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顿消,心跳加快,脉管血流加速奔涌。
不行!
松。
静。
空。
默念着静心诀,情绪起伏立刻和缓,肾上腺素的分泌也随之降低。5秒内,心跳和血压已经平和下来,这也是战灵士日常训练的一部分,很快就恢复如初,深睡美人。
那边暗夜测探,如魔鬼伸出的每根触须,它会延伸过来,触角慢慢接近你的指尖,贴近。它的温度迅速提升至与你相近,继而这部分仿佛已经与你融合一体,它成为你的指节、然后成为手背、手臂、脖颈、脸、最后是身体、腰、大腿,融合完全部体表后,接着就会滑入你每个开放着的孔洞,耳、鼻、眼......
它一边释放着诱惑和扰动的粘液,无数感知器同时感觉和感应你的每一个细微反应,如果有超过正常阙值范围的任何情绪波动,你的身体和灵魂都将成为一顿饕餮大餐。
心突然一阵狂跳,松,静,空的默念后,波澜再次被抑住。
触须停下,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倾听......
她的呼吸依然轻柔,丝毫不敢让鼻息的气流有额外扰动。
指针过了10分钟。
那个幽灵又开始了,它现在正慢慢爬上床脚,犹豫了几分钟,来到床沿,终于,停留在她伸在被褥外的脚边。
相信此刻它并不是在欣赏自己那只光滑纤巧堪称完美的玉足,它在考虑马上爬过来,还是等待,也许仅仅在观察。
拟蝇人,黑灵或者甚至噬灵死士?肯定不是修者,修者直接释放战魂进入自己。当然拟蝇人也可以在室外释放自己战魂进入。
但它就是在测探,释放出极微声音,如果我是凡人,根本听不到也无从反应。如果是脆弱的修者,那会感知到威压,害怕情绪会让身体释放出各种不安气息。
对不起,我只是吴子倩。
平静似水,磐固如石,此刻自己更安静。
拟蝇人已开始爬,从侧转着的身后。
现在已到她后脑发梢的部位。
时钟是凌晨两点十分。
但它居然退了下去,咦?
退到了床边,攀下床,经过地板,它的气息隐入一个角落里。
它怎么?是结束了?
这就结束了,不可能的!
拟蝇人又一次失去动静,它逗留在那里,足足有20分钟之久,它在干什么?是在溢出战魂,准备侵入?
突然,一股陌生人的气息在她身后弥散开,果然。
果然出来了,他的天地魂(战魂)从那只小小的拟蝇头部被释放出。唉,刚才我只需要一个转身就能将苍蝇压死,他的战魂也会立刻死掉。而现在,只要我打死那只苍蝇,扑杀了他留在那里的一缕命魂,他被释放的天地魂也将死去。
但,可惜,我绝不能这样做。
只能由着它进入自己。
战灵士和人一样,魂魄都是由天地命三魂构成,而战灵士能将自己战魂从拟蝇体内释放出,完成各种灵体攻击,独留下命魂守护在拟蝇体内。战灵士的战魂都是从被侵入方的耳鼻嘴这三个孔洞进入,这样能更快侵入头部灵台。
那边,它没再犹豫,盘绕在耳际的灵体迅速滑入耳洞,它的任何动作都触动不到耳内任何一根细小绒毛,因为生魂作用不到现实事物,但现实事物却能作用到生魂,比如入侵灵台也需要有耳鼻口这样的孔洞才能实现。
吴子倩的思感世界已经感测到沉重的威慑力向自己压来,它在尽情释放着这种威压,只有修者才感应到的。
继续吧,小子,你吓不到我的。
但她必须小心,时刻判断它带来的刺激是否达到惊醒普通人的程度和形式,一旦触发,必须醒来,要像一般人被侵扰了睡眠那样做出合适反应,这才是最难的部分。
任何时刻,都是关键,步步惊心。
那条战魂终于爬到灵台边缘,接着静静伏在那里,像草丛中的鬣狗,只有两眼在反射蓝光。灵台里的自己或如睡美人那般芳躯娇柔,全无防备......
突然,她猛的醒来,转头看钟点已经指向8点,已经是早上,得赶紧起身,要不就迟到!边想边起身穿衣服,准备下床去梳洗。
不,停下。
慢。
不能停!
如果是幻觉更不能停,只能顺着它的意思走,否则就暴露了。
她定定神,开灯,继续着下床动作,去卫生间洗漱,按照既定习惯做着事情。
应该是那个潜伏在灵台附近的紫衣卫做的幻术,因为自己根本没睡着过。现在不能做任何让自己清醒的动作,只需咬一下舌尖就能破解的简单幻术,一做就全暴露了。
吴子倩需要在他营造的幻境中做事,既然现在是到点上班,那就梳洗打扮起来吧!
这算是梦游么?她暗暗自嘲一下。
但意识仍然有些迷糊,动作也不那么流畅,她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起身,还是在他的幻境中自己的纯意识在做事,而真正的她还在床上躺着。
有点混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已经梳洗完毕,穿上衣服,系上裙服最后一粒纽扣的手指能触摸到它的细腻纹理,咦?
来不及思考,她习惯性的随手拉开窗帘的内遮光布,因为家里穿好衣服后都是这样的程序,外层窗帘却没透进一丝阳光,再拉开,还是漆黑如夜。哦,对了!窗帘和窗户都只是装饰品,这个房间不在街边,哪来的阳光呢!真傻!
咦?
窗帘在手的触觉那么真实,她捏着这幅窗帘布,它是绸布做的,细腻厚实。现在整个人对外界的感觉比刚起床时候鲜明多了,怎么回事?难道是真的?并非幻境?
但动作并没有显示出她在犹豫,她很清楚自己的思维并不会被任何修者测探到。除非这里有顶级修者,如果真有,那么,他们是在陪她玩么?所以,她大可放心的思考,只要行为不漏破绽。
好吧。
她坐在梳妆镜前为自己画上淡妆,简单收拾一下后,扣上腕表,拿起包,关灯,拉门。
走廊里的步道灯也都关了,阳光在楼道侧边的窗户口打过来,天已亮。然而这上班时间却空无一人,都已经走了吗?有意思。
突然,斜对门有孩子踢打门的叫嚷声,这里怎么?
门猛地被推开,一个5岁左右的男孩从里面冲了出来,把自己的小包撞得直晃,这熊孩儿!
他直往楼梯口跑去。
“哦哟,也没大人拦着?”吴子倩有些急。
她忙跟跑过去,想要拉住他,但小孩跑得太快,“哎哟”一声从楼梯口滚下去,她一惊,发力冲下。当然,自始至终吴子倩都是以常人的反应在做,没什么比自己的目标和性命来得重要!
她只知道自己是吴子倩。
孩子已在楼梯下手脚颤抖一阵,昏了过去。额头撞出了裂口,血在不停冒出。吴子倩惊叫一声,几步跨下楼,从包里掏出纸巾,帮他按住伤口。
“来人啊,有谁的孩子摔倒啦!”
“天天!”
“天天!!!”
随着几声焦急的呼喊,上面楼梯口拐弯处,出现一对惊慌的父母,母亲再次大叫,“天天你怎么啦!”旋即,他们狂奔下来,父亲已经从吴子倩手里一把夺过孩子,母亲指着她开始大骂。
这个母亲似化身凶煞,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手指直接戳上了吴子倩的鼻梁,“你为什么要推倒他!”
吴子倩忙倒退一步,“我为什么要推倒他呀?”她顿觉万般委屈。
男人怀抱里的孩子已悠悠醒转,在长舒了一口气后,楼道里立刻就充斥了哭嚎,“就是她推我的!呜呜哇哇!是她,就是她!!”
吴子倩大吃一惊,一时百口莫辩,“我,哪有!”
“啪!”
女人已经挥手过来,很结实的在她脸颊上留下一个火辣的掌印,她没躲过,她是吴子倩啊,怎么可能躲得过?左脸迅速肿起来。
“啪!!”右脸的这次更响,吴子倩依然没来得及反应,心中的一万匹马又踏过草原。谁让自己是吴子倩呢!弱女子注定要遭罪?
她好像被打蒙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手捂着脸。
“你们一家都是疯子!疯狗!”她对他们喊。
男人上来猛踹她,他很高,所以一脚就踹到了腰,“好痛!”她大叫着跑,但头发被女人死死拽住了。
“放手啊!”吴子倩只能去抓她的脸,女人之间斗殴都是这样的,吴子倩为此训练过。她记得还可以抓头发,踢裆部。除了这三招,其他就没有了。她花了小半天就学会了,想不到今天还能用上。
不过那女人显然也会,她很熟练地躲过这招,一脚蹬向自己腹部,她一个弯腰,没能全部躲过。奇怪不是踢裆吗?哦,错了,那是对付男人的。
“哎呦!”她惨叫一声。
世界上还有这么不讲理的男女?连孩子都不顾了?
不!
她也索性乱打起来。
在三人纷乱扭打之际,拳结乾坤,她暗暗让拇指指甲对着中指第一个指关节,一个让自己清明的手结,它向女人头上撞去......
果然,立刻,纷乱退散。
没人看出她掐了自己中指,既然是斗殴,哪里都会撞到的,不是吗?何况我是吴子倩,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握拳,一切都只能是巧合。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真是幻觉,手段确实有点厉害,难怪澜庭社那么多特工死在这一关。
她坐起来,擦擦脸上汗渍,这是噩梦醒来的正常反应。接下去还上了趟洗手间,嗯,指针已过4点,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
这个对手有点棘手,不过自己还扛得住。
上床继续睡,那人应该还在自己灵台边缘潜伏。
很快她又睡着了,好像很沉,很香,很放松。
慢慢地她真要睡着了。
她觉得哪里不对,是的,钟声是2点敲响的,钟被设定成2个小时响一次,
咦?刚才的4点怎么没有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