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林七杜及早的来到了皇宫中,远远的就看到了周青臣和一个断了一只手臂的禁军武夫站在远处。
两人低声说这些什么。
但是周青臣看到林七杜以后,便对着那断了手臂的禁军武夫道:
“去吧,去和周遭的同僚们见见面,以后护卫陛下,可不能丢了脸!”
“喏!”赳赳武夫案首挺胸而去。
林七杜虽然隔得远,但是也看得出来周青臣和那个武夫的关系似乎不一般啊……
“林大人!”周青臣走了过来,忽然认真的看了看林七杜,然后惊讶地说道:
“为什么一夜不见,大人的气色怎么变得如此之差?”
林七杜愣住了片刻,自己的气色很差吗?为什么自己没有半点感觉呢?
“我看大人这样的状态,实在是不能侍奉陛下去陈仓啊!”
周青臣随口说道,同时又皱紧眉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恐十分不妙啊!”
“这家伙装神弄鬼的……什么意思?”林七杜心中不解,但是却肯定自己的精神头十足。
绝对不像是他说的那样就,精气神不足。
“这……”林七杜开口道:“下官也没有想到,昨天晚上睡了一觉起来以后,精气神竟然会这么差……
还请大人指条明路。”
又是同样的套路?
林七杜掌心里在冒冷汗,这岂不是说,自己以后在朝堂上,就会彻底变成了那种……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
又或者是那种,完全被人操控的傀儡么?
“咱家建议,林大人等会见到了皇帝以后,还是和陛下说改一改去陈仓的日子,你染了风寒,请求陛下垂怜一二!”
林七杜这会儿真的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大哥,你这是开玩笑的吧?我有几个脑袋?给皇帝砍掉的?”
可这话,也只能在他心里发发牢骚。
他还是很认真的请教起来:“公公看,这样说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哎呀!你只管放心,你现在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你说自己身体欠佳,不堪承受舟车劳顿,陛下的定然会打消念头的!”
林七杜看着劳神叨叨的周青臣,觉得自己昨天傍晚时分,那样的话都想相信了?
现在的话,相信一次也无妨吧。
当然……他觉得这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只是这会儿,实在是被吓得状态太差,脑子都完全没有办法灵活运转起来了。
周青臣在前边小步走着,林七杜一声不响跟在后边。
不多大一会儿,就来到了大殿中。
皇帝正在低头处理政务,一份份的奏折被皇帝披红以后,便直接交给了一边上的小宦官带走,传达到六部大殿去。
林七杜看在眼中,脑袋这会儿似乎活络了起来,陛下这处理公文的模样,似乎并不像是想去陈仓……
他忽然意识到,陛下这是有意在拉近自己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啊!
昨天陛下说去陈仓,那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可是庆祝天泽太子诞生的好日子啊!
结果皇帝领着人去了陈仓?
这未免会让人非议,觉得皇帝不喜欢自己的嫡长子,不喜欢太子,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然而,现在周青臣说,让自己以身体欠佳为理由,劝说陛下放弃去陈仓……
这话要是传到了皇后娘娘耳朵里,那必定能让皇后娘娘心中愉悦。
为何?
自己之前是为李皇贵妃做事的啊!
李皇贵妃和皇后娘娘素来不合,从小就是冤家对头。
现在却是自己这个李皇贵妃的头号大将,去帮助皇后娘娘执掌小朝廷?
他更是捉摸出味儿来,恐怕让自己为皇后娘娘执掌小朝廷这事儿……
也是皇帝的念头吧!
毕竟,自己在皇后娘娘那边,可能吃不了好果子的。
皇帝这一出,便是为了让皇后知道,自己虽然是出自于李皇贵妃门下,可对于皇后娘娘的忠心,没有丝毫问题!
念及于此,林七杜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啊!
这样复杂的事情,都能让自己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想清楚了!
御案后便,皇帝缓缓起身,看了一眼周青臣,便问道:“车辇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就等着陛下您更换常服呢!”
说着,周青臣急忙向着林七杜使了一个眼色,林七杜急忙上前,拱手拜道在地上:
“启奏陛下,臣下有事情……”
“有什么事情,就不能等着朕到了陈仓以后再说的吗?”
林七杜急忙说道:“陛下,臣下昨天晚上染了风寒,恐怕没有办法跟随陛下前往陈仓去了。
可是,这又是臣下第一次距离陛下如此近距离,所以,臣下斗胆!
请求陛下更改时日,再去陈仓!”
说完这话,周边上的宫娥宦官,乃至于锦衣卫,都用一种自己在做梦的表情,看着跪在地上的林七杜。
甚至于,有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宫娥,竟然直接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脸颊,想要看看这是不是在做梦?
开什么玩笑。
你一个臣子,竟然提出让陛下更改时间的要求?
你这真的是长了一百个脑袋啊!
嬴胡亥忍不住看了看低着头的周青臣,又看着那跪在地上林七杜,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周青臣这注意……这他么别致啊!
也就这些读书人的鬼心眼儿最多,换成韩谈的话,只怕是想不出这样的蹩脚的办法来。
林七杜这会儿气息均匀,气色红润,哪里有办法看起来不行的样子?
这分明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这倒是让嬴胡亥下意识的想起来了一个正史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儿——指鹿为马!
这个时代,不会发生指鹿为马这样荒唐的事情。
可是,未必就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
这倒是让他有些忌惮起来,自己这样做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呢?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去了,择日再去吧!”
皇帝重新坐了下来,开始处理政务。
林七杜站起身来,立在一边上,掌心里全是冷汗。
过了一会儿,嬴胡亥放心手中的折子,看着周青臣说道:
“蜀国修建的镇北关,需要顺着陈仓道走多少距离?”
周青臣便道:“不多不少,正好一百里路!”
“镇北关的守将是谁?”
“蜀国国相,也是项氏一族的族人,唤作项他!”
“去给他下令书,就说六月初一这一天,朕邀请他将看天降神雷的表演!
着虞子期差人和这位项他交涉,在镇北关外修筑土台!”
这话,落在了林七杜耳朵里便,他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皇帝这是……真的听信了谗言,相信自己有开坛做法?引来神雷的神仙手段吗?
他看着前边躬身含笑领命的周青臣,忽然相冲前去将他一脚踢飞在地上,然后大骂一声:
“周青臣,卧槽你姥姥!”
正在他这种念头要占据自己理智的时候。
大殿外忽然传来的一声冗长通报,惊得他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这会儿浑身上下,已经是大汗淋漓了……
这让他越发觉得恐惧,朝堂之上,似乎完全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尔虞我诈……顷刻之间就能要了人的命啊!
“陛下,蒙炆求见!”
高坐九重天上的皇帝只是淡淡的说了一个字:
“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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