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众人看着利奥慈爱的眼神,再一听他的问话,纷纷变了脸色。
尤其是奥斯顿,这两人竟然早就见过了?
安朵看着眼前这个鹤发童颜的男人,如果不是他这熟悉的表情和语气,真的无法想象他和之前那个咋咋呼呼的吃货老头儿是同一个人。
只能感慨星际人类易容药物的厉害了。
另外还有就是,“您是奥斯顿大师的老师?那也是······”
利奥笑眯眯地点头,语气很得意,“我就是你祖父绮里湛的老师啊。”
安朵心跳有些快,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情绪。
自从回归绮里家族后,跟外公有关联的人和事物,除了绮里珏和绮里薇和九长老他们,几乎都物非人非。
绮里家族人丑陋的嘴脸,湛蓝生物等产业易主,奥斯顿对她隐隐的恶意,这一切都让她替外公觉得悲凉和不值。
就在刚刚被奥斯顿和莱蕾夹枪带棒的语言贬斥之时,她就觉得这场宴会一点意思都没有。
但现在,这个对着她笑得慈爱的、早就悉心教导过自己的老人,先是骂了莱蕾,对着奥斯顿臭脸,然后站在眼前,对着她这样骄傲地说自己是绮里湛的老师······
有些感动呢。
在星舰上时,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
安朵眨去眼里的湿意,笑着说道:“那您就是我的······”祖师。
话没说完,旁边奥斯顿大师已经拉过莱蕾跟利奥介绍道:“老师,这就是我新收的徒弟莱蕾,莱蕾,快叫师祖······”
莱蕾激动得握紧了手指,炽热地看着利奥,“师呃······”
她刚喊出一个字节就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喉咙口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似的,她惊慌失措地去摸自己的喉咙,“啊啊······”
奥斯顿也被吓了一跳,“莱蕾你怎么了?”
利奥收回手,不屑地冷哼一声,“这是你收的徒弟,我又没有承认,跟我有什么关系?让她叫我大师。”
莱蕾顿时瞪大眼,委屈地冲着奥斯顿‘呜呜’抗议。
奥斯顿脸色难堪,“老师,您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来不管我收不收徒,我好不容易收个徒,您却又不承认。”
利奥嫌弃地挥手,“谁让你眼光差?我一进来就听到她在那大言不惭,她一个新生居然信誓旦旦要教同学,这样的女孩你为什么要收她?”
奥斯顿脸色微变,他看了眼安朵,“老师,您和绮里朵已经见过了?您是不满莱蕾说的可以教她的话?我也只是好意,毕竟莱蕾的成绩比她好很多······”
利奥气得跺脚,“朵儿是你师弟唯一的后代,她要是不懂,你不会亲自教啊?你不仅不收她,还打算在她有问题的时候让你的徒弟去敷衍她?你还是个人吗?”
“亏你师弟以前还对你多有照顾,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被迎头一阵痛批,奥斯顿眼底划过一阵阴鸷,老师总是这样偏心师弟······
现在又来偏心他的孙女······
奥斯顿希望老师能够认同自己的选择,“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莱蕾她真的是个很优秀的好孩子。”
利奥执拗地反驳道:“她优不优秀关我什么事?”
他喜欢朵儿,凡是对朵儿不好的都是敌人!
他就是这么护短。
“老师,您不能这样偏见······”
“我偏见?你敢说你对朵儿没有偏见吗?”
眼见师徒俩为了自己的事情争执,莱蕾不敢插话,也说不出来,她只好将求助的目光转向自己的哥哥爱罗伊。
爱罗伊眸光不明地在利奥和安朵之间来回梭巡,感觉到莱蕾强烈的目光,他淡淡回头。
莱蕾目中的恳求意味快要化为实质,他扬了扬眉,玩味一笑,随后向着利奥走了过去。
此时,那些被放进来的媒体正在激动地采访利奥。
“利奥大师,请问您对奥斯顿大师收的徒弟怎么看?”
“怎么看?当然是不想看!”
“那请问您是看好绮里朵吗?”
“不是看好,是相当看好!”
“请问您什么时候和绮里朵见过的?”
“我用得着告诉你吗?”
“请问利奥大师,您会为了莱蕾公主和奥斯顿大师争执到底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在争执?老子明明在教育他!”
安朵抽了抽嘴角,她感觉奥斯顿大师浑身都散发着浓烈的怨念。
班森也是有些瞠目结舌,他还没亲眼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大师,他小声问道:“绮里朵同学,利奥大师一直这样的吗?”
安朵回想了一下,“我们相识期间他的确是这样的,其他时候就不知道了。”
关于这位传奇大师,她知道得也不多。
作为绝世天才绮里湛的直属老师,利奥大师成名非常早,他在生物医药方面的天赋不比绮里湛差,但比起绮里湛的勤奋,这位大师明显要懒散多了。
但这并妨碍他在人们心中的崇高地位。在绮里湛横空出世之前,这位大师就已经研发出了多款事关人类生存的重要药剂,例如各种中高级精神力药剂,各种外伤内伤药剂,挽救了无数在战场上无法使用治疗舱的战士们。
与绮里湛研究生物医药是为了救治弟弟的初衷不同,利奥大师是真正喜爱生物本身的人,他喜欢在世界各地游历,深度发掘那些尚未被人类开发利用的各种生物,研究它们对环境对人类的作用。
因此他总是行踪不定。
有趣的是,自从他成名以来,‘利奥’这个名字便也变得常见了,无数崇拜他的父母们会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利奥’,甚至还有给女儿取这名字的······
因此,安朵他们在星舰上遇到利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多想。
即便是现在,联盟大学里的生物医药专业还能找到好些名叫‘利奥’的学生。
安朵不得不庆幸,‘绮里’这个古老的姓氏实在是独特,不然她可能就会有一堆叫做‘绮里湛’的同学了。
两人正说着,爱罗伊已经走到了利奥和奥斯顿面前,他对着利奥深深地弯腰行礼。
“利奥大师,我是爱罗伊·索斯特,您刚刚回到联盟星,可能还不知道,莱蕾是我的妹妹,也是索斯特的皇族。”
众人纷纷屏住呼吸,索斯特皇室果然是威胁了奥斯顿大师吗?
现在又打算威胁利奥大师?
利奥抿了抿唇,微微眯眼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嗤笑道:“怎么?想用身份压我?奥斯顿也是这样被你们压制着收徒的?”
奥斯顿连忙解释,“老师,我说过了,这是我慎重考虑后下的决定。”
利奥看也不看他,只定定看着爱罗伊,“我在问你。”
爱罗伊对他冷厉的目光怡然不惧,笑容突然加深,“您误会了,从始至终我们都没有威胁过奥斯顿大师,这是他和莱蕾之间的师徒缘分所致。我告诉您我们兄妹的身份,只是作为晚辈的见礼,因为您还没有见过我们呢。”
“是吧,利奥曾祖?”
这一声喊出来,犹如平地一个雷,众人愣在了原地,就连奥斯顿都很是吃惊。
“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啊?”
安朵也是狠狠一惊,所以爱罗伊才能够从总统府这么快就脱身吗?
不不不,她不该怀疑利奥爷爷,他当初可是毁了b区基地。
利奥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爱罗伊?你想做什么?”
爱罗伊顶着他迫人的威压,笑着拉过呆愣的莱蕾给利奥行礼,“莱蕾,给利奥曾祖行礼,你还小,不知道,虽然他的名字已经不在索斯特皇室的族谱里,但他身上始终流着索斯特皇室的血脉,是我们曾祖的亲弟弟。”
“曾祖临终前嘱咐过祖父和父亲,任何时候都要对利奥曾祖尊重,就算他没有说过‘只要索斯特皇族有难他仍然会出手帮忙’这句承诺,他也仍然是我们的族中长辈。”
利奥冷眼看着兄妹俩恭恭敬敬给自己行礼,眼底的冷意毫不掩饰。
莱蕾心里一阵狂喜,原本以为遭到利奥大师的阻止,自己的拜师路可能会被掐断,但没想到事情有了回转,这位目前生物医药界最顶级的大师竟然是他们索斯特皇室之人!
爱罗伊既然说他当年有那样的承诺,那即便他再不同意,也拿他们没办法了吧?
爱罗伊行完礼,抬头不卑不亢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利奥,“利奥曾祖,您说过会照拂索斯特皇室,现在我们兄妹不求您的照拂,只求您能够成全我妹妹和奥斯顿大师的师徒缘分,她是真心崇拜奥斯顿大师,也是真心想要跟着他学习知识来造福人类。”
“我们兄妹还有我父亲母亲,都会对您感激不尽的。”
看利奥不说话,奥斯顿又开口劝道:“老师,莱蕾只是个小孩子,您哪怕看她不顺眼,不理她就是了,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莱蕾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眼泪要掉不掉,显得一双大眼睛很是无辜和委屈,再加上利奥的莫名药剂让她说不出话,欲语还休的可怜劲儿引得众人同情心爆棚。
“是啊,大师,您既然是她的曾祖辈,何必这样呢?”
“莱蕾公主成绩那么好,她可是年级第一,不会给您丢脸的。”
“您这样德高望重的大师,这样一来就大骂她,处处刁难她,她只是个孩子啊······”
安朵看着周围人七嘴八舌的劝说,叹了口气,处于弱势的人总能得到人们的同情,人们会站在那里事不关己的说着风凉话,甚至用自以为的逻辑来给别人套上道德枷锁,对别人的生活指指点点······
因为要承担结果的并不是他们本人,便也不会在乎当事人的情绪了。
利奥显然不是个站着任由他们叽叽歪歪的人,他怒吼一声,“闭嘴!吵死了!关你们屁事!”
成功让众人安静,随后他转头认真地看着奥斯顿,“你想好了吗?一定要收她为徒?”
奥斯顿看懂他眼底的暗示,心里那股倔强便狠狠冒头,他语气坚定,“是的,我认为她比绮里朵更适合做我的徒弟。”
他绝对不会收下绮里朵的,哪怕要惹老师不高兴。
利奥眼底划过失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重重吐出,“好吧,为师尊重你的决定。”
奥斯顿心里一松,虽然决定反抗老师,但还是希望得到老师的认同。
利奥看着他轻松的表情,再看看莱蕾兴奋的表情,扯了扯唇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对着安朵招手,“朵儿过来,我们一起看他们举行仪式。”
星际里的正式师徒也是要行拜师礼的,不过不像花国那样磕头敬茶,而是举剑宣誓。
高台上,莱蕾单膝跪在奥斯顿面前,高举长剑,朗声宣誓,“我,莱蕾·索斯特,今日愿拜奥斯顿·布鲁克为师,以星辰的名义起誓,我愿聆听他的教诲,遵从他的意志,无论贫穷富贵,无论生老病死,他将永为我师。”
站在她前面的奥斯顿接过她手中的长剑,剑尖轻点在她头顶,“星辰为证,我,奥斯顿·布鲁克,今日以莱蕾·索斯特为徒,今后将教导她,指引她,无论贫穷富贵,无论生老病死,她将永为我徒。”
仪式完毕,众人纷纷鼓掌。
莱蕾站起身,奥斯顿对她吩咐道:“莱蕾,见过师祖。”
“是,莱蕾见过师祖。”
利奥仿佛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淡笑着对她伸手,“这是见面礼,拿去吧。”
“谢谢师祖。”
莱蕾心中又得意又兴奋,她接过礼盒,起身时实在控制不住,对着站在利奥旁边不远处的安朵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这一丝笑自然被利奥察觉了,“你在笑什么?”
莱蕾笑容微顿,不慌不忙解释道:“师祖,我是想对绮里朵同学说,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在老师那里学习。”
这句话明着是好意,但又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利奥扬眉看她,“你说得没错。”
而后他对着奥斯顿笑道:“奥斯顿,你收徒是好事,为师决定送你一份礼物。”
奥斯顿心里一暖,“老师,您今晚肯来就已经是给我的礼物了。”
利奥笑着摇摇头,“不不不,这份礼物为师特别喜欢,希望你也会喜欢。”
“只要是老师送的,我哪有不喜欢的。”
“那就好。”
利奥对着安朵招招手,等她不明所以地站到他身边后,指着她对奥斯顿说道:“你年轻时就一直想要个师妹,现在你的愿望实现了,喏,这就是你的小师妹了。”
大厅里所有人安静如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