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倒载在床榻上,欲哭无泪,捶胸顿足的星辰,煦寒轻抚了下鼻尖,忍不住唇角勾了勾,似有笑意浮上面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星辰急吼吼的在房内乱窜。
望着星辰如热锅上的蚂蚁,小莲捂着嘴巴“噗嗤”笑出了声音,待一看到将帅铁青的面容,立时噤了声。
“先出去吧。”煦寒道。
闻言,小莲忙抬了脚步出阁楼下,星辰也忙不迭的要往外闯。
“作何去?”煦寒问道。
星辰嗫嚅着不晓得自己该去哪。
“你走了,却叫哪个给本将布菜。”言罢,撇了撇摆在茶几上的膳食。
无奈,星辰只得留在此处,看着小莲打好的温水,星辰胡乱洗了把脸便乖巧的站到那四四方方的木桌前。
煦寒看她甚乖巧的立在那里,方放下手中的书册,踏至木椅上端坐。
才一坐下,便听到“咕咕”两声。星辰忙捂着肚子讪笑道:“昨夜里果子酒饮多了,有点闹肚子。”
煦寒两道剑眉蹙在一起冷声道:“还饮了酒?看来玩的甚是尽兴。”
“一般,一般。”星辰干笑两声回道。
“想必,昨天吃了桂花糕,小笼包,还有老张家的糖人,很是饱足,现下估摸着你也吃不下早膳了。”
星辰正待辩解,不及回话,煦寒便言道:“给本将布菜吧。”
无法,望着满桌子的膳食,星辰只能在腹里暗骂,喜怒无常,变幻莫测的冰碴子。
为煦寒盛了半碗晶莹透白的莲子粥,又拿银箸夹了筷肉香烧麦放到他面前的餐盘中,咽了咽口水方才撇开视线看往别处。
忽然想到,昨夜里遇到的夜行人突袭,虎子与之一战,也不晓得虎子有没有受伤。
见煦寒那一小碗莲子粥也用光了,才对着煦寒小心翼翼道:“将帅,现下也用了早膳了,我可以出去了吗?”
“不可以”煦寒横着星眉,挑着一双细长的眼眸望着她道:“今日你当值,留在本将身边寸步不离。”顿了顿,补充道:“护卫本将的安危。”
“属下去去就来,绝不耽搁护卫将帅的安危。”星辰急急道。
“何事,如此慌张。”煦寒挑眉问道。
星辰只得乖巧答道:“昨夜里遇到夜行人突袭,虎子与之打了一架哦,我去瞧瞧虎子受伤了没有。”言毕又自言自语“我与虎子在这苍宁国也没跟旁人结下什么梁子,怎么会有人来偷袭我俩。
“偷袭?可有受伤?”舒展的眉头瞬间蹙在一起。
“这不是正要到鸢锦亭去看看去嘛。”星辰没好气道。
“本将问的是你。”煦寒看着别处道。
“我倒是没有,就是担心虎子,昨夜里虎子与那夜行人交过手。”
煦寒站起身道:“正好,本将同你一道去鸢锦亭看看。”
星辰疑惑道:“将帅不是不喜欢虎子吗?为何还要去看他。”
“只管带路便是。”煦寒面色冷清道,腹里却思忖着星辰与穆恒站在一起的画面着实刺眼。
木霖已在星辉阁外等候多时,见穆恒与星辰一同从阁楼里出来,忙忙迎上去,站到煦寒身后与星辰平行往前走着,边走还边朝着星辰挤眉弄眼。
星辰不甚明白,回了个疑惑的表情,也不晓得木霖什么意思,又朝着星辰微笑着点点头,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星辰更是疑惑了。
一抬头看到前面气宇轩昂的煦寒,方才顿悟,木霖这厮,不会是以为自己与这冰碴子有什么私情吧,话说昨夜里冰碴子宿在自己的星辉阁里,偏生这凡世间规矩冗赘,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现下好了,自己就算长了十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三人锵锵行至鸢锦亭内,停在茅草屋前,星辰唤了几声‘虎子’皆无应答。
索性,木霖上前推开茅草屋的房们,三人踏入屋内,眼见屋内一片狼藉,吃过点心的油纸,还有糖葫芦的竹签随处扔在地上,酣睡的穆恒正躺在榻上,怀里抱了一团皱皱巴巴的云被。
一个翻身平躺过来,露出皱皱巴巴的白色亵衣,上身还裹的不甚严实,露出大半个胸膛,煦寒忙抬手捂了星辰眼眸道:“木霖将他唤醒,本将到外面等候。”
言罢,便牵着星辰踏出茅草屋内。
不消片刻,穆恒便打着哈气出现在三人面前,一眼望见星辰,唇角勾起笑意正欲开口,就望见坐在凉亭内还有一个冰碴子在此,瞬间笑意僵住,不羁道:“永昌大将军一大早来此有何贵干呀?”
煦寒并未答话,只一个眼色扫过去,木霖立时明了,对穆恒抱拳一缉言道:“听闻昨夜穆公子与星辰遇到夜行人突袭,遂来此查问。”
“有什么要问的,只管问来便是。”穆恒寻了墩石凳落座,翘起二郎腿,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
“那夜行人是何模样,穆公子可看的仔细了?”木霖问道。
穆恒打啦个哈气道:“那人黑纱覆面,并未看到面容。”
“那身量几尺,武功路数哪门哪派?穆公子可有见解?”
“无见解,只此人身量比一般人高些,眉目深邃些,旁的倒没什么,武功嘛,一般般吧,不过与小爷交手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不堪一击。”说罢扬了扬眉。
星辰扶额叹息:“说大话的毛病还是未改。”
一番询问下来,煦寒的眉头越发皱的紧蹙了,片刻安静后,冷冷道:“去查。”
不待木霖回话,便豁然起身往宿阳殿走去,木霖急急跟上,行了三五步远,见星辰还顿在原地,又忙忙回来,拽了星辰的衣袖跟上煦寒的步伐一道远走了。
星辰被木霖一边拽着往前走,还一边朝穆恒挥手:“虎子,虎子,过几天我不当值来找你玩,等着我哦。”
前面走着的木霖一脸黑线的觑了觑面色铁青的煦寒,一把将星辰拽到他身边道:“护卫将帅要紧,还不跟上。”
穆恒只在后面挥手:“好呀,老子等着你来。”
似是上演什么生离死别的场景。
望着三人消失的背影,穆恒皱了皱眉,暗语道:“冰霜脸,打扰老子的清梦。”言罢,又转身回茅草屋里补眠去了。
在给煦寒添了三次热茶,此刻又站在他旁侧为他小心翼翼研墨的星辰内心无限唏嘘。‘最后还是要做这端茶倒水的活计,枉我一尾凶神恶煞的神龙出没在这滚滚凡尘中。
思索间,不自觉加重了手中正在研墨的力道。
煦寒抬头望着星辰满脸愤愤的表情道:“你是对本将有何不满?说出来,何必拿这砚台出气。”
“我。。。”还未答话。
外面木霖通报:“秉将帅,申姑娘求见,说是为将帅熬制了补气血的鸽子汤。”
煦寒抬眼嘁了嘁星辰,见她无动于衷,也不晓得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只同个行尸走肉般木然的研着墨汁,双眼无神,已不知思绪又飘到何处了。
“进来吧。”煦寒沉声道。
那位申鸾衣不消片刻,便扭着腰肢娉婷有致的进入宿阳殿内,含羞带怯,媚眼如丝的瞅着坐在案几旁书写的煦寒,待一望见煦寒旁侧的星辰立时便变幻了表情。
星辰回过神来望着申鸾衣那变幻莫测的表情,不禁唏嘘,‘都说凡人愚钝,不晓得变幻的术法,我看这位申姑娘,道法高明的很呀,方才还是一副娇羞的模样,现下眼神又似粹了毒般恶狠狠,高明,实在是高明。
煦寒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继续埋头书写。申鸾衣见煦寒抬头,立时又转为娇羞道:“将帅公务繁忙,奴家亲手为您熬制了鸽子汤,将帅饮一口吧。”
言罢就将手中的食盒打开,顿时,扑鼻的肉香袭来,惹得星辰忍不住捂着肚子翻了个白眼唏嘘道‘晨起至此,姑奶奶都还未用膳,现下还要闻着这肉香,看冰碴子用膳,真是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煦寒见星辰皱着眉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误以为她嫉妒申姑娘给自己送汤,食醋了,遂满心慰足道:“放下汤食,你且下去吧。”
“将帅,让奴家服侍您用膳吧。”申鸾衣道。
煦寒淡淡吐出两个字道:“不必”便续又埋头于兵法间。
无奈,申姑娘只得放下食盒,一步三回头的踏出宿阳殿外。
星辰望着申姑娘飘飘然的背影散去,又瞅了瞅埋首于兵法中的煦寒,抚了抚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只能腹语叹道:可惜了一只鸽子。
就这么在五脏六腑的咆哮中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也不见煦寒有何异动,星辰实在憋得难受,遂小心翼翼道:“将帅?将帅?再不用那鸽子汤,恐怕要凉了。”
煦寒眉头一蹙,冷声道:“你希望本将用了那碗鸽子汤?”
星辰绯腹道:‘我当然不希望你用了,你若是肯留给我喝那是再好不过了。’
嘴巴却只能恭敬道:“申姑娘大老远的亲自跑来给将帅送汤,岂能辜负,将帅还是喝了吧。”
煦寒顿时面色不善,沉沉道:“拿下去吧,本将不喝。”
星辰大喜,抱了食盒就往跑至偏殿“处理了”。
只余铁青着面容的煦寒凌乱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