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兰台闻言大惊,忙制止道,“不可!”
夏尔嘉回身惨笑道,“大祭司,我不愿承认我是南朝世子,可是我不得不承认。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承认我是南朝世子。”
达兰台道,“你是世子,将来还会是帝王,下女子任你取用,何必念念不忘一个萧湘?你注定不能得到她!七世子,莫要痴迷!不要再犯你父君和先帝的错误了!”
夏尔嘉绝望道,“偏偏得不到,偏偏想得到。”
这话的达兰台心头一震,又忍不住叹息。
夏尔嘉仰,“大祭司,我服不了自己。”
他可以有千万种理由和借口,但是他改变不了他们最终走向悲剧的事实。
可是他不甘心。
翻身上马,他直奔樵山。
达兰台匆忙上马追过去,“七世子,七世子,不可!”
段青山见他二人一前一后策马而行,忙带领数百人跟上去,此时狂风大作,暴雨瓢泼而下,达兰台望了望,长叹一声,“作孽,作孽!”
夏尔嘉满心绝望。
少年时候,阿娘教他读书射箭,劝他努力吃饭,要他长成一个正直勇敢的男儿,可是命运推着他往前走,他注定要作出大逆不道之事。
从前阿娘,就算没有人关注,你也要努力吃饭努力长大啊。也许有人就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盼望着你长大呢。
昭武帝和怀柔公主让他来到这个世间,背负的便是嘲笑和痛苦。
他越加悲痛。他们若是替他想过,又怎么让他如此耻辱的来到这世间?他的存在就是个笑柄,就是提醒下人南朝曾经如何乱隔断伦纲常。
倘若死在出生那一夜倒一了百了,哪里还有今日种种痛苦?
况且他的痛苦不久以后也会成为湘湘的痛苦。
他尚有个温暖的幼年,湘湘都不曾有,却又要经历一次痛苦,他如何忍心?
如果他没有遇见她,没有在棠州街头吃一碗红豆圆子,又怎么会在今日这样偏执疯狂?
人身烦恼识字始。
倘若他没有读过那样多书,懂得那样多道理,明白那样多的条条框框伦理纲常,他又在乎什么?他又有什么得不到?
阿娘曾经,他不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却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他从前不明白,可是遇见湘湘后他就明白了。
有时候他不得不感慨,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恨不得将另一个人揉进骨血里。
他们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可因为爱,他们将紧紧连接在一起。
湘湘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伦理身份却要生生将她从他身上剥离。
若是剥离掉,他就不是他了。
他怎么能接受这种鲜血淋漓的剥离?
他要求一个真相。
达兰台一路狂喊,夏尔嘉充耳不闻,只冒雨前赶。
望着那倔强身影,达兰台连连叹息,夏尔嘉被怀瑾公主教养的很好,博学,温和,淡然。
谢将军曾讲过一件趣事,夏尔嘉五六岁时候去靖州,谢将军因为缉盐头痛不已,回到家见到青川上蹿下跳更是生气,夏尔嘉见他生气,一板一眼道,“阿娘了,家是爱的地方,不是撒气的地方。如果不开心,要跺跺脚,甩甩身子,将不开心关在门外面才能回来。”
他话奶声奶气却一本正经,谢宥一不由得失笑。
谢将军曾道,“这样的男孩长大注定成大事。”
可夏尔嘉骨子里的偏执是生的。
像他父君一样。
他平日礼貌又克制,温和又聪慧,可面对感情,依旧像他父君一样拎不清。
伴着山中冷雨伴着蒙蒙晨光,夏尔嘉薄唇紧抿,抄起铁锹便疯狂的挖那荒冢。
众人在冷雨中肃立,段青山看着那泥土被铲起,一颗心也跟着上上下下。
达兰台栗栗危惧,“七世子,那是你父君!不管你承认不承认,相信不相信!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不要再做大逆不道事了!”
掘帝王坟是要受谴的,谢宥一冒着受谴迁坟,果然受了谴,也应了他发的毒誓,不得不冥冥中自有定数,夏尔嘉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