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的风,带着凉意掠过来,轻微的响动在窗边细细的回荡。
窗边挂的帘幕被风撩起,夜色深沉。
两人同时把注意放在了窗外,沈臻想要起身,谢云遥按着沈臻躺在床榻。
附过身轻声在他耳畔说:“别动,我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谢云遥提起放在桌子上的一把剑,缓缓走到窗边。
不远处的河面上,漂浮着不少水鬼,一眼望去,半空中全是一个蠢蠢欲动的小鬼。
谢云遥倒是好奇这最先动手的小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突然有一只手抓在了窗户上,紧接着露出一个熟悉的面孔。
看着迎接他的是颈边散发着寒光的剑,来人手脚一滑,差点掉下去。
谢云遥眼中划过一抹诧异,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衣袖把他提了进来,季棠这才没有掉下去。
“你怎么会来这里?”
季棠局促的站在房间里,轻轻掸落身上的灰尘,低着头说:“我把婆婆的后事料理好就赶过来了,之前听说你们要去青州,所以就来顺路来了。”
“你什么时候追上我们的?”
谢云遥没想到这小子动作还挺快,竟然跟着他们来到了潮州。
季棠狡隘的笑着说:“昨日夜里你们停下来休息的时候。”
“那处地势开阔,你怎么藏起来的。”
“我没藏,我悄悄跟上你们后,就混在你们中间,我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没有人发现罢了。”
谢云遥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是沈臻侍卫的专属的衣服,怪不得这小子没有被人发现。
“那你偷偷爬上来做什么?”
侍卫都住在一楼,季棠混在中间也可以一路跟着他们,没有必要半夜冒险来暴露身份。
季棠抿了抿嘴,不自在的说:“我看外面有些奇怪的动静,感觉这个房间有异动,想上来看看情况。”
外面聚集的亡灵和孤鬼越来越多,谢云遥设了一个结界。
无意识的亡灵自然不值得她注意,就怕还有一些已经失去人性的恶鬼。
谢云遥看了看沈臻,原来他每个月都要经历一场掠夺,且不谈今日有多凶险。
旧疾,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时候他有多小,有多害怕。
小小的人向周围的亲人朋友叙说自己的经历又有几个人相信,不把他的话当成胡言乱语?
“你出去吧,你想跟着就跟着吧,若是死在了路上,别怕我没有提醒你们。”
这句话不止是说给季棠听的,还有他始终带在身上的那幅画。
“多谢,我们只想报仇,不怕死。”
谢云遥看着季棠说完之后,转过身走到了窗台前,颇为不解,直到看到他双手撑住窗台准备跳下去。
“你干什么?”
“我出去啊!”
季棠此时正踮起脚,尴尬的停在原地。
“出去,不从门,还想跳下去?”
季棠突然听到一声略显虚弱男人的声音,不敢置信的望着谢云遥。
脚步一顿,同手同脚的回到谢云遥身边,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颤抖嘴唇,上下开合了几次都没有发出声音。
“你怎么了?鬼上身了?”谢云遥扯着季棠的后领,把他往门边带。
“等等等……”
季棠背靠在门边,紧紧堵着门。
“你到底想说什么?说完快点滚!你往里面看什么?”
谢云遥把季棠伸长的脖子扭了回来。
屏风后面,沈臻现在虚弱的厉害,想必也不愿意被一个小孩子看到这样狼狈的样子。
沈三都被他赶了出去,不要说这个不知名的少年了。
季棠涨红了脸,眼看要被谢云遥扔了出去,他心一横,大声说:“沈夫人,你怎么能在房间里藏别的男人呢?你这样对得起沈公子吗?”
谢云遥呆滞在原地,少年的声音在她耳边像是晴天霹雳突然在眼前炸裂,脑袋一片空白。
什么沈公子?什么沈夫人?
什么藏别的男人?
“季棠,我看你是活腻了。”
“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想要杀我灭口,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你这种行为是非常不对的……你……”
谢云遥强忍着割了他舌头的念想,使劲拉开季棠扒拉在门框上的手,一脚踹开房门。
在季棠惊恐的眼神中,把他踢着屁股,踢了出门。
啪!
季棠回过头,房门已经被紧紧关上了。
沈三放哨回来,恰好看见有人被从将军的房间里,踢了出来,以为是手下的人惹得将军不高兴了。
谁这么没有眼力劲,这时候去打扰将军。
快步走上前,按住了季棠的肩膀,季棠还没有从方才自己发现的秘事中走出来,猛然被人一拍肩膀,吓了一跳。
沈三搂着自己下属的肩膀,看着他这陌生的小脸,连忙松开手。
吓死爷了,认错人了!
季棠加快步伐想要快点离开不自觉加快步伐。
沈三越来越不对劲,这服饰不就是他们将军府上的卫队服饰吗?
“站住!你是谁!”
季棠加速的脚步一顿,不对,他已经不用躲了,沈夫人答应带着他一起走了。
想到这里,他转过身,抬起头看着沈三说:“是我!”
沈三借着客栈廊道昏暗的灯笼和斜照的月光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少年。
有点眼熟!
突然他脑海中划过一个画面。
“原来是你,你怎么跟过来了,不是不让你跟着我们吗?”
季棠无所畏惧地说:“沈夫人已经准许我跟着你们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没长眼吗?我刚刚从沈夫人房间走出来了,她已经答应了。”
沈三忍不住笑了,略带婴儿肥的圆润下巴,都因为笑容,而变得有棱角起来。
“那是公子的房间,不是夫人的房间。”
季棠想到房间里那个声音听起来有点陌生的男人,不自在的说:“那你们公子在不在他房间里?”
沈三惊了:“公子不在自己的房间里能去哪?你在里面没有看见他?”
况且今日的月光这么明亮,将军应该会很难熬。
将军每次病发都不让他们进入,他也很无奈。
季棠愣怔在原地,想了想屋内的场景,有想了想刚才听见的声音。
似乎也没有那么陌生,只是比这几天听到的冷冰冰的声音,多了一点温和。
顿时,他觉得自己可以找一个裂缝钻进去了。
“说话呀,你怎么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沈公子和沈夫人都在房间里。”
我什么也没说过,祈祷沈公子并没有听见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