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事能比在阳光和煦鸟语花香的春天里寻找蝴蝶的影子更有趣了。恰好是农历二月初的明艳日子。巧的是连续几天的吞云吐雾的日子居然在这一天里结束了,因为昨夜下了一场小雨,今天看来,这个充满着希望的世界像是被刚刚清洗过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新,一切都是那么的纯净,仿佛那些风沙从来就没有来过,似乎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被任何东西伤害过一般,一切依然是朝气蓬勃的,一切依然是纯洁无瑕的。
恰逢星期天,断臂爷爷牵着蓉儿的小手快乐悠闲自在地走在田埂上。蓉儿两只小脚丫调皮淘气地踩着黑色泥土上的那些挣扎着的小草和不知名的小野花。这时候,一只花脸小蝴蝶也淘气地过来凑热闹。它淘气地飞到蓉儿的眼前,扑扇着翅膀,回旋地跳着快乐的舞蹈,惹得蓉儿着实羡慕不已,两只小手不停地舞动着,她来回奔跑着,非要抓住这小蝴蝶不可。
“我一定会抓住你的,我须得抓住你的。”
她格格地笑着奔跑着,追逐着,试图非得抓住这花脸小蝴蝶不可,可是寻寻觅觅了半天,她只抓了些花脸小蝴蝶的影子。她呵着气,捧着双手,把这些影子,从手心里吹到遥远的空气里去。
“去吧,去吧……”她笑得更甜了。
这时候,断臂爷爷在她身后幸福地看着她可爱娇小的背影,心里开心地笑着。
婆婆抱着小表弟,站在院子里,遥遥地望着这里,她也是满脸的的笑容。那些笑容从她满是沟壑的脸上绽放出来,映衬着这个春天的温馨明媚。
“天终于晴了……”
姑姑微笑着从屋里走了出来。
“是的,真是一个好兆头啊!”
婆婆泪眼婆娑,满脸激动,颤颤抖抖地说道。
薇娅这时候就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她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有一股淡淡的莫名的忧伤。她不知道这是欢喜,还是悲伤?道不清,也说不明。她默默地强压住内心深处的激动,无视这些时时刻刻都飘浮在空气里的游魂幽灵。任凭它们扮着邪恶诡异的小丑脸,任凭它们无可奈何狂吼着去捉弄这个世界。自从那一梦后,那个她灵魂深处的绿衣女子再也没有出现过,似乎绿衣女子已经彻彻底底地忘记她了呢。
“那个老先生的话灵验吗?”薇娅回忆着姑姑谈起老先生时的满面春光,心中着实有些忧郁。
“请问薇女士在吗?”
这时候,远方传来了圣主耶稣的声音。一个基督徒摩尼娅从那田埂上的花间小路上走了过来,径直朝姑姑家的院子里走来。
“是那个基督徒来了吗?”
姑姑在屋里应声着。
“……”
仍旧站在院子里的婆婆沉着脸,满面的不悦,一言不发。
“薇女士在吗?”
带着圣主声音的基督徒依旧边走边叫着。
“哦,摩尼娅,你来了吗?”
姑姑再次从屋里走了出来。
“薇姊妹,你好啊?”
摩尼娅微笑着道。
“……”
“你今天来找我有事吗?”
姑姑惊疑地问着她,有些心神不宁,她边给摩尼娅让坐,边侧眼看着摩尼娅。
“哦,是这样的,我想听听你对圣主耶稣是否有些看法?你是否真心期待过伟大的令人敬畏的上帝呢?”
摩尼娅依然微笑着问。
“……”
“这位婶子,你们在说些个什么呢?什么圣主啊,耶稣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是那起子据说不去田地里劳动耕作,就能够米满仓面满仓的什么东东吗?据说有病都不用去瞧医生就会好的哩。”婆婆一俩讥讽地问。
“这位老阿姨,你一定是没读过书的吧?这些世界大道理你是不懂的,所以上帝才派圣主耶稣来教化你啊。”
摩尼娅有些不悦地瞧着婆婆。
“哦,我的确是没有念过书的,不过那和上帝有什么关系呢?那和那个耶稣有什么关系呢?碍他们啥事呢?还要劳烦它们远远地来说教我?”婆婆鼻子哼哼两声,抱着小表弟出去了。
“……”
“薇姊妹,我今天来是想听听你的想法的。”
摩尼娅一脸的期待。
“我现在只信奉菩萨娘娘。”
姑姑笑着道。
“哦,难道你对咱们的圣主耶稣一点点儿敬意都没有吗?”
“可是菩萨娘娘正保佑着我们全家哩,看,她还给我送来了一个大胖小子哩。”
“……”
沉默了半晌,摩尼娅再喝了一口茶,鼻子里也哼哼两声,便起身告辞了。
“薇姊妹,那我先走了,你以后若有什么困惑,或是困难之类的,可以随时来找我喔。”摩尼娅站起来,边走边回头说道。
“哦,那谢谢摩姐姐了。”
姑姑边笑着,边送她出院子。
“她一个庄稼人儿,好好的田地里的活儿不做,整天弄些个这些装神弄鬼的幺蛾子,糊弄人,她图啥呢?”望着摩尼娅远去的背影,婆婆满脸的鄙夷和不满。
“……”
“难道耶稣从太平洋西岸漂洋过海来到这寂寞古镇了吗?”
站在二楼阳台上的薇娅,默默地瞧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惊呼着。
“重要的是耶稣是一个何许人也?为何要称他为圣主呢?”薇娅并未曾读过宗教信仰方面的书籍,她对这一方面的知识几乎是一窍不通的。她偶然听人说过在西方有基督教,有一次在历史课上,历史老师讲外国历史时,他简要地讲了基督教方面的知识,但那只是针对西方历史而言的,但他并未提起耶稣这个人。薇娅猜测耶稣这个人一定是和基督教有关的,而且这个人还必定生活在太平洋西岸那边。
“他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国人罢了!”对于宗教,对于遥远的太平洋那边的人,薇娅觉得她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做过多的关注和思考。
“当一个中国人,他每天嘴里喊着老天爷,或者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时,这将是一件极为普通朴素的事情,因为他并未将宗教信仰与这件事情挂钩。对这个中国人而言,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情,就和吃饭一样,既简单又明了。”薇娅脑子里闪现着那位叫摩尼娅的大婶的身影,她实在难以理解那位大婶能够把那个叫做耶稣的圣主,一个无关紧要的外国人,如此地放在心里,像做事业一样地去执着追求。
“姑姑会怎么去想呢?”
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薇娅止不住去思考这个问题来。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来,令她非常的不愉快,但她找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了,只能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在楼上楼下窜来跳去。
“你这是奔丧着哩?这样哭丧着脸折腾!”
姑姑气得在楼下叫嚷起来。
“……”
薇娅听了姑姑的叫嚷,吓得在楼上吐了吐舌头,再不敢做声地。
不挂怎样,在这样一个朝气蓬勃振奋人心的春天里,烦恼和忧伤总是短暂的,毕竟外面一片万紫千红,鸟语花香里,尽显喜气洋洋。
小表弟的好事将近了,这本就是一件值得所有人去庆贺高兴的事情。况且老天爷也是十分赏脸的,接连几日都是艳阳高照春光无限好。
“这老先生竟是活神仙,得道高人哩!”婆婆无不对着姑姑赞叹着。
“这一切都是大吉大利的。”姑姑也是满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