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声,哀嚎声,痛哭声越来越小,妹红拖着那厚重的婚服,咬着牙齿,努力的往藤原不比等的宅院走去。
越靠近这间藤原宅的中心,人就越来越稀少,就连士兵都看不到了影子。庭院之外,是如同地狱一般的恐怖,庭院之内,安静的像是西方极乐,这让人惊悚的诡异,动与静的不合理结合,让妹红感到心悸不已。
然后,她隔着远远的,看到了那个她不知道应该去爱,还是应该去恨的人。
两仪落今日穿上了一身复杂瑰丽的和服,淡蓝的和服上,绣着彼岸花和樱花,明明是给人以纯净的蓝色,却在死亡之花下,带给人哀愁的渴望。
两个士兵恭敬的跟在他的后面,一人拿着小酒壶,一人拿着酒杯。
妹红想要快步跑上去,抓住两仪落的袖子,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妹红刚刚迈出一步,就犹豫了起来。
她害怕,害怕两仪落以一副她没有见过的样子,冷漠的看着她,然后狠心的说出14让人绝望的话,如果是那样的话,妹红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最终,妹红还是放弃了,她鼓不起这个勇气,她不敢面对那比之地狱还要让人恐惧的结局。
“妹红啊妹红,你真是一点都不像你呢……”
凄然的一笑,妹红浑浑噩噩的靠在一棵樱树下,往日坚强大胆的少女,这时候露出了自己的弱气。
只是她真的很渴望,渴望知道两仪落这么做的理由!
“对了,那里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想到年纪尚小时,像是野小子一样的她在藤原宅中欢快的跑动,无意中发现了不比等宅院角落中的缺口,就是不知道这么久了,那里还存不存在。
咬紧了牙关,妹红行动了起来,就算是一丝的希望,也不能放弃!
顺着院落的外围,围着这间庞大的院落走了起来,终于是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中,发现了那个坑洞。
妹红脸色一喜,如果从这里偷偷潜进去的话,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坑洞附近长满了杂草,若不是靠的很近,根本无法让人发现,就算她穿着这身极其艳丽的红色衣服,也可以被那茂密的杂草所掩盖。
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妹红还是一跺脚,趴伏在了地上,拽着厚厚的衣服,一点一点爬了进去,当爬过坑洞,进入了藤原不比等的院落中时,正好是被一簇簇的灌木丛所遮掩,而妹红也是惊喜的发现,藤原不比等和两仪落,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透过灌木丛的缝隙,她能够清楚的看到那边发生的事,也能听到那里说的话。
屏住了呼吸,妹红死死的盯着两仪落,想要看他,到底和父亲说什么。
——
当两仪落带着两个士兵走进这间他曾与不比等商量过许多事的宅院时,发现这间往常热闹的院子,已经寂静了下来。在石桌旁,藤原不比等坐在石墩上,他忠诚的管家村上,就侍立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两位年纪轻轻的阴阳师站在管家的身侧,除了这四人外,再无一人。
“藤原公……”
两仪落走到藤原不比等的前面不远处,停下了脚步,凝视着这个已经苍老了许多的男子,正在石桌上自斟自饮。
“是两仪公啊……”
藤原不比等抬头看了两仪落一眼,好似对院外发生的惨剧不在乎般,只是两仪落分明看到,在藤原不比等眼中那隐藏的极深的愤恨。
越过藤原不比等,目光扫向了他身后的三人。
管家和阴阳师,都是愤怒的看着他,尤其是那个管家,更是恨不得现在就上来杀死他。
“阴阳师有阴阳师的特权,你们两人,现在就离开的话,我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
两仪落对着那两个年轻的阴阳师,淡淡的说道。
身为大贵族,藤原不比等有许多的御用阴阳师,但是在他出事的现在,除了这两人外,都是和他撇开了关系。
“大阴阳师阁下万安!我等两人虽然不才,但深受藤原大人恩惠,在藤原大人有事的现在,又怎么可以离他而去。”
其中的一个阴阳师,恭敬的回答道。
两仪落点了点头,赞赏道:“你们的忠义我已经看到了,比之那些受藤原恩惠却第一时间就跑的人,已经强了许多。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就要失去两位有前途的阴阳师,我也是感到难过。”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两仪落却手下不慢,两张刻着五芒星的符咒被他甩了出去,那两位年轻的阴阳师刚要有所动作,但跟两仪落的差距就如同天地,两道符咒在刹那间化为了燃烧着火焰的朱雀与咆哮的白虎,南明离火,庚金之气冲天而起,在炸裂般的灼烧过后,一位被烧成了人干,一位被撕成了碎片,断裂的尸身,000烧焦的人肉从空中掉在地上,让正偷窥着这里的妹红差点惊叫出声。
高昂的一声鸟鸣,凶猛的一声虎啸过后,朱雀与白虎就再次变成了两道普通的符咒。
对于两个阴阳师的死亡,藤原不比等和管家都是面无表情,因为他们知道,等待他们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藤原公独饮,不会觉得寂寞吗?”
两仪落眯眼一笑,走到了藤原不比等的面前。
“那便请两仪公陪着我,一起喝一杯吧。”
藤原不比等请着两仪落上座。
“大人!”
挥手制止了两个军人的焦急喊声,两仪落坐到了藤原不比等的对面,拿过他刚刚倒的酒,一点都不怕里面是否有毒,直接一饮而净。
“酒的味道不错……”
两仪落低声赞了句,以这个年代来说,这真是难得的好物了。
“这是我藤原家收藏的最好的酒,要是现在不喝,恐怕以后也没机会了吧……”
藤原不比等终于是与两仪落的眼睛对视,他带着一种愁苦,一种悲哀的语气道:“两仪公为何要如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