是锁情蛊?我报必死之心,到头来却被污蔑为处心积虑之举。江止,你我结修三十年,纵我们并无男女之情夫妻之爱,也有兄妹之谊,但这三十年间,你未替我分说半句。如今你一句信我,可抵我这三十年被疑?”
南棠之声,掷地有声,句句锥心,江止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回。
同门修士也有不少浮起愧疚神色。
“还有你,三师兄。我重伤回门,垂死昏迷之际,是师尊拿的主意,江止亲自点的头,允了我与他的结修救我性命,分明是两相无奈之举,为何到你嘴里,我却成了抢夺她人幸福,拥有一切却不知足的贪心之辈?难道在你……你们眼中,这个掌门夫人便是我虞南棠此生应该感恩戴德的成就?”
宋诣面色红了又红,双眉紧蹙,锥心之问同样叫他难堪也难受,眼见她被逼到这般田地,却也只能道:“五师妹,从前是我错怪你,你若有恨冲我来便是,切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是啊,五师妹,你别做傻事,要实在生气就揍我几拳出出气?”程嘉月急得挠头,却笨拙得不知该以何话劝她。
南棠便望向程嘉月:“四师兄,我记得当年你我交情最好,上房拆梁,到处撒野,闹得师尊头疼不已,可后来……你却与我渐离渐远,我就想知道原因?可是我行差踏错?同门
数十载,我视你如兄如友,你却将我待你之心随意抛却?”
“我……不是,我……”程嘉月答不出来。
南棠最后看的人是萤雪:“萤雪……三师兄怨我夺你幸福,把你与江止……”
这一次,她话没说完,却被萤雪打断。
她似乎知道南棠要说什么,竖起三根指头:“师姐,诸位同门,萤雪在此当着天地起誓,从未对师兄有过男女之情,从前没有,现在没有,日后也绝不会有。若有半句假话,便叫我立经五衰而亡,永不入轮回!萤雪心中早有所属之人,师兄们多有误解罢了。”
此话一出,就连南棠都诧异不已,江止和宋诣亦都震惊非常地望向她,却只换她一个淡漠目光。
“师姐,五莲墟之事是我思虑不周,累你失却太清莲,你再等等可好?我一定会拿到替你解蛊之物,再给我一点时间!”萤雪没有劝她罢手。
“别劝了,我不是在拿性命威胁你们。”南棠笑了笑,该说的她已经说完,信或不信,再也与她无关,“今日,就请在场诸位同门做个见证,我与掌门江止解除生死契约……”
萤雪急道:“师姐,求你!”
南棠冲她又一笑,轻描淡写了一句:“这掌门夫人,谁爱当谁当去吧!”
砰——
一声轻响,绑过红线的石像在她掌中四分五裂。
“不要……”江止看着小像变成碎石自她掌中滑落,一切已成定局。
飞鸾浮仙阁外瞬间寂静无声,无数目光都落在南棠身上,夏淮飞到她身边,二话没说拉起她的手施展渡灵引脉。
南棠心里只有吐尽浊气的畅快,那滋味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想要仰天长笑,早知解契能让她如此痛快,就算拼却蛊发,她也要碎契换自由。
“夏师兄,别浪费你的灵气。”南棠抽回手,神采愈发飞扬,“我忘记告诉你们,锁情蛊已经解了,心魔不再,我死不掉!”
她赌对了。
此语一出,萤雪蓦地死死盯住她,双手情不自禁在身侧成拳,唇角勾起丝微不可察的笑意,眼里慢慢透出
亢奋。
那厢,江止站在原地不动,目光落在满地碎石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到场的同门有人长叹一口气,率先驭剑离去,其余人眼见情势已不可转,又见南棠确实无碍,亦非什么外敌侵入,也纷纷四散。飞鸾浮仙阁的门重重关闭,南棠自九层引阶上下来,与江止错身而过。
“师兄,还你自由,云川也物归原主。”
语毕,她祭符离去,没有再同他们多说半句话。
待到飞鸾浮仙阁的众人走得一个不剩之后,江止方飞到被南棠丢弃的石像碎块前,忽然间唇角沁出一抹朱红。
————
啊——
南棠忍住想尖叫的冲动,进了云川就是绕殿一通跑,边跑还边敲打自己的胳膊。
身体一点异样都没有,当初中蛊后的反应,完全没有出现,她的胳膊有力,腿脚带劲,真气运转无误,心情前所未有的愉快,她好得不能再好了。
转了两圈,她把小奶虎从戒指里放出来,二话没说,先抱着这只奶乎乎的老虎一顿狂蹭,直到小奶虎受不了用虎掌抵在她脸上,阻止她的靠近,她才作罢。
“小乖,你知道吗?我今天做了件大事!我把我与江止结修的契像捏碎了,当着所有人的面与他解除了道侣关系,我再也不是什么掌门夫人了!”南棠抱着他一通唠叨,又问他,“我厉害吗?”
小奶虎举起虎掌,想给她一个鼓励,可虎掌肉乎乎的,只适合拿来咬,他想了想,张开嘴,黑雾涌出,在半空给她变了个手势。
一个竖起的大拇指。
南棠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待黑雾回体后又是一通猛揉。
待到发泄得差不多,南棠才翻手变出枚手指长的绣花针来,另一手按住了小奶虎。
“你别乱动,我给你缝缝肚子。”
小奶虎先前被隋流的剑气刺穿了虎腹,虽然这本是死物,他也感觉不到疼痛,然而腹部开了这么大个口子,要是不小心肠子这些内脏“哗啦”一下出来就不好看了。
“这一时半会还没法给你换个身子,你将就一下,反正新
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南棠下针果断,压根就没给他反抗的机会,针上穿过白桑线,一针又一针,把小奶虎的肚皮给缝好。
“……”小奶虎被她压在手下,对她的话一阵无语。
缝好虎皮,南棠站起,活动了一下颈与手,再次环视这个住了三十年的洞府。
马上就要搬离这里,多少有些不舍,但她的兴奋已压过这份不舍。云川上大部分都是结修时江止送到殿里的各种摆设,属于她的东西不多,要收拾起来无需太多时间,一夜足够。
如今契碎人在,证明她体内的蛊虫已去,接下去她的当务之急便是找时间闭关结丹,其他事都不重要。
想妥接下去的路,她一刻也没耽搁,在殿上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一夜过去,她的东西也收拾完毕。杂七杂八的东西看着不多,收拾起来才发现储物袋压根装不下,都这三十年间收集的秘籍、玩物、画符炼丹的器具以小时候用的物件,有很多已经残旧不堪,压根不用带走,但南棠不想把自己的东西留在云川上。
除了满满当当的储物袋,她另外用了五口铜箱才勉强把这些东西装好,一箱箱搬到殿外,准备用机关凤雀运到化波峰。
弯腰放下最后一口铜箱时,她看到了一角衣摆。
“掌门师兄。”她直起身,对突然出现的江止行了个同门礼,“你来得正好,云川已经收拾妥当,如今物归原主。”
她说着话,将一枚玉牌擎到江止面前。
那是随意进出青霄峰的通行令。
“这么快就离开吗?”江止没有接下,“夏淮说你准备结丹,向他要了化波峰的冥思洞,那地方简陋,灵气匮乏,于你结丹无益。”他说着望向云川,“你可以继续留在云川,待日后找到合适洞府再作打算也不晚。”
“不了,这里虽好,却不适合我。多谢掌门好意,我就不留了。”南棠又将玉牌推到他面前。
江止方缓缓接下那枚玉牌,目光一落,看见铜箱未合拢的缝隙间斜伸而出的一把小剑。
“这是……
”他俯身将剑抽出。
剑已残旧,比一般剑要小,是孩子入门所用之剑。
南棠看到那柄剑,目光亦有些遥远:“这是掌门当年教我行水剑时送我的剑,可惜,过了这么多年,我依然没能掌握行水剑的真谛,辜负了你当初一番教导。”
江止便记起她初进师门时,他教她习剑的时光,那些曾经天真烂漫的光阴,忽然清晰起来。在这三十年的结修之前,他们还有过六十多年的真正的师兄妹情谊,一起练过剑,一起修过法,一起挨过师父的责骂,一起出生入死历炼过……早在萤雪来之前,她便已经站在他身边了。
南棠将剑从他手里拿回,随手丢入铜箱内,放好,盖紧。
她可没功夫在这里回忆过去。
“不说了,我先行一步,告辞!”南棠拱了拱手,祭起机关凤雀,挥手将五只箱子扫到凤雀之上,以仙索捆好,自己也麻利地跳到凤雀背上。
一声哨音响过,机关凤雀悠悠朝化波峰飞去,将江止留在云川,以及那铺天盖地涌来的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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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波峰离青霄峰很远,是重虚宫排不上名号的山峰,山峰无主,如今住的是些在重虚宫修炼了多年却未被其他主峰峰主收入门下的弟子。冥思洞曾是夏淮的洞府之一,现在已经弃用,被他拿来存放些用不上的炼丹器皿。
按说南棠在入云川前,也有自己的洞府,就在白眉峰上,和璩灵洞附近,不过她搬去去川,那洞府就被门派挪去他用,现在一时半会她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就借冥思洞凑和凑和。
到了冥思洞,她才发现这地方着实简陋——一个凿山而出的石洞,夏淮已将这里的东西清理干净,石洞分里外两间,里间只有个打座用的石榻,外间只有套桌椅与藤木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座山峰多石少木,灵气自然是匮乏的,对修炼可以说毫无助益。
南棠坐在桌前托腮看了半天,有些犯愁。
若为结丹着想,确实要找个新的洞府比较好,可惜的是,她那所剩无
几的身家已经在五莲墟上挥霍一空了,仅存的仙币赌输了,积攒了数十年的符箓也在与隋流那一战中消耗了近八成。不得不说修仙确实耗财,她那点积蓄不够看。如今身边除了那两千灵髓最值钱外,她手头已经没有值钱东西了。
灵髓要留着结丹用,可不能再败掉了。
不做掌门夫人了,门派的配给也会相应降低档次,她一下子捉襟见肘起来。
南棠想,她要找个赚钱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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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洞府忙碌了一夜,她才算把冥思洞收拾出几分样子来,东西归整妥当,她总算得空撸那只躺着石榻上跷着二郎腿,一点忙也不肯帮的小奶虎。
石洞有个天窗,窗外的天色已经暗透,山里寒意浸骨,可不像在云川那般,四时明媚。洞时放了个凡品火灵晶,晶石绽出淡橘光芒,释放出暖融融的气息,让南棠仿如烤火般舒坦。
她坐在小奶虎身边,指尖又凝出一点青光点在小奶虎额间。
刹那间,黑雾又从小奶虎口中涌出,在南棠身后化成一只巨大兽形,南棠顺势往后一靠,果然靠到了有形之物。黑雾所化兽形没有温度,黑漆漆的也看不出是何兽,像小奶虎长大了一样,靠上去软绵绵的,却又带着厚实的力量,十分舒服。
“你到底是什么?”南棠把头倚在他怀中,喃喃道。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南棠,心想着,若现在让她知道自己是个人,还会这么搂他抱他亲他蹭他靠在他怀里?与他岁月静好?
她挺惨的,一个人孤伶伶;他也挺惨的,被人囚禁了百余年,有家归不得。
那一丝天生诀所释放的生气耗尽,变成兽形的黑雾回到奶虎身躯内,不过南棠很快又按上小奶虎眉心,独属她的生气再度注入,黑雾又涌出奶虎口中。
这次他化作一只兔形,跳到她掌中,被一通搓揉后回到奶虎口中。
每一次凝成实体化形的时间都很短暂,南棠会继续给他灌入生气,他再出现,变作另一番形态逗她高兴,听她清脆的笑声,悦耳似铃铛,填满心间每一寸寂寞。
他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