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妖风大作,吹得三人睁不开眼。
“许典!就是这个厉鬼缠着伍钺青,砍他!”毒医和琴姐厉声大喊,呜呜呜的风淹没了他们的声音。
许典持剑而立,衣袍翻飞,他眯着眼盯着那一抹红,鬼无双足,他看到不红衣下有腿足。
他大喝一声:“朗朗乾坤!岂容你这妖邪作恶!”语毕,持剑砍了过去。
屋子里,周役紧紧护着人,他脸颊被阴风刮得生疼,伍钺青被他护在怀里,被褥裹着不露一根丝发。许典逼近红衣鬼,那鬼听他脚步声,猛地抬起脸,两眼一眯一道红光闪过!
“杀了他!”周役低咆:“砍啊?青青等不得!!!”
许典看向床榻,男子朝着自己大吼,他怀里有一团东西,那就是伍钺青了,这男子憔悴的面色,目光炯炯盯着自己杀意骤聚。
“杀啊!”屋子外的琴姐和毒医跟着大喊,毒医后悔死了,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事儿,一拍脑袋就交给许典!!!他恐怕连一只鸡都没宰过。
其实许典不是犹豫,他举起宝剑要砍,可是双手不受控制!
“我动不了!!!!”他大吼。
动不了!!!
怎么办!!六目相对!!都没想到这脏东西能耐这么大。
周役目光沉沉,其他两个人被妖风眯了眼,只能抱着柱子,他们都束手无策的任由那个红衣鬼作威作福。
“青青,青青。”周役咬牙低唤,他决然许诺:“若你死,黄泉路上等等我。”说完轻轻放下怀里的人,飞身冲上去夺过许典手中宝剑,对准红衣鬼的胸膛直刺下去。
宝剑锐利依旧,刺鬼和刺人不同,鬼无形,周役觉得自己刺进了一团棉花中,使不上劲儿,他提剑转刃,往男鬼脖子上一抹。
众人看着那鬼被刺被砍,本以为它像人一样会身首异处,哪知道就像利刃划开纸张布匹一样,那鬼像一幅被人撕裂的画,一分为三飘落在地,随风而逝了。
偏院里霎时安静,屋内瞬间敞亮,几个人惊魂未定的看着红衣鬼消失的地方。
“伍钺青。”许典看她上了夹板的手忽然从肚子上滑落,不祥的预感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
周役哐当丢下宝剑,冲过去小心翼翼的抱起人,颤着的食指探在她圆润的鼻头下,一次,两次,试了两次他才感受到喷在指背上的气息。
“我看看。”毒医捧起她的手把脉。
“怎么样了。”琴姐和许典靠过来询问,周役怀里的人,面色如常,赶走了妖邪理说,应当醒过来:“怎么还不醒过来?”
“按理说应该醒过来了,是不是丢魂了,要招魂啊。”脉象很平稳,毒医也寻不到原因,眉头纠结在一起:“周役,她脉象无事啊。”
这还是第一次他摸不出病症,周役面色更沉,抱着怀里的人调整了姿势,缓缓把她放到枕头上,几个人看他的神色,大气不敢喘。
就怕说错什么,惹他触景伤情。
“琴姐,你帮青青换一身衣裳。”周役把邹巴巴的被子给人盖好,留恋的摸了摸她冰冷的手,声音刻意压低:“我们出去吧。”
三个男人跟着周役走出了屋子,琴姐合上屋门,从柜子里寻了一身新衣裳给二姑娘换上,折腾了一夜,衣服和酸菜叶一样。
许典第一次见伍钺青的未婚夫,他身形高大挺拔,有着武人的凌厉感,和皇城里千牛为总教头身形不相上下。
因彻夜守在未婚妻身畔,衣不解带的照顾,整个人未梳洗,胡子拉碴的也难掩英伟的长相,许典不得不承认,比起自己弱质芊芊,这位男子更让人觉得可以依靠。
“周役,兄弟,我们再等等,不是还有屠九娘子在么,她交友广阔。”更重要的是,她手上还有元阳果,但这不能四处宣扬,毒医知道许典为人,只是隔墙有耳不得不防。
元阳果这东西,现在爵爷也打起主意来,就因为传言中吃了之后可以起死回生的误传。
怕这京城里的达官显贵要知道伍钺青吃了元阳果,真就想把她绑去,割血来饮了。
“她已经三个月没有再发病了,毒医,当初我是不是不应该让她进京,青青一直和屠九在一起,也不会这样轻易受伤。”后怕让周役后悔起来。
“你说什么话?”让人留在京城就悔恨成这样,那让伍钺青受伤的这位少法曹是不是要引颈自杀?毒医听兄弟这样自责,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你不是说效仿太宗皇帝,改了伍钺青的生辰八字么?”既然有了这个想法,先试一试再说,长公主不就是活到了七八十岁。
“你说的是,太宗皇帝改生辰八字的事儿。”太宗所做作为被谏臣诟病,日后谁料到就是太宗这样胡作非为,为晋国保住了救国图存的一脉。
现在,到底是天意还是巧合,没有人说得清楚,现在老百姓再想起太宗皇帝这事儿,都说太宗梦中所见的谶言,就是要让长公主活下去,日后好救晋国于水火之中。
“这事儿,也可试一试,我们等过今夜,如果伍钺青还是醒不过来,明日一早百官点卯,我就寻寻司户曹,让他将伍钺青的户册改了。”许典想这妖邪作祟,凶险如此,今日看似斩杀了此物,谁有知道它日后会不会卷土重来:“我们今夜就守着她,总要确认那红衣鬼不会趁虚而入才放心。”
毒医也怕他们掉以轻心,让那色鬼死灰复燃,他同意许典的想法,不忘给三人鼓气:“我们把屋子用祭米围上几圈,现在宝剑在手,怕了它不曾!”
“好,守着她,青青知道我们等着,会醒过来的。”想起她在泯城两次昏迷,都是昏睡两日以上,周役也是胆战心惊的守在床边:“毒医,你回平城坊让曹伯给我捎两身衣裳过来。”他是要守在这里寸步不离的:“长公主那边我已经告假,只是现在府里离不开你。”
“别说见外的话,我这就去你府上,给你拿衣服来,搞成这样等伍钺青醒过来都嫌弃你。”毒医半开玩笑的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心里其实把握不大,以前只晓得伍钺青命数有变,昨天到今日,可是亲眼所见妖邪作怪的。
现在不是他药石所能及的事儿了,毒医想伍钺青屡屡这样,真的要找出一个治标治本的法子来才好,元阳果是保住了她的躯体不损,魂魄的事儿那就交给老天爷了。
只希望老天爷慈悲为怀,不要棒打鸳鸯,伍钺青要有三长两短,他兄弟周役也绝不独活。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啊。