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还是乔舟、时静、俞玥、莫星宇他们坐一个车。
不同的是俞玥和乔舟换了位置。
这个想法是乔舟提出来的，说是她感觉自己有点晕车，还是坐前面比较好。
其实是她心里明白回去的路上自己肯定会睡着，她可不想再像上午的时候那样那么尴尬了。
莫星宇洞察一切，但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俞玥自然是很开心。
就这样，车子在夕阳的温暖柔光下缓缓穿过大半个城市，车上的人们安静地睡着。
兵荒马乱的一天终于过去。
———————————————
乔舟受伤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某天早上她起的有些晚，来上学的路上就在小区楼下用她去年就办好，但一直没用的单车卡刷了一辆共享单车。
大概是因为那天天气不太好，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真的好久没骑自行车了。
过高架桥下那个红绿灯时，车水马龙，她有些紧张，地又打滑。
终于，还是在拐弯的时候不幸摔倒了。
摔得远比她想象中严重。
因为等她忍痛睁开眼，发现原本骑在自己身下的自行车竟然离她有两米远。
周围的行人很多，但由于是早上，又是在“冷酷无情”的上海。
七点，正是早高峰，大家都争分夺秒地赶着去上班或上学，人们只是略带怜悯地匆匆瞥一眼，没有任何人去帮助她。
这样刚好，反而让乔舟轻松。如果真的是大家都围上来，乔舟估计会比摔伤更难过。
她不习惯被人过分关注，尤其是在现在这么狼狈的时候。
乔舟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检查自己身上的擦伤。
左手臂被擦破，但不是很严重，只是破了点皮。
她低头，左膝盖上倒是有一个很大的擦伤，血和地上的灰尘混合，看起来十分恐怖。
也是在亲眼看到这个伤口时，乔舟身上的知觉才慢慢恢复，才感受到了疼。
“哎呀，小姑娘怎么摔倒了，赶紧去附近的医院看看吧。”这时，一个买菜大妈刚好路过，看到乔舟这个狼狈的模样，紧张道“伤口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乔舟扶起单车，感激地点点头：“谢谢阿姨。”
半晌，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
“阿姨，可以借一下你的手机吗？”
乔舟没和母亲说她受伤的事。她知道就算她说了，母亲也没时间陪她去医院，况且自己觉得这点伤也不算什么。
那通电话她打给了班主任王娜，和她请了两节课的假，去医院看病。
乔舟回到学校时，班里刚好在上王老师的数学课。
“报告”乔舟背着书包站在教室门口，胳膊上的伤口涂着暗黄的药水，左腿还绑着绷带。
王老师点点头示意她进来。
路过讲台时乔舟和老师的目光对视。
后来很多年，乔舟都记得那个眼神，温柔中带着责备。
因为是在课堂上，她无法直接说什么关切的话。但有些事，什么都不用说，彼此都懂。
在她从教室门口走向座位上的那短短十几秒钟，班级里非常安静，大家都默默地看着乔舟。
而短发女生用尽全身力气云淡风轻地笑着。
“大家注意力集中哈，我们继续。”
王老师敲敲黑板，同学们都识趣地收回视线。
乔舟颤颤巍巍地走到倒数第二排自己的座位前。
看到坐在她座位后面的方烁正盯着自己，男生收起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用只有他和乔舟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了句：“疼吗？”
那两个字就像是打开乔舟泪腺的一个开关。从出事故到自己去医院看病，一路上乔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而此时却鼻子一酸，眼泪就那么措不及防地大滴大滴地掉落下来，把方烁吓了一跳。
乔舟连忙坐下，然后把书包取下放在椅子后面，身体朝后，装作找书的样子。
因为她知道，此时她不能回头，她不能让老师和同学发现她现在这个样子。
乔舟低着头，眼泪还在不停地掉落，打湿了书包背带。
而这些，幸好只有方烁一个人看到。
男生从桌肚下抽几张纸塞给乔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看来是很疼了，都疼哭了。”
那次干休所活动结束没多久，几个体育老师趁着暑期女生篮球队默契尚存，也为了扬眉吐气，就按照原版人马组了个女子排球队。
只不过乔舟她们学校没有男排，所以这次不能再和江尧唐梓亮他们一起训练了。
乔舟受伤的时候，排球队已经训练快三个星期。可能是因为排球稍简单，大家打的都非常不错。
这次给她们训练的不是蔡老师，而是学校里另一个胖胖的男体育老师，大家都亲切地叫他“屯哥”。
其实排球和篮球还是很不一样的，最让人难以习惯的是，它要用手腕颠球。
乔舟她们刚开始打排球的那几天，每次训练完姑娘们的手臂都是红彤彤的一片，一碰就疼。但还好，毕竟年轻，很快她们就“免疫”了。
因此屯哥给她们报了区里的秋季女子排球赛。
可没想到都临近比赛了，主力乔舟却出了这么个状况。
一个星期后，乔舟的手臂已经完全恢复，腿上的伤口也开始结痂。
为了不让大家和屯哥失望，也为了下个星期能在比赛上有好的表现。
在屯哥让女生们自由训练的那天，乔舟穿了条长裤偷偷溜进大家的训练队伍里。
队友问她腿伤有没有好，她只笑着不说话。
意外就是那个时候发生的。
女生们分成两批打比赛，好胜心强的乔舟为了接住对方的球，奋力向前跑去。
还差一点点，乔舟专注地盯着空中的球，一个跨步。
球，接住了。
但是她清晰地感受到腿上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撕裂了。
疼痛感瞬间向她袭来。
疼得她冒汗。
好巧不巧，乔舟看见原本在自由训练日不会出现的屯哥，此时正远远地向他们走来。
乔舟连忙忍痛站起身，和时静、尹晨打个招呼，说自己先回家了。
一步，两步…
乔舟背着书包，挺直身体，使自己尽量看起来走得不那么一瘸一拐。
走出操场，乔舟连忙拐进教学楼一楼的厕所，检查自己的伤势。
灰色的裤子在膝盖那一块已经变红，血透了过来。
乔舟竟然有些害怕了，她有种预感，她感觉这次甚至比刚摔的那一次还要严重。
短发女孩把背在身上的书包取下放在一旁的地上，靠着厕所的瓷砖墙壁，小心翼翼地把裤腿卷起。
果然，膝盖上伤口的痂已经裂开，裂开处从里到外冒着那种很浓稠的暗红色血。
更让人惊讶的是，膝盖的周围也肿了。
乔舟有些难过地望着自己腿上的伤口，呆呆地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要去医院，躲不掉。
女生长叹一口气，背上书包，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走出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