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煊连忙赶去了医院。
他在医院门口见到了心急如焚的父母。
凌煊问:“怎么回事?”
赵平平说:“听公司的李总说,你外公是脑溢血,要在医院里调养,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病情开始恶化,今天都下病危通知了,我就赶紧把你叫过来了。”
她看向身后,眼里满是焦急:“可是你舅舅不让我进去。”
李总是永宏集团的财务负责人,这些天里,凌煊听说永宏内部一直不太平,因为付成梁的按兵不动,几个大股东一直在搞事,赵平安根本就压不住这些人。
“他不让我们进去,不过就是因为担心我们来抢家产而已。”
凌煊对身边的助理说:“联系合作的媒体,我在门口等他们。”
赵永宏之前一直在私立医院里调养,这几天病情恶化了,才转到了一家心血管专科医院,凌煊一直在vip病房门口等着,不多时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很快媒体也到了,凌煊被拦在病房门外不能见外公的新闻,迅速引爆了网络。
凌煊和赵霁的关系原本就是网民们津津乐道的八卦,尤其是过去赵霁红火,如今凌煊弯道超车,让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不太好。凌煊出道之前的条件,看起来也并没有享受到富豪外公的优待,后来赵永宏几次改遗嘱的八卦,则更是引起了网民的好奇心。
争家产一事是大戏,媒体自然不会放过。
很快,各个电话就打到了赵霁和颜飞灵的手机上。
颜飞灵有些沉不住气了:“妈,我们也不可能拦着凌煊不让他进来啊,万一他见不到爸最后一面,以后的通稿上,还不知道会怎么写。”
姚纯瞟了她一眼:“口水仗很重要吗?”
颜飞灵想说真的很重要,可她一向在公婆面前没有话语权,只好求救般地看向丈夫和儿子。
赵霁心里有些焦急,之前他票房连续两部血扑,后来又放下身段去参演真人秀,已经让自己的身价和人气下滑了不少,如今好不容易人气回升,又有大导伸过来橄榄枝,万一因为这件事被牵连,肯定会被不少人落井下石。
“奶奶,凌煊不敢乱来的,让他进来吧。”
姚纯心里其实也有一点慌,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再完美的计谋,也会百密一疏——尤其她的所为,其实并不怎么完美,不过就是周围这些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们不屑的手段罢了。
不让凌煊进来,倒显得她心虚,凌煊这人又是出了名的聪明,她怕被凌煊看出破绽。
“那行吧,让他们进来。”姚纯招呼过身边的保镖,“但是别让他们惊扰老爷子养病。”
赵永宏已经在icu里吊了几天的命了,医生说长则一个月,短则三四天,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他全身上下都动不了了,只剩一双眼珠子愤恨不甘地转动着,姚纯等人一走近,就发出嚯嚯的声音。
然而今天,来的却不是姚纯。
他隐隐听到了赵平平和凌煊的声音,然后是姚纯颐指气使的命令。
“让你们别来,是不想耽误老赵养病,这是icu,不是普通病房,不要当做是宾馆酒店,进进出出的。”
“我知道,我就过去看一眼。”
赵永宏突然激动起来,他几乎不能动弹的手脚抽动着,心跳陡然加快,眼珠乱转,氧气罩下的脸憋得通红。
凌煊和父母走过去,他们穿着防尘服,被姚纯和赵平安挡在了半米之外。
赵永宏看向赵平平和凌煊,眼泪蜿蜒着从浑浊的眼里流下来。
她是个心软的omega,纵使这个父亲无情无义,看到他如今宛如废人一般躺在床上,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赵平平打算过去看看父亲,姚纯却突然拦下她。
“没看到你爸见到你,都激动起来了吗?他这个病,是不能激动的。”
床上的赵永宏更激动了。
“女儿看父亲,天经地义。”凌煊一手搭着赵平平的肩膀,一手摁下姚纯举起的手,他瞥了一眼姚纯,“你不是医生,医生说了算。”
他不顾阻拦,陪着赵平平走到床边,赵平平弯下腰,叫了一声爸。
赵永宏安静了下来,脸上满是泪痕。
他抬起一根手指,在空中颤巍巍地划着什么,凌煊巧妙地挡住了姚纯的视线,握住了赵永宏的手指。
赵永宏看向凌煊,凌煊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赵永宏瞪大眼。
“外公,您欠我爸妈一句对不起,当然,我也欠您一句感谢,如果您有心,在心里对我爸妈说一句对不起,那我们就扯平了。”
凌煊说:“谢谢。”
赵永宏嘴唇嗫嚅着,在看到凌煊了然的眼神后,安详地闭上了眼。
下午五点,赵永宏带着缺憾和期待,离开了人世。
讣告很快就发了出去,赵平安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这一次葬礼,所有和赵家生意沾边的名流都收到了邀请,葬礼隆重地就像是前些年海城的世纪婚礼。
这些天,凌煊推掉了工作,在家陪着赵平平。
“结束了,葬礼之后,我和他们家,就真的一点关系都没了。”
凌煊替母亲擦掉眼泪:“本来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平平伤心地说;“是妈没用,你外公留下那么多遗产,也没给你争来一点,我们住的房子是你买的,琴行的商铺也是你买的,你外公这辈子挣来的家业,全要败在你舅舅手里了。”
凌煊说:“那倒是不一定。”
赵平平叹道;“你舅舅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你舅妈外行,就更不用说了,他母亲聪明,那也是小聪明,做不了大事的,赵霁又是富养大的,怎么能有力挽狂澜的本事。”
连赵平平都看出来了赵家大厦将倾前的风雨飘摇,凌煊开始好奇葬礼上究竟会有哪些人来了。
比如付成梁会不会来?再比如,永宏的那几个大股东?
以及,韩世承?
凌煊已经很久没见到韩世承了,为了保险起见,这段时间里,凌煊也没有主动联系过韩母,不知道他还好不好,也不知道他还记得多少关于自己的事情。
凌煊希望他们都来,他需要和付成梁见一面,以及,他也想见一见韩世承。
他真的真的很想见韩世承,比他过去的任何时间都想。
葬礼那一天,凌煊和父母提前到了灵堂,赵永宏的葬礼并没有让他们插手,甚至在家属的署名上,没有他们的名字。
他们一家,就像是外室一样,默默地站在赵平安一家人身后的角落里。
赵平平几次要发火,都被凌煊拉住了。
“还没到时候。”他小声说。
赵平平问:“淡淡,还要等什么时候?遗产没有份我们认了,但是为什么家属没有我们的名字??”
“会有的。”凌煊淡然道,“她一定会加上去。”
凌煊今天精神有些不太好,早上出门之前,赵平平下厨给他做了一碗番茄鸡蛋打卤面,没想到吃了几口就全吐了出来,吓得赵平平差点叫医生。
凌煊去漱了口,回来之后没事人一样,喝了半杯温水,吃了一片综合维生素片:“没事的,最近一直这样,可能事情比较多,胃口不好。”
赵平平有点好奇,凌煊过去的工作忙得天昏地暗,这些天在家休息,怎么状态反而更差了。
她担心凌煊的腺体又出问题:“你要不要再去看下医生?你最近的尴尬期,还好吗?”
“挺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和韩世承在一起的缘故,他最近的尴尬期都不太剧烈了,过去需要加量的抑制剂,现在一半的剂量就够了。
最近的状态问题,凌煊归结于紧张。
是的,他一直很紧张,他总担心自己计划还没实施就被姚纯找上门,又或是韩世承和父母遭遇了其他“意外”。
他睡得不太好,总是会在晚上发热,或是习惯性地去摸床边的位置,却往往总是摸了个空。
早上醒来时,想到要见韩世承,凌煊心里还有些高兴,后来听到付成梁会来,便强迫自己把注意力移开了。
今天,他一秒钟都不能放松。
哀乐凄楚,丧事主持一个个报着来宾的名字,凌煊站在角落里,和来宾一个个握手寒暄。
即使赵霁站在了主位,角落里的他依然引人注目。
他在舞台上和荧幕上,一向美得嚣张跋扈,今天却是一身素衣白花,眉目间似乎也因为丧事添上了几分脆弱的温柔和忧郁。
“志行集团,韩进、韩世承父子,前来吊唁。”
哀乐奏起,凌煊的心突然狂跳了两下,他看向灵堂门口大步走来的韩世承,两个月不见,他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变化,一身黑色的高级西装,步态沉稳。走到灵堂前,他和韩进一起微微朝灵位鞠了一躬,然后走向了家属。
姚纯的声音登时热情起来。
“百忙之中还劳烦两位韩总前来吊唁,真是麻烦了。”
“节哀。”
韩世承和他们一一握过手,很快,他就看向了角落处的凌煊。
落在凌煊身上的,不止韩世承一个人。
赵霁的,姚纯的,甚至还有赵平平和凌骏的。
凌煊知道,自己该冷静一下,他不能暴露出任何和韩世承有关的情绪。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就好像身体里有个小人,在拼命的扯着自己亲近韩世承。
这样不行。
凌煊强迫自己冷漠地向韩世承说了一句谢谢,他的手冷得就像是三伏天的冰。
就在此刻,司仪又播报了下一位来宾。
“百业越兴,付成梁前来吊唁。”
凌煊迅速收回手,看向了门口的付成梁。
那一刻,韩世承在凌煊冷漠的眼里,看到了光。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韩狗,惨。感谢在2021-04-2222:23:32~2021-04-2501:24: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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