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鳄鱼皮鞋,呸,口误。
看过鳄鱼照片的人都知道,鳄鱼背部有两列甲片突起,形成两条嵴纵贯全身。
扬子鳄自然也不例外。
可刚才袭击王诩的那三条扬子鳄背上的嵴纵,怎么看都不像是凸起的甲片。
尽管只是惊鸿一瞥,但王诩依旧看的清清楚楚。
组成两条嵴纵的凸起,更像是缩小了的人脸。
神态各异,刻画传神。
“三岔河附近水域近期确实没有扬子鳄出没的消息,可往前数上十来年,这里还是能看到扬子鳄。
这方诡域想要营造的如此浩大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做到,诡域的入口本就在水下,有扬子鳄误入在正常不过。”
来之前研究过三岔河水文资料的张扬,轻松的回答上王诩的第一个问题。
至于王诩的第二个问题,他停顿片刻后说道:“至于这些扬子鳄背上为什么会出现人形面孔,这个问题我也给不了你准确的答案。”
“毕竟,没有深入调查过就没有发言权。不过,我有一种猜测,你可以参考一下。
这处诡域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模仿两千多年前的乌江战场营造的。
乌江战场上死的人,可不止被追杀的二十八骑江东子弟兵与西楚霸王项羽,那些追杀他们的汉兵也死了不少。”
“若非这些汉兵阻拦,西楚霸王项羽重归江东后,未必不能重整旗鼓重头再来。
故而我推测,那怕西楚霸王项羽心胸广阔、气度恢弘不出手,他手下的江东二十八骑子弟兵也不会让那些围杀的他们的汉兵好过。”
“传说,鼍龙乃龙种,大嘴一张便能吞江河、噬山海,等闲人进了它的肚子,就别想在出来了。
这些人形面孔很有可能是那些死在乌江战场上汉兵,被扬子鳄吞噬后形成的。”
张扬的第一个答案还算靠谱,可他的第二个答案再王诩看来就有些扯淡了。
不过,王诩也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人,点点头后直接略过这件事了。
“除了这些扬子鳄,你先前下来的时候还碰到了什么诡东西?居然让你差点栽在这?”
“我也说不清楚,当时,我的本能告诉我,前方有危险,我要是不撤,很有可能就要陷在里面,永生永世出不来了。”
张扬的回答很无厘头,听的王诩是一脸懵逼。
这是个什么回答?
“难不成,你当时正巧撞上了西楚霸王项羽?”王诩思来想去,觉得应该只有这一个可能。
一切尚处在未知之中的西楚霸王项羽,给张扬带来死亡威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应该不是?我以前和虎级诡异交过手,给我的感觉不是这种。”张扬否认了王诩的猜测。
两人交谈之间,他们脚下的冲锋舟在劲力的推动下,如离弦之剑一般飙射出去。
一些潜伏在水面下,想要趁机弄口肉吃吃的扬子鳄,往往还没来得及跃出水面张牙舞爪,就被冲锋舟表面覆盖的劲气撕成四分五裂。
跟在王诩两人身后的周云鹏一行人几乎没费什么力,这一情况使得他们目光烨烨。
原来,跟在大佬后面‘下副本’的感觉如此快乐。
回想一下自己等人往常迎战诡异时的艰辛,周云鹏一行人的眼眶忽然有些湿润。
他们脚下的这条河不算大,河面宽度也就三十米左右,可外面已经濒危的扬子鳄在这条河里多的有些骇人。
这才多大一点功夫,躺在河面上翻肚皮的扬子鳄,就已经超过三位数,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四位数进发。
扬子鳄体型有限,最多也就能锅锅阿猫阿狗。
可这指的是单个的扬子鳄,任何生物,数量一旦上来了,迸发出来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一两百条扬子鳄,周云鹏等人仗着脚下特殊材料制成的冲锋舟或许不惧。
可是,一旦扬子鳄的数量变成一两千条,那怕有热武器在手,他们恐怕也得挂彩。
狭小的船体上,热武器能发挥的作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在张扬这个开路先锋的带领下,两架冲锋舟就这样一前一后的驰骋在河道上。
也不知这河道到底连接何方。
王诩催动劲力御使冲锋舟前行了十数里都未看到尽头。
而且,随着他们的深入,水面反而有种越来越开阔的感觉。
抬头看了看河道两边渐渐消失的堤岸,王诩转头看向张扬:“说说看这里的情况吧,为什么走水路不走岸边?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面对王诩的质疑,张扬坦然回答了起来:“我先前下来的时候走的是陆路,可沿途除了一些残破的兵戈残骸,什么东西都没有。”
“走到尽头时,面对的还是一片一眼看不到头的开阔水域。
为了继续探查下去,我在岸边寻了一根成人合抱粗细枯木作为着力点,开始探索起那片水域。”
“可探着探着,我居然差点迷失了方向,恰巧我当时心中警铃大作嗅到死亡的气息,我就直接退回去了。”
听完张扬的回答,王诩黑着脸看向张扬:“合着你先前根本就没走过这条河道是吧?那你凭什么敢确定这条河道能到达你先前探索的那片水面?”
王诩问话之际,一道丈长的黑影猛地自水面下冲出,撞向王诩脚下的冲锋舟。
猝不及防之下,王诩布在冲锋舟上的气劲被击溃。
‘砰’的一声,特殊材料制成的冲锋舟表面,应声出现了一道细小的坑洞。
撞完冲锋舟后,丈长的黑影落入水中想要快速溜走,可不等它摇摆身上的鱼鳍,一只布满了劲力的大手便洞穿了它的脑袋,把它从水中拎了起来。
伸手拿下黑影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大意失手的王诩。
将黑影露出水面以后,王诩皱眉不已。
此物呈长筒形,浑身上下密布青灰色的菱形鳞片,这些鳞片乍看上去像是穿着钢盔铁甲,细看的话又像一层菱形釉层陶瓷。
坚硬的绿色鳞甲上布有暗黑色的斑纹,吻部前突,上下颚密布利齿形似鳄口。
“鳄雀鳝?还是福鳝?”拎着这条跟鳄鱼近亲一样的怪东西,王诩看向张扬,想要从他口中确认这条怪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我告诉你,这玩意是酸菜鱼里面的主料——黑鱼,你信吗?”
听到张扬的答案后,王诩差点没气笑了:“你觉得我会信吗?你见过哪家黑鱼能长到一丈长?凶猛地能吃扬子鳄?”
王诩手腕轻抖,便将手中的怪东西扔回了水里。
虽然不怎么满意张扬的回答,但他并未继续纠缠下去。
他这一趟的目标始终是西楚霸王项羽,其他的旁枝末节有些小问题无伤大雅。
被张扬称作黑鱼,王诩却认为是鳄雀鳝的怪东西,数量没先前那片水面下的扬子鳄多。
一路行来,除了个别几头发狂的‘鳄雀鳝’,朝着河面上的冲锋舟发起了冲击,这段水路反而比先前那段水路更平静一点。
随着冲锋舟的不断深入,即使以王诩的体魄,也不由得察觉到一丝疲惫。
没吞服丹药之前,源源不绝的运使劲力,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不知何时,原本就不怎么敞亮的天色渐渐灰暗下来。
河道两遍先前还隐隐约约能够看到的堤岸,现如今已经完全不可视之。
这那是什么河道?
长江、黄河也没这么宽吧?
行进到这,王诩的一颗心陡然沉了一沉。
这处诡域大的有些恐怖了!
它的主人,那位名传千古的西楚霸王又该何等强大?
站在他身旁的张扬似乎察觉到了王诩心底的疑虑,不由得开口安慰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虎级诡异虽强,却也不可能营造这么大的诡域。”
“单单我们走过的地方,就已经有两个金陵大了,西楚霸王要真有这般本事,咱们大夏早就覆灭八百回了。”
“你说,我们刚才看到的场景未必就是真的?”想想自己先前遇到的那些诡异全都会一两手幻术,王诩迟疑着问道。
经历过幻术的王诩有些不相信真相会这么简单。
他的眼睛告诉他,他先前看到的东西应该是真实存在的。
他的鼻子告诉他,他所嗅到的气味真实不虚。
他的触觉告诉他,拂在他身上的微风不是假象。
更重要的是,他的第六感告诉他,他的五感没有欺骗他。
“不,都是真的。我先前也怀疑过这些景象是不是幻象,但经我探查,它们真实不虚。”
“那你是什么意思?”王诩被张扬的回答弄了一头雾水。
“我怀疑我们陷入了某个未知的阵法里。”
“不可能。”王诩先是果断的否决了张扬的猜测,随后他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除非,这处诡域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阵法!”
“只有这样,我们才会在不知不觉中踏入你口中的阵法里。”
说到这时,王诩脸上露出了些许迷茫的神色,只听说过项羽会行军打仗,没听说过项羽会布阵啊!
难不成,两千多年下来,这位西楚霸王由战士转职法师了?
你让诸葛卧龙如何自处啊?
没在王诩肚子里养蛔虫的张扬当然听不到王诩心底的吐槽,他自顾自的说道:“你终于回过神来了。
我上次下来的探路的时候就有所怀疑了,这次,你一路来表现更是佐证了我的猜测。”
“我先前之所以默不作声就是为了不影响你的感官,导致你出现误判,继而表露出错误的情绪。”
沉默片刻,王诩看了看跟在自己两人后方,对这处诡域诡谲之处一无所知的周云鹏等人。
“你不可能拿后面那一船人的性命开玩笑,现在之所以开口,应该是想到应对办法了吧。”
“有需要我出手的地方,你可以尽管直说。”
听到王诩的话后,张扬脸上露出了笑容:“和聪明人说话既省心又省劲,没错,我确实想到了破局的办法。”
“一路行来,我心里对这个未知的阵法有了个初步猜想,需要你帮忙搭把手进行验证。”
“待会,我会离开冲锋舟仅靠踩水前行,引诱水面下那些正张着血盆大口的猎物。
目前,水底下那些畜生是什么实力我尚不知晓,所以,我想请你在我以身作饵时,帮我保护一下周云鹏他们。”
听闻张扬的破局办法后,王诩愣了愣,这是什么破局方法?
怎么感觉有些不靠谱啊?
别怪王诩槽句不断,实在是张扬的操作槽点太多。
王诩本以为他会以阵破阵,亦或者掏出一个八卦罗盘,来一句寻龙千万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
然后噼里啪啦一顿骚操作,带他们找到正确的路。
那曾想,张扬的破局办法居然是自己去当诱饵。
“保护周云鹏他们可以,可你能不能给我个靠谱的解释?”王诩傻眼之下也不矜持了,直接打破砂锅问到底。
“十面埋伏你听过吗?”
“废话,画面美到极致,剧情拉胯无比的大烂片,谁不知道。”
“咳咳,没说那部两个捕快白嫖歌姬不给钱的大烂片,我说的是兵仙韩信布下的十面埋伏。”张扬咳嗽一声后,把话题拉回到正轨。
“项羽不就是被兵仙韩信布下的十面埋伏,给活生生的打击到信念崩溃,最后在乌江之畔自刎的吗?”
“我怀疑,我们和当年的项羽一样,也陷入了十面埋伏。”张扬缓缓说道:“你回想一下我们一路过来遇到的那些畜生,有没有觉得它们的存在十分不合理。”
张扬没有点破关键点之前,尚在一叶障目状态的王诩还没反应过来。
张扬点破关键节点以后,王诩眸中顿时闪过精光,想通了一切。
确实,这条水道里的扬子鳄与鳄雀鳝的分布,很不正常!
这两种畜生的智商可不高。
它们就算有领地意识,也不可能做到泾渭分明。
可刚才,王诩在扬子鳄的水域里一条鳄雀鳝都没见到过,在鳄雀鳝的水域里,也一条扬子鳄都没见过。
就好像有人设下重重屏障,阻隔了两处水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