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梦魔，连咳了好几声，方才道：
“当年篡改其记忆，是因为那孩子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和那么多人死在自己面前。而且他也差点儿遭人毒手。
这样的刺激，他当时好像才，才七八岁，怎么受得了！
黑风老仙将那孩子带到我身边的时候，那事儿都已经过去三天了。
可是那孩子呢，还是没走出来。他当时那个模样，我现在都记得，脸色煞白，没有一点儿血色，整个人蜷成一团，就跟个见了猫的老鼠一样。
一见到生人，整个人就僵住了，不说别的，哭都哭不出来。
而且一吃东西就吐，一吃东西就吐！
没办法，我们才出此下策的。
哦，但是在石原镇外的时候，我们已将这些事儿全跟其说明白了，我也将他的记忆给恢复了。”
“你给恢复了？”陆兮朝将信将疑“你不是受了重伤嘛，还能干得了那事儿？”
“这不算难事。”梦魔道“而且毕竟是让孩子回去，怎么能不给他恢复记忆呢。”
陆兮朝稍稍整理了下思路“所以说，当年黑风老仙他们杀了姜寒生的母亲和一众亲友之后，于心不忍，就饶了这孩子的性命，并将其带回了妖都？”
“啊？”梦魔当即一愣。
“然后见那孩子走不出来，才找到你，让你进入他的梦中，帮其改了记忆？”
“不是，不是！”梦魔连忙道“您误会了，您误会了！姜寒生的父母并不是黑风老仙杀的，黑风老仙只是当时刚好路过，一时于心不忍，所以才救下了那孩子！”
“是吗？”陆兮朝冷言道“黑风老仙有这么好心。”
“这个……”
“若是真有这样的菩萨心肠！他还会因为练功而去祸害阜阳城以及周边城镇的数万名百姓……”
“这……”梦魔片刻犹豫“人总有心软的时候。”
“但他是人吗？”
这话一出，梦魔的脸色瞬间便就僵住了，就这么看着陆兮朝，片刻。
“我知道您看不起，也信不过我们这些妖魔鬼怪，觉得我们都是穷凶极恶的人，做的也绝对都是十恶不赦的事。但您想想，如果是黑风老仙杀了这孩子的父母，那他为什么还要将这孩子带回妖都，一直养到这么大，还教他法术？”
“这我就不知道了。”陆兮朝道“你们的想法只有你们自己知道！就比如说，当年姜掌门在找到其妻子的地方，曾发现了一具已经烧焦了的孩子的尸体，故而方才一直觉得自己孩子已经去世，这你又怎么解释？”
“嗯？”梦魔一脸茫然“这……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事儿，黑风老仙并没有跟我说过啊！”
“不知道？”陆兮朝盯着梦魔。
梦魔点了点头。
这个“不知道”，倒是让陆兮朝的思绪彻底恍惚了。
这一直而来，陆兮朝一直在注意梦魔的表情、眼神还有话语。
但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陆兮朝找不出任何说谎的迹象。
特别是现在这个“不知道”，说来如果事事其都尽量去圆，且圆得很好，那反倒是可疑，反倒是不合常理了……
毕竟这事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而且，其还不在现场！
“难以自圆其说了？”陆兮朝又道“好！那我问你，既然这里面没有些小九九，那你们为什么一早不将寒生送回云来？你刚才可说得清清楚楚，你认识顾初原，还有，当年你到姜寒生梦中的时候，你可别说，你没有看到他原来的记忆，不知道他小时候的事情。”
“是！我当年是看到了。也看到了他父母的模样，但我并不知道那些人都是谁啊。”
“胡说！”陆兮朝直接道“他父亲可是堂堂云来掌门，母亲……母亲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你们一个圈子的，还能不认识？”
“这……”梦魔没有答言，能看出来，其是几番想说话，但又几番欲言又止。看着陆兮朝，无论是眼神还是脸色都写满了无奈……
这倒是让陆兮朝还略微有那么点儿尴尬了，陆兮朝也没有立即再开口，而是稍微朝吴莱身旁凑了凑“你觉得他说他不认识，这话能信吗？毕竟都是修仙界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啊？”吴莱一愣“这个时代跟你们的时代不一样的。而且一个是人，是正经的修士，而另一个则是这妖都的梦魔，认识的几率不大。”
“是吗？”陆兮朝道，又看向了梦魔。其实陆兮朝也并不真就这么“不通人情”，更多的还是想诈一诈梦魔。
随即方听梦魔道“仙长，我说得千真万确啊！我们当时只能确定他是某个修道之人的孩子，至于是谁的，真的不知道！直到后来无意间，方才知道了他的准确身份。”
“那后来知道了，为什么不送回去？”
“这……”梦魔片刻犹豫“那孩子毕竟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
而且，这里毕竟是妖都，他也毕竟是跟着我们这群妖魔鬼怪长大的。
他回去，云来是否真的欢迎他，是否真的会接纳他，还有，那群所谓的正道之士又是否能接受他。
即便是这些人都不与他为难，那他是否又真的能适应。都难说！”
听到这话，陆兮朝下意识地本来想回怼梦魔几句。
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万物有灵，万物也都有心……
在这个地方下刀子，对任何生灵来说都太残忍了。
“好！既然你说，姜寒生的母亲还有那一众亲友不是黑风老仙杀的，那是谁杀的？”陆兮朝又道“别告诉我说，黑风老仙不知道，或者，他没告诉你！”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不等陆兮朝将话说完，便听梦魔是连声道“是火炼四圣。”
“火炼四圣人？”陆兮朝重复道。
“对！”梦魔点了点头“他四人当年为了修炼他们的邪功，到处采集灵力，杀了不少正道和绿林的修士！”
“他们现在在哪儿。”说着便就朝四周一通张望“火炼四圣是谁？赶紧出来！”
“他们不是妖都的人了，而且也已经死了！”
“嗯？”陆兮朝先是一愣，而后冷冷一笑“给我来死无对证这一套？这不行吧！”
“不是，不是！千真万确！当年杀火炼四圣的时候，云来山掌门人顾朽毅也是出了力的！想来当年她妻子因何而死，被谁所害，其应该也调查出来了，这您完全可以去问问顾朽毅顾掌门！”
还是一样，这话再次出乎了陆兮朝的意料，但是从其反应来看，陆兮朝仍不觉得他是在说谎，片刻“所以，姜寒生母亲之死，的确跟你们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