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妪满面蜿蜒的褶子蜷缩在一处,哈哈大笑,诡异且恐怖:“来此处的人哪有活着的,你是谁?”
“我是谁,你尚且还管不到。”言罢驮着煦寒直直往桥的另一边行去。
老妪望着星辰直往前走,叹息道:“孽缘,孽缘,今日又省了一碗汤药。”
言罢,转身进入桥边的一方茅草屋内,去熬制那特调的让人望却前世今生的汤药。
踏过忘川,耳边不住的厉鬼嘶吼,空气中弥漫着星星点点的鬼火,四处飘荡的幽灵聚集在一处,或是嬉笑怒骂,或是嚎啕痛苦,真真的可怖之极。
前路每走一步皆像是踏入无尽的深渊般踌躇。
果然行了没几步路便望见一汪氤氲着血红雾气的潭水。
星辰行至跟前,望着那潭水发散,这难道就是老龟口中的圣灵池。
池宽不过数丈,俯身往下望去,透着旋旎的粉红,池水平静不见一丝涟漪。亦不见半分生机。
那鲛巫虞璎到底在不在这池内,为何这池水中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刚欲伸手拨动池水,一俯身却看见一双空洞的夹杂着丝丝狠厉的血红双眸在池水下望着岸上的自己。
将将伸出的双手极速收回,那双瞳的主人瞬间跃出水面,伸出尖锐的利爪扑向星辰。
星辰大惊之下,急急往后退去,
惊恐之间星辰一眼望见眼前之人,只见那人满头的白发如漂浮的海藻,杂乱无章,上身枯瘦如柴,未着寸缕,肤色灰白无血色,似一具腐尸的肉身,下摆乃是白灰的鱼尾,浑身千疮百孔,留着血污脓水,阵阵**的酸臭兜头盖脸迎面袭来。
那人张牙舞爪攻向星辰,口中嘶吼着:“泽芝,泽芝,是你,我要杀了你,你竟然敢来此地。”
星辰急急后退,眼见着那人污脏的利爪便要勾向自己,忽然一道明晃晃的惊雷闪电直直从灰蒙蒙的雾霾之中劈向那半人不鬼的鲛巫身上。
瞬间鲛巫灰败的鱼尾处皮开肉绽,留着脓血的旧伤尚未愈合,再添一道新伤,兴许是伤口遍身,失血过多,再添的新伤无血可流,顺着皮开肉绽处稍稍挤出一丝粉红血迹淌入池水中,便再无红色可见,唯见那伤口处森然可见的白骨亦展露出来。
那人跌落入生灵池中仰天长啸,在这幽魂飘荡的空气中森然可怖。
“泽芝,你没想到吧,我虞璎还活着,你没想到吧,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没死嘛,因为我在等你,等着亲眼看你受尽折辱,我才能去死,我会等到这一日的,这一日终究会来。哈哈哈哈”仰天大笑间直把星辰惊异在场不敢妄动。
许久,星辰才回过神来,她自称虞璎,哈哈,那她正是那尾上古鲛巫,那这脚下的粉红血池,一定便是生灵池。
“哈哈哈哈哈”星辰亦是忍不住仰天大笑,她终于寻到了鲛巫,她终于寻到了生灵池,她俯下身子抱紧煦寒,似哭又想笑,他有救了,他可以活下来了,她终于能将他救活了。
似笑似哭间,那虞璎癫狂着依旧在大笑:“泽芝,你怎的变作这幅鬼样子了,你是上古应龙神女嘛?你为何苍老的像一个将死的老妪。”
星辰缓缓将煦寒放下,朝着生灵池旁行去,望向了倒影着自己面庞的池水,对呀,行走奔赴的这四十年,自己被岁月折磨的垂垂老矣,可是煦寒却依旧面色如春,若是将煦寒救活,他还会愿意与自己成亲吗?
不管他愿不愿意,她都要救醒他,哪怕他弃了她,逃离她,她都要义无反顾的让他活,为什么会如此执拗,只因为爱。
是呀!她爱着他,无关乎怜悯,无关乎孤寂,无关乎身份地位,一切的一切都无关,一切皆只因心动。她对他心动,所以她爱他,愿意为此复出毕生的荣华亦或美貌。
如此,哪里还在乎他会不会弃她而去,就算是他逃了,可是他还活着,便足矣。
“我不是泽芝”星辰对上那空洞的双眼,淡淡言道。
虞璎耷拉下来的眼皮子微微抬起,厉声道:“胡说,就算你老成这般模样,我亦是不会认错,你不是泽芝又能是谁?”
“我不是泽芝。”星辰再言一遍,缓缓靠近生灵池。
虞璎极速上前,拿着枯木一般的双手抓住星辰的臂膀,与她近在咫尺细细观摩她的容颜。。
而后,一把将她退出数丈,惊怒道:“不错,你确然不是泽芝,你是谁?为何与她如此神似?”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此行来寻的正是鲛巫虞璎。”星辰言道。
“我便是虞璎,万把年不曾有人记得我的名讳了,你说吧,寻我作甚?”虞璎一副破败不堪的身躯在血色的生灵池中游荡显得十足诡异。
“想要借你几滴尾血救人,能否一借?”星辰已然迫不及待要救醒煦寒,忘记了什么礼仪尊卑,单刀直入便向鲛巫挑明了来此目的。
“哈哈哈哈哈”鲛巫再次仰天长啸,“你要救得是那个丢了魂魄的男子吗?的确是俊美不凡,哈哈哈哈”那鲛巫常年遭受雷火闪电击打,早就已经疯魔。
“不错,你救是不救?”星辰冷冷道。
那虞璎泛着空洞的眼花,望着星辰与煦寒嗤笑:“我为何要救他?你让我做善事吗?哈哈哈哈,我这个人最讨厌的便是那些自称良善的虚伪之人,就像那尾应龙泽芝,虚伪至极,不过是救了几个低贱的凡人便误以为自己拯救了天下苍生,不让我吃凡人?我偏要吃,还要吸凡人的血,食他们的骨髓,只要我愿意,她泽芝便管不到我头上来,哈哈哈哈。”
“可是你现下还不是被她拘在这生灵池中,不得脱身?”星辰冷冷道。
“鬼话!放屁,老娘若是想要出去,谁能拦得住,没人拦得住。”疯癫的大笑间再次跃出生灵池,不过堪堪跃出数丈,天际惊雷再现,闪电伴随着雷火直直劈将在她的身上。
鲛巫虞璎嘶吼一声,怒不可遏道:“这区区天界的惊雷闪电妄想劈死我上古鲛巫,果真是妄想,我不会死,就是熬,也终有熬出来的一天,我会看着你们一个个死去,泽芝,柏垄,天帝,你们都会死,且死在我的眼前,哈哈哈。”
“她已然疯魔,你快带着这活死人离开此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星辰一转身,方才在奈河桥上的老妪死寂沉沉的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