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陆柒揉揉眼睛,道:“要不你找个话题吧!”
“今天我在食堂碰到一个女生,她说她认识你,还跟你挺熟的!”苏无研道。
“谁啊?”
“她的名字一有点奇怪,我记得还挺清楚的,叫做闵笙灵!”苏无研若有所思道。
伍陆柒听到闵笙灵的名字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了,之前的睡意也消失殆尽了。她不安的搓着手指,问道:“她和你说了什么吗?”
“也没聊什么,我只是好奇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苏无研凑近伍陆柒问道。
伍陆柒眼神躲躲闪闪的,根本不敢去看苏无研,“我们,我……我们在美国认识的,也不算很熟。”
“说到这个,柒柒好像还从没有说过在美国的事情呢!”
“没什么好说的,隔了这么久,我都快忘了!”伍陆柒道。
苏无研看着伍陆柒不太自然的神情,觉得伍陆柒有事情在隐瞒自己,可是她又不好去逼问。
“对了,莫老师不是替你放水洗澡去了吗?怎么这么久还没好?”伍陆柒慌慌张张的转移话题,语气都有些生硬。
苏无研自是不吃这一套,反而更加怀疑伍陆柒有事情在瞒着自己了。“柒柒,我们是好朋友,好闺蜜吧!”
伍陆柒脸上的表情全部凝固了,她看着苏无研,隔了许久,才颤抖着声音道:“一直都是啊!”
“那你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呢?”苏无研看着伍陆柒,越看越觉得伍陆柒陌生。
伍陆柒抿着嘴,依旧是什么都不肯说。
苏无研伸手握着伍陆柒的手,道:“如果你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哪天想说了,我随时都可以倾听。”
伍陆柒看着苏无研,那些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不想对苏无研撒谎,所以她只能选择沉默。
“水好了!”就在伍陆柒陷入两难的时候,莫语权走过来道。
“哦!我这就过来!”苏无研一边站起身一边道。
伍陆柒看着苏无研离开的背影,顿觉身心疲惫。她的心被一庄又一庄事压着,好像永远没有解脱的可能——罪恶感不足以致人死,但是足以将一个人击溃。怀上别人的孩子已经是对不起玉泽了,可是现在还要牺牲一个还没出生的小孩子替自己减轻那份罪恶,简直是可悲可哀。
伍陆柒摸着肚子,合上眼,心道:“对不起,我的罪孽已经够深了,我不想再多连累一个你!”
什么是罪?什么是救赎?什么是解脱?伍陆柒想,自己所惹上身的罪孽,怕是终其一生去救赎,都无法让自己解脱。
黎明在旭日东升中到来,大雾掩去了机械城市的繁荣,暴露出人的弱点。人啊,有冶炼钢和铁的能力,却恐惧着大自然的惩罚,旱涝,山崩,地裂,甚至是不起眼的雾霾,都让人无法躲避。
苏无研寒冷的周末依旧在与舒服的被窝做斗争,起床还是不起床,永远是最难抉择的事情。
“早安!”苏无研侧头看着正在穿衣的莫语权道。
“再多睡会儿,我下楼去买些早点!”莫语权道。
“嗷呜!”苏无研点点头,然后蒙着被子重新睡了回去。
莫语权穿好衣服后看见只露出漆黑色发顶的苏无研,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上前扯下苏无研的被子道:“不要蒙在被子里,里面空气不好!”
“知道啦!”苏无研眯着眼睛,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莫语权轻笑一声,然后走进浴室洗簌了一番,随后才走出房间。
“早!”正坐在餐桌上吃着早点的伍陆柒不咸不淡的打了声招呼。
“早!”莫语权回应了声。
“我做了早点,待会儿你和无研一起吃吧!”伍陆柒道。
“你呢?”
伍陆柒晃了晃自己空空如也的碗,道:“我吃饱了,有点事要出门,这两天可能不回来,你帮我告诉下无研,让她不要担心我!”
莫语权点点头。
“我约了人,就先走了,碗就劳烦一下莫老师了,帮你们做早饭,帮我洗个碗应该不过分吧!”伍陆柒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客厅的沙发上拿了包。
“嗯,你去吧!”
伍陆柒走到门口换鞋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道:“多陪陪无研,她需要你!”
“我知道!”
“那我走了!”
伍陆柒走后,莫语权看着还算丰盛的早餐,发了一会儿呆,随后才回房叫苏无研起床。
早上九点半,伍陆柒左手提着包,右手拿着号码牌站在妇产科门口排队。
“哎,那个人看起来挺年轻的,怎么一个人啊?”一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问着旁边的男人。
“家里人应该在附近吧!”男人道。
“我看不像!”大肚子女人道。
一旁又凑过来一个小肚子女人道:“那女的一看就是大学生,肯定是堕胎来的,现在的大学生,不检点!”
“这话不能乱说啊!”大肚子女人道。
“我看人一向很准的。我听说,十个大学生就有三个未婚先孕,十个怀孕的就有十一个堕胎的!”小肚子女人道。
“不会吧!”大肚子女人笑道。
一旁的老人听到这边谈话也凑过来道:“现在的女生,一点都不懂得自爱,小小年纪就怀孕,怀就怀了,还堕胎,多伤身体啊!”
“我听说堕胎容易致使不孕的!”
“那是活该……”
周围议论声一声高过一声,那些看着她的眼神也愈发的露骨,但是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氛围的伍陆柒还能当做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都没有松动一分。
玉泽一来就听到那些人尖酸刻薄的话,气得他紧紧的握住了拳头。但是这种场合下,不能发火,只能将那些辩驳的话通通咽了下去。他穿过人群走到被视线重重包围着的伍陆柒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伍陆柒抬眸看着玉泽,原本灰暗眸子瞬间有了些许光彩。“你来啦?”她的声音有些疲惫,还有些沙哑。
“我刚刚去了莫先生家里,他说你已经出门了,所以到这里来找你了——”玉泽道。
“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今天只是做检查而已,要动手术的话估计还要再等几天!”伍陆柒道。
“别胡说了,要做十几项检查,楼上楼下的跑,你一个人吃得消吗?”玉泽戳着伍陆柒的脑门道。
“你的工作怎么办?”
“左一句工作,右一句工作,难道我除了关心工作,就不能关心你吗?”玉泽无奈道。
“只是觉得,你向来以工作为重,现在却要陪我,总感觉有些不太习惯!”
“工作我会找时间处理的,不过现在还是陪你更重要!”玉泽一边说着一边抢过伍陆柒手里的提包和单子。“你的几号?”
“六号,下一个就是我了!”伍陆柒道。
“你要是站累了就先去一旁休息一下,等到你了我再叫你!”
伍陆柒摇摇头,道:“我不累,而且马上就是我了,也休息不了多久。”
“别逞强……”玉泽看着低着头的伍陆柒道。
“噗嗤,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紧张?”伍陆柒笑道。
玉泽按着伍陆柒的脑袋道:“就不能对你太好,一对你好你就嘚瑟。”
“啊……”伍陆柒惊呼一声,然后赶忙闭嘴,并四下看了看,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啧啧啧,这男人真不是个东西,把女的肚子弄大了不说,还公然欺负女人,简直是社会败类。”
“这女的好可怜,居然喜欢上这种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还会动手。”
“咦,真的是渣男配贱女,这孩子投胎到她们家也真是可怜,要是出生了就更可怜了。”
“可不是吗?要是当初知道不能生,就做好措施啊,现在来堕胎,活生生的一条小生命,还没看到这世界呢!”
玉泽听到周围人的议论,生怕伍陆柒听了心里难受,便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伍陆柒看着玉泽隐忍的表情,道:“别管他们说什么,我不在意,你也别放在心上。”
玉泽看着一脸平静的伍陆柒,知道她心里虽苦但是面子上要强,“我就是心疼你,明明你什么也没做,却要承受那么多。”
“我管不住她们的大脑,也管不住他们的嘴,所以只能当做什么也没听到了。”伍陆柒道。
“其实还是听得到的吧?”玉泽道。
伍陆柒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六号,六号,伍陆柒……伍陆柒在吗?”护士打开门问道。
“在的,在的!”伍陆柒拉着玉泽的手上前,问道:“我可以进去了?”
护士点了点头,然后放了伍陆柒进去。
与此同时,楼道口走来一对同样带着墨镜的男女。
女人想要去拉男人的手,却被男人躲开了。
“你就那么讨厌我?”女人停下脚步问道。
男人四下看了看,见并没有什么人,这才压着嗓子道:“不是讨厌,而是对你没感觉。”
“要是没感觉,你怎么会在我肚子里留下你的种?”席佳佳嘲讽道。
“为什么会留下,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白小白冷冷道。
“我清楚?我清楚什么?你是大导演,有后台,我得罪不起,我除了顺从还能干什么?”席佳佳道。
白小白转身看着席佳佳道:“那天的事,是我喝多了,我道歉,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我们白家的床,可是不好爬的!”
“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
“我承认,第一次我是故意勾引你,灌醉你,可是第二次第三次你都是清醒的吧?你可以拒绝我,可是你没有,你要真的喜欢别人,你就不应该招惹我,这个孩子我可以打掉,只要你良心能安!”席佳佳咬着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白小白盯着席佳佳,道:“是你先招惹的我!”
“呵……你果然和你爸一样的冷漠无情。”席佳佳冷笑道。
“我爸是我爸,我是我。”白小白道。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这样的人,到底有没有真心的去喜欢过一个人,应该没有吧,你只会玩弄人,然后抛弃再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不关你的事!”白小白不悦道。
“当然,我也听说了一件事,你大学交了一个女朋友,可是好像你被那个女人甩了。”
白小白上前一步道:“你要是识趣的话,就不要乱说话。你要是还想再走演戏这条路,就应该学学规矩,有什么人不能得罪,有什么话不能乱说!”
席佳佳看着逼近的白小白,忽然踮起脚尖在白小白嘴唇上亲了一下。
“你?”白小白退后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席佳佳。
“有没有很刺激?你靠那么近,不就是想要这个吗?”
白小白狠狠的用衣服袖子擦着嘴唇,怒道:“你的做法还真的是让人作呕。”
“我喜欢你,为什么你就看不到呢?”席佳佳语气中带着哭腔,没一会儿,眼泪也顺着她脸颊留下。
“哭戏演多了,掉眼泪都不需要时间酝酿了,要是你演戏有这么认真就好了!”白小白道。
“我是认真的!”席佳佳咬着唇道。
“说喜欢我的人多得去了,难道我都要接受?你当我是干嘛的?收破烂的?只要是垃圾就要吗?哦,不对,就算是收破烂的,也不是什么破烂都要的。”白小白道。
“你……”女人被气得说不出话,只能狠狠瞪着白小白。
“你不过是仗着我是新人导演,所以才敢这样跟我说话,要是换做别人,你觉得我还能这么好的陪你一起过来?”白小白道。
席佳佳推了一下墨镜,道:“要是别人,恐怕我只会第一时间把我怀孕的消息给卖出去。”
白小白懒得搭理席佳佳,便迈开步子先走了。
席佳佳见白小白走了,便抹了抹眼泪跟了上去。
说道演哭戏,席佳佳是真的可以一秒入戏,无论是梨花带雨式的哭泣还是考验颜值的嚎啕大哭,她都能手到拈来。至于刚才她那番“肺腑之言”是出自真心,还是别的什么,估计只有她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