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江陵城外,怀瑾和达兰台不免唏嘘。
怀瑾唏嘘的是离开故土快二十年还能再次踏上这片土地,达兰台唏嘘的是他有生之年竟然也能站在这里,遥遥望见通塔。
萧嘉去岁率二十万大军围攻江陵,坚壁清野,萧钊之弹尽粮绝,也学元烨一把火烧了江陵城,并怅恨道,读书万卷,犹有今日。
达兰台当时在城外看着那漫大火,心都在滴血。
哪哪哪!
江陵城藏书上百万卷,那些珍本孤本绝本都被烧成灰了!
经过多半年的拉锯战争,满目疮痍,王宫更是一片断壁残垣。
这里曾经万国来朝,丹墀下臣子谒拜山呼万岁,流苏冕旒后若隐若现的龙颜让下人不敢直视。王朝更替,巍峨宫黛都化为焦土,草木涂地,山渊反覆,徒让人发出深深的喟叹,横阔地,让人恍恍惚惚。
这一片焦土上还有大昭风骨,从去年到现在,百姓已经恢复了生产生活,匠人和士兵来往穿梭,正紧张有序的修缮。
达兰台啧啧道,“常要建百年工程,这江陵城建造的果然别致,去年破坏的差不多都修好了,哪里还能看出经历过战争?被毁掉的只是表皮,再建起来其实十分容易。”
瑾点头道,“江陵城改朝换代一次,就要被铁骑摧毁一次。只要底子在,战火不算什么。”
灵璧等人在含光门外已经等了良久,谢苇一频频踮脚眺望,焦急又忐忑。灵璧被她晃的心烦意乱,忍不住道,“你坐下来,歇歇脚。”
谢苇一和灵璧较劲了大半辈子,每次都被灵璧气的跳脚,听她这样,忍不住又要勃然大怒,萧杭之忙按住自己妻子温言道,“苇一,你想好一会见到怀瑾什么吗。”
谢苇一弱弱道,“我好慌。”
谢长藿挽住姑姑手臂不屑道,“姑姑慌什么?不过是个旁支的郡主。”
一直默立旁边的谢定一立刻呵斥,“长藿,不得无礼!”
谢长藿正要顶嘴,萧杭之笑,“昭太后可不仅是郡主,还是神武帝养母,尊荣无比。”
谢长藿哼哼,“又不是亲生的。”
陆临霜扶了灵璧低声道,“母亲,和柔公主想必还得一阵子才到,你先歇息下。”
灵璧摇头,又自嘲一笑,“不知她还恨不恨我。”
陆临霜宽慰道,“和柔公主光风霁月,连怀……都不恨,又怎么会恨你呢。”
灵璧喟叹,“怀瑾就这点好,心里不记仇,直肠子,大大咧咧。”
众人正等的不耐烦,不免低头窃窃私语,长街上一群戎装士兵骑马奔过来,连声吩咐闲杂热远离,众人会意,都知道是要来了,忙按方向站好。
一对对御林军持戈面南站住,隐隐细乐之声飘荡,一把曲柄七凤黄金伞打头,八个宫人抬着金顶绣凤版舆缓缓行来,众人连忙路旁跪下,早飞跑过几个宫人扶起灵璧等人。
那舆驾入仪门往北去,到旧王宫门前,有执拂宫人跪请下舆更衣,怀瑾入室更衣完复出,宫人拂开珠帘,她一眼就看见跪在地上的灵璧,不由得悲喜交加,忙快走两步过去要扶起她,“灵璧!”
怀瑾又是哭又是笑,“快起来。”又对众壤,“快快请起。”
灵璧也眼睛通红,上下好一番打量,这才道,“还是那样丰满。”
怀瑾满面泪痕,闻言忍不住笑,“你不打击我不舒坦是罢。”
两人挽了手坐在榻上,怀瑾环视一周,“苇一呢?”
灵璧对着门外扬扬头,“那儿不是?”
怀瑾忙招手,“苇一,快进来!”
谢苇一闻言满脸欢喜,进门正要跪拜,怀瑾忙摆手,“别拜了,快过来。”
让谢苇一坐在右侧,怀瑾欢喜道,“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
谢长宁忙吩咐人端茶水,谢苇一看她眉眼熟悉,忍不住问道,“这位是……”
怀瑾招手让谢长宁过来,“她叫长宁。”
谢长宁对灵璧和谢苇一敛衽行礼,谢苇一忙起身扶住她,又一阵悲喜交加,“你……你就是阿宁……受苦了,孩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