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嫔恨毒了宋昭。
初被关入畜生棚的时候,她曾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了宋昭三日三夜。骂到嗓子失声还不罢休,还用指甲在地上写出宋昭的生辰八字,又用马蹄钉狠狠敲砸,可见她的恨意有多深。
乍然闻听宋昭的声音,荣嫔收敛目光凝在她身上。
她默了须臾,忽而疯魔般扑打着栅栏,将缺了指甲鲜血淋漓的手指从栅栏缝隙里伸出来胡乱挥舞着,用沙哑的声音咆哮怒骂着,“你这个挨千刀的贱人!你还敢来见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为何!!!”
棠惢被她骤然发作的模样吓得一个激灵,脚步瑟瑟不敢迈向前。
宋昭则面带薄笑,缓缓向前接近荣嫔。
她在荣嫔的指尖就快要能触碰到她时停下脚步,荣嫔将脸贴在栅栏上,任凭木刺划破她的脸,也想让自己的手指能更接近宋昭些。
她中指和食指绷紧向前用力够着,想要戳中宋昭那双炯炯有神的浅棕色眸子。
宋昭立定原地不动,看着那两根指头就在离自己眼睛不到分毫距离的地方再也无法向前。
“贱人!有种上前来!我必让你......啊!!!!”
荣嫔的叫喊声撕心裂肺,可只响了那么一声,就由于她的声带彻底受损,只能发出痛苦的哨音。
宋昭伸手擒住荣嫔的两根手指,用力向她手背那么一掰,生生将她的手指掰断了。
荣嫔几乎是条件反射将手撤了回来,她看着那两根骨头刺破皮肉呲在外面的手指,神情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你的嘴可真臭。这么些年潜心礼佛,那些佛家教条都被你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宋昭步步接近荣嫔,隔着栅栏俯下身去抚摸着她早已被扇肿的脸颊,“要不是你今日穿着的仍是太后寿诞上的那身衣服,我远远儿瞧着,倒有些不敢认你。棠惢,把随身带着的铜镜取来给荣嫔娘娘照照。”
棠惢取出铜镜对着荣嫔的脸,这么多天来,荣嫔还是第一次对镜自照。
她知道自己被人掌掴脸颊红肿,可她却不知自己竟会变成这幅模样。
双颊红肿遍布掌印,多处破溃血流凝成黑色的痂,蓬乱的发丝有的黏连在了伤口上,像是从皮肤内部长出了黑黢黢的水草来。
她向来以自己巴掌大的小脸为傲,如今这张脸却又大又亮像是抹了猪油。
仔细看看,她的下巴往左侧偏斜着,似乎已经被打脱臼。
“拿开!把镜子拿开!”
棠惢将镜子丢进畜生棚里,笑着说道:“这是我家主子给您准备的礼,您收着,随时想看自己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就能看见。”
荣嫔拿起镜子用力砸到一旁,不偏不倚正砸在了一匹黑马的后蹄子上。
黑马发了性子,向后一尥蹶子,正巧踢起一坨马粪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荣嫔脸上。
宋昭起身后退两步,满面鄙夷道:“可真是恶心。”
荣嫔绝望透顶,将头埋在草垛里哭得伤心。
宋昭由她哭了片刻,才道:“你如今这幅模样,还在盼着张念郎来见你一面?你明艳时他尚嫌弃你,若见了你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不得吓得他尿了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